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過年（七）
敵明我暗！只能在這點上坐篇文章。
陸游看了段五一眼，恰好段五的目光也看過來，對方心中所想一目了然，干了！
段五回過頭看了看已經默不作聲圍上來衣衫襤褸的軍士們，扭過身子，正色道︰「各位兄弟，瓦楞人追過來了，是繼續逃跑還是跟他們干上一場就在諸位一念之間。」說著話，眼光一個人一個人地都掃了一遍，看的每個人都低下頭後才又接著道︰「大人不追究你們當逃兵的事，可不是說你們就不是逃兵！大吳國的軍法你們也知道，戰場逃兵是什麼下場！這次你們逃過了，戰後呢？你們還能逃又能逃到那里？這筆賬遲早也算的，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洗去你們的敗退，還你們一個戰功，讓你們為你們死去的兄弟復仇。就看大家的意思了。」
陸游此時才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這十一個軍士剛才對自己說的‘謝大人’的意思，敗退和逃兵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含義，劉山曾對他說過要看看大吳國的一些軍中條例，後來他多多少少也看過一些，逃兵被逮到沒別的就一個殺字，除非是受傷失去戰斗力，否則就這一個下場。想深一點，怪不得自己剛上來的時候這伙人看自己的表情有些異樣，要自己當時一個說不好的話，也許這伙人會直接上來干掉自己和段五吧。
「干了。」
「就是干了，大不了死就死了，老子不受這份憋屈。」
「大人，你就下命令吧！大家伙都听你的。」
「給兄弟們報仇！」
軍士相互看看，爆發一般紛紛小聲說道，陸游贊許地看了段五一眼，不管怎麼說算是把這伙人的士氣重新撩撥起來，軍無斗志，先衰，這段五還真是一個很好的指導員的角色，這個戰前動員做的還是蠻到位的。當然光想著讓人送死去不行，還得給人點希望，否則這鼓舞起來的不多士氣，受一點挫折或傷害沒準馬上就會消散的無影無蹤，畢竟是新敗之軍，指望他們憑幾句話就能鼓舞起高昂的士氣還不現實。
「請大人下令！」段五恰如其分地抱拳請令。
時間不多，陸游來不及多想，簡短道了聲‘出發’起身率先貓腰帶頭向山下模去，段五緊隨其後，一伙人在後面跟著。
「不要出聲！」
「注意掩蔽！」
「人散開！」
「快！」
段五小聲地下著命令。
山勢不陡，一行人走的很快，剛剛好借著山坡弧度的視線死角下到山底，在路旁藏好身子，馬蹄聲已然轟隆隆響起，一隊鍺紅色的洪流呼嘯而過。
不打？
洪流漸行漸遠，眾人面面相窺，從山上下來不是為了伏擊麼，怎麼不動手呢？陸游的目光一直盯著馬隊，暗暗祈禱，不要進回龍觀，不要進回龍觀，心卻沉了下去，眼看著從馬隊中分出一隊人馬，有七八人的模樣減速折向回龍觀，大隊人馬繼續向鞠美山方向沖去。陸游緩緩從懷中抽出捂得發燙的飛刀，這還是從鞠美山上下來的時候從柴敏身上搜來的，這兩個小家伙自從听了小李飛刀的故事後，每個人都弄了幾把偷偷的練，陸游已經沒收了好幾把了，幸好是這樣，否則他連個武器都沒有。
「你，你，」陸游扭身指著在山上的指定的滿臉胡須和另外一個人道︰「你倆各帶各自的人隱蔽前行，分左右包抄回龍觀，動作要輕、行動要快，最主要的是不能，到達位置後見我的行動，我一動手你們才能跟著動手。好了，上！」說罷，手在地上一撐，站起身向前跑去。段五張張嘴，想說點什麼終于還是沒開口，緊跟在陸游身後前行。
天色已過正午，陽光煦暖，視野開闊，回龍觀在一片雪色中分外醒目，細細嗅去，鞠美山傳來的梅香分外濃郁。
陸游就躲在殘缺的圍牆後面，隔著柵欄細細觀察，距離很近，連瓦楞兵臉上的胡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八個瓦楞的兵，此時屋里兩個屋外六個，讓他稍稍安心的是似乎這些個兵正在燒水做飯，一口大鐵鍋就支在院子里，下面的柴火很旺，鍋里水面水汽蒸騰，偏殿里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隱隱的還能听見在後院老道人和瓦楞人之間的說話聲，語氣平穩，看樣子應該是沒出什麼事。兩側的人都已經埋伏到位，陸游能看到分派出去的兩處人對自己打過的手勢，那是準備就緒可以動手的信號，現在就差一個動手的機會了。
六個瓦楞人兩個圍著鐵鍋烤火，不時地從一個布口袋里掏出什麼東西往鍋里填著攪拌著，還有兩個從偏殿里面往外搬著桌椅板凳碗筷等等，看樣子一會就在院里開吃，剩下的兩個一趟趟地從後院向院里搬著干柴。段五有些焦躁，該動手了，再晚點，等去鞠美山的那伙人回來可就一切都晚了，看做飯的速度，時間不會太久，幾次向陸游示意，陸游就是一動不動，只是繼續看著，要不是現在陸游是最高官階，他真的想自己動手發出攻擊的信號。
「來了！」陸游猛然站起身，一揚手，一道白光飛出，接著又是一揚手。
機會恰到好處！
兩個去後院搬柴火的還沒回來，院子里有四人，不，是五人，從偏殿里正有一個人挑開厚厚的棉門簾走出來，還沒看清外面的情況，一道白光迎面而來，下意識地想去躲那里來得及，便覺得腦門一痛，手剛放在腦門上模到飛刀，身子已經已經倒下，瞬息間世界一片暗黑。跟著正收拾桌上碗碟的一個瓦稜兵身子一軟，栽倒在地上，手里的碗碟在桌面上滾動幾下‘啪’地摔在剛掃去雪花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幾個瓦楞人一愣神的功夫，一只呼嘯的羽箭不期而至，狠狠地將另一名站在桌邊的兵士訂在桌面上。
「殺！」
春雷乍起的喊殺聲從三面響起，等兩個圍坐在鐵鍋旁的瓦楞兵跳起來抽出彎刀防衛時，他倆身邊已經匯集了七八個人向他們身上招呼。陸游拎著一根隨手拾來的木棒躲在偏殿的門口，等門簾一挑手里的木棒狠狠地砸了下去，沒想到這志在必得的一下卻走了空，從門簾後面出來的人身子壓的很低，又是竄出來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後，站起身，陸游的大棒再次呼嘯而至，向後一跳躲開，一根更大的木棒驀然出現在腦後砸落，如同砸爛了一個番茄，悶聲悶氣後整個腦袋稀爛，身子僵直地走了幾步，頹然倒下。
弓弦聲再一次響起，這是最後的聲音，戰斗結束了。
前後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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