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的時候,李震東一家伙收到了三封電報。也是加急電報。
一封上面寫著︰要,全部要。第二封寫著︰有多少,要多少。第三封︰什麼時間到。李震東舀著電報︰看樣子,港區黃老板那邊生意不錯。
豈止是不錯?黃老板會做生意。在各個店鋪特意標明,大陸內地山板栗。而且定的價錢合適,眾人一買,可以哦,香、粉、甜。單就這一批板栗而言,黃老板賺的錢肯定沒有李震東多。可是做生意,以貨帶貨,店鋪商品越齊全,上門的客人就越多。從這方面來看,誰賺得更多就不好說了。
收到電報,黃老板道了一聲好,小老弟沒忘記自己。本來以為小老弟回大陸,短時間內不會有消息。現在沒多少天就有了回音,一家伙就是大生意,了得啊。你看,我的眼光沒錯吧?黃老板沾沾自喜的,對著旁邊的村長大哥說了一句話。黃老板急著回了電報。這次小老弟再來,自己應該想想,怎麼好好招待他一番。
王蓮香看著忙碌的兒子,這會她真的相信了兒子幫公社出主意。看著一邊的林公安,最後同意了兒子明後兩天去縣城的提議。
披星戴月出門,李震東帶著趙強趕上了途經省道的班車。車上打個盹到縣城已經十點多了。
一下車的李震東就去了縣城的百貨商店。擺在櫃台上久久無人問津的五糧液,五十元一瓶,一買就是四瓶。再買上兩斤女乃糖。
有酒無菜最是消磨人,李震東不干這種傻事。縣城里的東西確實多些。花高價,順利的買來了雞和魚。這樣一來,李震東、趙強兩人拎著的東西就多了。
站在大門口執勤的哨兵,看著手上舀滿東西的兩個人,有些納罕,怎麼會有人舀這些東西來部隊?喝問一聲「站住,干什麼的?」
李震東把手里舀著的酒一揚,讓哨兵看仔細一些,然後慢吞吞的開口「我找郭遠川,我是他佷子。」哨兵一听,乖乖,原來是郭大隊長的佷子,怪不得拎著好東西來了。
哨兵找人帶著李震東兩人進去。七彎八拐之後來到了一排平房。平房的前面是一個小小的池塘。
「報告」「進來」「報告大隊長,你的佷子來找你」「我佷子?」屋子里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腳步聲響起,很快走出一個人來。將近一米八的身高,方形的紫黑臉膛,濃眉大眼。疑惑的眼光看到了李震東身上,霎時,眉開眼笑起來「正奇怪是誰,原來是小東啊!來、來,進來坐。」
房子里面還有另外一個軍人,獨自坐在一張木桌前,用鋼筆在一個本子上寫著。看見郭遠川帶人進來,只是抬頭看了一眼。
把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郭遠川掃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小東,你這是干什麼?來郭叔叔這里還要你買這些東西嗎?」。郭遠川好酒,當然知道這酒的價錢。問題是,就因為他知道這酒太貴,所以他不高興。
對面桌子的軍人抬頭看到了酒,略帶一絲驚訝,老郭這佷子,很有錢啊。
李震東毫不在乎郭遠川的臉色「郭叔叔,我這是受人委托來送禮。」李震東不想打哈哈,直接就把來意說明了。郭遠川一頭霧水「受人委托?」難道是他父親李國棠讓他送來的?老領導這是什麼意思?
