游仙路 第二章 私塾

作者 ︰ 青葫淺言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游才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腫痛的臉頰,卻又疼得趕忙拿下手來,嘟囔著打算去村口小河邊去洗把臉。

「游兒哥,游兒哥!」門外響起了虎子的聲音。

方游一愣,透過破瓦看看日頭,頓時明白是自己起但晚了一點,是張嬸讓虎子來叫自己去吃中午飯了。

想到這里,方游連忙把昨日得來的布帛藏到懷里,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面對虎子這個他最好的朋友,他也是不想讓虎子知道這塊神奇的布帛。

虎子喊著的同時已經推門進來,所以鼻青臉腫的方游被其一覽無余地看了個正著。

「呃,游兒哥,你這是怎麼了……是和人打架了嗎?是和誰,告訴虎子,虎子幫你報仇!」虎子說到這里,不禁擼了擼袖子,露出一截粗壯的小胳膊。

因為鎮子雖小,可是非卻也不少,比如說鎮子里王員外家的小孩就向來看不起方游這個流浪兒,聯合家里家僕的孩子沒少欺負瘦弱的方游。

要不是方游從小流浪,有一股子狠勁兒,打起架來不要命,恐怕方游每天都要面對這伙人的欺負了。可就算這樣,畢竟對方人多,勢單力薄的方游也沒少挨打。而且王員外家在這個鎮子上那可是一等一的「豪門」,整個青花鎮一半的產業可都是王家的。所以,就算是這幾個喜歡听方游講故事的小孩也不敢為方游助拳,最多就是在方游挨打之後從家里給他帶來點跌打藥罷了。

但是只有虎子不同,壯壯的他足足比同齡人高了一個頭,又因為沒有爹的緣故,自小就幫助母親干農活的虎子有著同齡人難以企及的力氣。而憨頭憨腦的虎子是十分崇拜他的「游兒哥」的,因為見多識廣的方游總有那麼多講不完的稀奇古怪事,這都是這個小鎮里所沒有的。所以,虎子是絕不允許有人欺負他的「游兒哥」。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不是那幫狗雜碎弄得,你放心吧。」方游有些感動的拍了拍虎子厚實的肩膀,嘿嘿干笑了一聲。

「是這樣麼……游兒哥,恩,那好吧,對了我娘叫我來喊你吃飯呢。」虎子听罷這才把袖子放了下來,模了模餓扁了的肚子,拉著方游往家里跑去。

張嬸家開了一間雜貨鋪子,同時又種著三畝地,也算得上是小鎮上比較殷實的人家了,所以方游大部分的伙食問題還都是在張嬸家里解決的。

剛到家門口,還沒看見張嬸,一道洪亮的吼聲就傳了出來︰「虎子,小游你倆去天井里洗完手就快過來吃飯!」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著的……」虎子小聲嘟囔了一句,就連忙帶著方游去洗手了。

今天的午飯格外豐盛,就連張嬸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說起張嬸,也是個苦命的人。

張嬸據說姓李,娘家人是「連雲城」數得著的大家族。年輕時還是姑娘的張嬸在一次集市上遇到了擺攤賣菜還是小伙子的張叔,兩人就一見鐘情就相愛了。

可是,張嬸的娘家人自然不希望自己家的姑娘嫁給一個莊稼漢,于是大為震怒百般阻撓。可是張嬸顯然是個倔強的人,他竟為了張叔與家族斷絕了關系,從此就生活在青花鎮這個小鎮子里。

張嬸嫁過來的第二年就懷上了虎子,本來一家人和和美美那是給座金山也不換的,可是張叔在一次種莊稼時,馬車上的馬匹失控,帶著馬車壓死了張叔。當時張嬸是什麼反應現在已不得而知,只是從那以後張嬸就賣掉了馬車和家里大部分的地,又添上自己做姑娘時攢下的私房錢開了這間雜貨鋪,一個人把虎子撫養長大。

「哎?小游,你這個頭怎麼回事?」看到方游臉上的傷口,張嬸皺眉問道。要說張嬸對于鎮子里有其他小孩欺負這個苦命的流浪兒她自然也是有所耳聞的。

「呃……張嬸沒事的,我就是昨天夜里太黑了不小心磕到了,沒事的。」方游連忙有點心虛的回答道。

張嬸聞言皺了皺眉︰「小游啊,你不行就搬過來和虎子一起住就是了,正好也給虎子做個伴,而且天氣也越來越冷了,你來是住在破廟里也不是個事啊。」

虎子听罷也開心地幫腔道︰「是了游兒哥,你就過來和虎子一起住吧!」

方游苦笑了一下,抬起頭對張嬸說道︰「張嬸,謝謝你的好意了,可是我畢竟是個流浪兒,父母都……如果住在這里,實在是怕給你們帶來晦氣啊!」

張嬸听罷沉默良久,好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那好吧,這樣,等過幾天我讓虎子給你抱床被子過去吧。」

