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月 第四十五章斗商一

作者 ︰ 藍思塵

()此時,在半條街外——

「錦毛鼠,做得很好。」一個威嚴的聲音說著。

尖嘴猴腮,弓腰駝背的猥瑣男子諂媚地笑著,而他的面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三十多歲的國字臉男子,而另一個則是蒙著黑紗的女人。如果小啞兒在此,應該就能認出來,這兩人正是他之前在城外小酒肆中見過的。

那名叫錦毛鼠的尖嘴男人提出一個細長的木箱子。這箱子倒也真別致,長約一丈半,卻只有人小腿粗細。顯然箱子里面裝的也是個如長棍一般的物事。方正男子接過箱子,面上卻是微微一動,他感覺到了……這箱子似乎在輕輕地顫動著。

不,不是箱子,應該是箱子里面那件物事……

「錦毛鼠,這箱子里的東西,你可曾看過?」方正男子問道。

「沒有,絕對沒有!」

錦毛鼠趕緊說道︰「主上,小的接了您的吩咐,就馬不停蹄地帶著東西趕到這中都來了。又在這里等了主上半個月,期間一直把這東西保管得好好的,從未動過半分!小的可以對天發誓!」

「唔……」方正男子點頭,「不必發誓,本座既然敢把東西托付給你,就是信你的。」

「主上……」錦毛鼠感激地拜伏下去,「小的何德何能,讓主上如此器重。但凡主上的吩咐,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

「行啦,起來。」

那黑紗女子哼了一聲,道︰「主上不需你去上刀山,瞧你那二兩肉,不夠用刀子剔的呢。再說這里是大街上,主上秘密來此,你倒好,生怕別人注意不著是吧?有那表忠心的時間,還不如多做點兒實事兒,讓你訂下的客棧呢?是哪一家?」

三只貓兒都在她的腳邊晃蕩著,也用不屑的眼神看著錦毛鼠。錦毛鼠趕緊站了起來,但還是點頭哈腰地答道︰

「回貓娘大人,是那一家,升平客棧。上房兩間,離小的的藏身之地也近些。主上若有需要,小的隨傳隨到!」

「好。」方正男子滿意地說道,「難為你有心了,這次記你一功。」

「謝主上!」

說著,似乎又想要拜下去,但在貓娘的眼神瞪視下,還是止住了,不過有些好奇地問道︰

「主上,且恕小的無禮,這箱子里面,不會裝的是個活物吧?」

「嗯?」貓娘斥道,「老實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隨便打听!」

她一發怒,那三只貓兒也都朝著錦毛鼠發威了,一個個弓起腰來,嘴里嗚嚕嗚嚕地叫著。錦毛鼠慌忙認錯,卻是撇了撇嘴,低頭看著那三只貓兒,心想著︰狐假虎威,還真當老子是老鼠不成?

當然,心里想想,不敢說出來的。誰都知道這三只貓兒是貓娘大人的愛寵,有些靈性。惹惱了它們,那就是惹惱了貓娘大人,而惹惱了貓娘,就相當于惹惱了主上。這份後果,自己可擔不起。

「哎,無妨。」

方正男子倒有些感興趣地問道︰「你因何以為這箱子里裝的是活物啊?」

「回主上。」錦毛鼠趕緊答道,「從宗門趕過來這一路上,小的偶爾能感覺這箱子里的東西晃動兩下。一開始小的還以為是錯覺,哪有活物能在箱子里面悶這麼久的,早就憋死了。但是過了好幾天,這箱子幾乎天天都在晃,小的才覺得,這箱子里面是不是個……」

但是什麼活物會長成這樣?除非是條長蟲。但貓娘卻是冷冷一笑,道︰「活物?恐怕把整個宗門中的活物都加在一塊兒,也不如這東西貴重。」

話說到這里,但還不知是什麼。錦毛鼠一臉好奇,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問。貓娘白他一眼,道︰「蠢貨,一月之前宗門中發生的那件事,你莫非沒听說不成?」