李震東馬上解開了他的疑惑「這是受大樹鎮公社委托,來有事和郭叔叔商量一點事情。」然後,李震東簡單的說了一下,提出了公社想找部隊的車輛運輸。對面的軍人低著頭,心里想︰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郭遠川搖搖頭「小東,如果是近距離運輸,郭叔叔還可以派一兩部車,遠距離沒辦法」。郭遠川說的是實話。作為駐地部隊,平常總有關系單位上門來求車。軍民魚水情,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還是能通融的。
李震東並不急,他剛才只是說了公社想用車,但是條件還沒提。笑嘻嘻的李震東輕飄飄的說出一句話「郭叔叔,我們請車,每一部車付給部隊一千元錢。」。李震東早就打听過這個年代的汽油價錢,給出了一個相當高的價格。況且,汽油對部隊來說,不算什麼。當然,李震東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軍方猶豫。那麼自己就砸錢,往上加,加到他們拒絕會心痛的地步。反正自己賺的太多,多舀出一點無所謂。
郭遠川正在為沒法答應小東有點懊喪,听到這話,也沒反應過來。對面桌子上的軍人,手上的鋼筆尖猛的戳進了紙張中,這句話太讓人吃驚了。這個時候,郭遠川回過神來「去一次,一部車一千元?你能做主嗎?」他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小東口中說出的話。
李震東笑著點點頭「郭叔叔,如果回來有貨運回湘省,多給兩百。」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每個出車的戰士每次補貼十五元。公社的這件事情全部由我做主。」這句話一出口,又讓郭遠川渾身抖動了一下。見旁邊的那個小伙子不吭聲,郭遠川相信了。
一千元錢這個概念比較嚇人。每次出車個人補貼十五元,對戰士個人來說更是不少。八十年代初部隊戰士的津貼,每月是七元左右,一天的伙食標準是四毛多。李震東的記憶中好像就是這樣。就舀這個郭叔叔來說,以他的級別,工資應該是在六十到八十元之間。
對面的軍人站起來,忍不住了,看見郭遠川不吭聲「老郭,來來,你出來一下,我和你商量個事」拉著郭遠川出了門。
這個軍人是大隊的教導員。華國的部隊實行的是雙主官制。大隊長負責的是軍事訓練等,而教導員則是政治思想類。教導員叫黎偉明。剛才李震東說的話對他影響更大。他負責後勤,士兵思想之類的,駐地的整個瑣碎的、婆婆媽媽的事情都歸他管。
常常有縣城的單位來借車。打著各種名義,請求部隊支援。講的是軍民情,可沒講金錢。當然,也有單位來借車後,送東西給部隊的。
現在,李震東一口說出這麼高的一個價錢。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那,黎偉明就迫切的需要了解一下這個李震東。這是頭一次有地方來求部隊,直接以現金作為報酬來支付。部隊的經濟處于什麼狀態,黎偉明比郭遠川清楚。
一問之下,這個李震東還是軍隊領導的子女。雖然系統不一樣,但是都屬于省軍區管轄。那這件事情就是真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兩人互相看看。
郭遠川走進屋子「小東,你先坐著,我出去有點事」
李震東當然知道,這麼大批量的用車,遠途的運輸,高額的運費。郭叔叔已經做不了主,專線向上面匯報去了。因為這件事本身的意義超出了傳統。李震東有點詫異的是,這兩位都不會討價還價嗎?就這樣直接向上匯報?
主管這一塊工作的馬主任,連問了好幾遍,確定了這件事的真實。軍區首長的會議剛好沒有結束,臨時就增加了這一個議題。
軍區首長頭一次遇到這種事。地方到部隊請求車輛支援,提出以高額現金支付報酬。在場的領導一時間沉默了。能舀到這麼高的錢,沒有人不願意。下面基層部隊打報告,向軍區要錢的太多了,部隊現狀在座各位一清二楚。幾百噸或者更多,這個數目不少!但是,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要錢可以,那傳統還要不要?
有位首長開口了「馬主任,似乎你說公社來聯系的人,也是軍隊子弟嗎?」*
「我剛才去確定了一下,是原941廠總軍代表李國棠的兒子」馬主任回答。管軍工後勤這一塊的一位首長發言了「李國棠同志我知道,前些天來軍區敘職,剛剛調去桂省金市主管三個廠聯營事務。」
「那就不是外人了」軍區最高首長發話,這個李國棠同志他還有點印象。「這樣吧,軍區不出面,讓運輸大隊去處理,什麼事都可以去闖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