方游連忙應下,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不願意住在張嬸家除了因為他所說的原因之外,有沒有他不想被別人發現那塊神奇布帛的因素。

小孩子心事來得快去得也快,方游很快便被桌上的菜肴所吸引,大吃起來。

張嬸慈愛的看著眼前的兩個正埋頭大吃的小孩,等虎子和方游吃完後,帶著兩人來到了大堂坐下。

「小游,虎子。今天要告訴你倆一件事兒,前兩天王員外從城里請來了一個退休的私塾先生,打算在咱鎮子里辦一個私塾。我想了想,你倆年紀都正該是念書的時候,就給你倆報了名,從今天下午起,你倆就要一起好好念書了。」張嬸看著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兩個小孩,笑著說道。

「我不要,娘,我還不是幫你在家里干活呢!」虎子一听之後大為著急起來,虎子以前也多少看過一點《三字經》、《千字文》之類的啟蒙讀物,無不是一看這些東西就開始打瞌睡,對里面毫無生趣的大字分外的痛恨。

「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多的廢話!念好了書才能有出息!」張嬸听完虎子的話,怒目一瞪,吼了出來。

一見張嬸發火,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子立馬就蔫頭巴腦起來,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後這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至于他自己打算去了要不要認真念書,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方游听後卻不禁心里一喜,這可真是瞌睡送枕頭的大好事,要是能去私塾識字,那塊神奇布帛的內容不就可以看懂了嗎!

想到這里,方游心里不禁一陣火熱,他這時似乎有所預感那塊神奇布帛的內容會給他帶來什麼。只不過,那種預感實在太令他心驚肉跳,太令他這個平凡的生活在最底層的少年無法仰望了。

「小游,小游?怎麼樣,和虎子一起去好不?」張嬸看著恍惚的方游慈愛的說道︰「你倆還能做個伴,說不定將來咱青花鎮也能出個狀元郎咧!」

方游這才從那些幻想中清醒過來,精神還有些的他甚至有點結巴起來︰「哎、哎,謝謝張嬸,我一定和虎子好好念書!」

張嬸這才微笑著點點頭撫了撫額前的頭發,看著虎子和方游說道︰「恩,你倆都是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倆只要好好念書,就一定會有出息的。對了小游,虎子隨他爹,性子憨了些,嬸子知道你比虎子機靈,你可要幫助虎子好好念書哦。」

方游忙不迭點頭應下,斜眼瞅了瞅一臉委屈和不情願的虎子,突然有點兒忍俊不禁起來。不過想起神奇布帛的奇異之處,又迫不及待的想識遍天下所有的文字,好盡情鑽研上面的內容,一下子患得患失起來,倒沒有功夫笑話虎子了。

吃過飯,瞅著張嬸進屋收拾東西的工夫,方游這才笑著拍了拍虎子的一張苦瓜臉,說道︰「不就是去念個書麼,至于把你難為成這個樣子?平常看你和那幫狗雜碎干仗也沒這麼難受啊!」

「嗨,游兒哥你不懂,我知道自己笨,也就是有點力氣。可是你要讓我去學那些書本本,真是比三天不讓我吃飯都難受。我現在還記得小時候我娘讓我看那個什麼《三字經》,我看了幾句就睡著了,唉!」說到這里,虎子憨憨的臉上浮現出了極其沮喪的表情,不過隨即他又說道︰「不過游兒哥你一定可以的,你一看就是那種能識文斷字的文化人,嘿嘿。」

方游不禁啞然失笑起來,他這個流浪兒從小只得到過別人的白眼和不屑,沒想到今天竟然被虎子給夸了一通。在方游的心目中,那種能識文斷字的都是當大官的,能住大房子,能吃各種山珍海味,走到哪里都有人尊敬,過得實在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哪是他這個流浪兒可以仰望的!

「對了,虎子,」方游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板起小臉對虎子嚴肅地說道︰「這次咱們去念書,肯定不可避免要與那幫狗雜碎發生沖突,咱們一定要記住咱們去念書的目的,能忍一定要忍。萬一要是因此氣走了那位私塾先生,可就壞了!」

虎子有些迷糊起來,平常都是他這位「游兒哥」得理不饒人的,怎麼今天這麼理智起來。不過看到方游一臉嚴肅的模樣,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方游見虎子點了頭,這才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分外看重這次識字的機會,就連平常格外看重的與王員外兒子的斗氣與之相比也變得不重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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