錦毛鼠低頭一想,隨後面色一變,驚道︰「啊!是那件從天而降的——」

「噤聲!」貓娘斥道,「莫要被人听去了!」

「是。」錦毛鼠瑟縮著答道。

原來是那件寶貝?錦毛鼠心跳加速。那寶貝可是一件神物啊,任誰見了都要動心的!還好自己沒有把它弄丟了,不然的話,就算是賠上這條小命兒都不夠!轉念再一想,主上連這樣的寶貝都肯托付給自己,可見主上對自己有多麼看重。不由得有些飄飄然了。

趕緊拱手說道︰「恭喜主上獲得此等仙家寶貝!」

仙家寶貝麼……方正男子听在耳中,卻在心里暗嘆一聲。寶貝確實是寶貝,毫無疑問,就算武帝再世,見了這樣的寶貝,只怕也會心動。可惜的是,自己卻不能將其駕馭。明明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寶物,為何自己卻無法得心應手地使用呢……

這番想著,也不打算多耽擱,說道︰「這一遭辛苦你了。你且歇著吧,本座二人也去客棧歇息了。若有事,會再傳你。」

錦毛鼠感激涕零,將那兩人送走。方正男子手中提著那細長箱子,倒也有不少人好奇注目。不過這里畢竟是中都城,好看好玩的多得是,倒也沒有人太過在意。前面便是那升平客棧。這時候,貓娘卻是「咦」了一聲,似乎看到了什麼。

「怎麼?」男子回頭。

「是晨間那個小子。」貓娘說道,「奴家方才看到他,好像也進了這家客棧。」

「哦?」男子笑了起來,「是那個聰慧的少年?這倒有趣了。且走,看看能否在這客棧中與他謀面。」

「喏。」

男子手上提著的細長木箱,伴隨著他的步伐,發出輕微的晃動,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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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

那伙計把小啞兒領到了二樓一座上房門前。雲舒等護衛並不在此守候,因而直到現在還沒有人認出他來。伙計敲了敲門,道︰「大小姐,人已帶到。」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讓他進來。」

房間內傳出簡玉卿的聲音。

伙計趕緊退走。小啞兒站在門口,心中卻還是無法平靜,不是因為即將見到簡玉卿,而是因為之前的那種感覺還沒有消退。不僅如此,那種讓心頭顫動的力量渀佛越來越強烈了,小啞兒直覺著,似乎有什麼熟悉的東西正在向著這里移動,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進來呀。」

房間里的簡玉卿又催促道。小啞兒這才反應過來,沒有時間猶豫了,推門便走了進去。

「小人見過大小姐。」

恭恭敬敬地行禮,但是看著簡玉卿的表情——她卻是愣在了那里。

「怎、怎麼是你?!」

之前來通報說是簡家弟子,當然不會是大少爺,其他弟子也不會無故來此,或許是父親派人來有什麼交代,也可能幫忙渡過這一次難關。簡玉卿趕緊梳洗一番,讓伙計帶人過來。進門的第一眼沒有認出來,因為小啞兒此時穿著一身鏢師武服,頭發也扎的和原本不一樣,真像個江湖游俠兒。可再一看,這不就是那個失蹤了的雜役小子嗎?

這就呆住了。

小啞兒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大小姐這幅樣子,不免有些疑惑,但又不敢相問,只是垂手站著。心想著,難道那些伙計沒有跟大小姐說清楚?不是我,還能是誰?

豈止是沒有說清楚,根本就是弄錯了。

「你……」簡玉卿面色不太好看,但還是擠出一句,「你不是在洛川就失蹤了麼?我還以為你被……你、你怎麼找過來的?」

「是,回大小姐的話。」小啞兒苦著臉說道,「小的在洛川城,夜里宿在客棧後院的車上,誰知道卻遇上了強人……」

當下,把自己那夜之後的經歷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包括遇上瑤仙宮弟子,又被洛家鏢局相救,一路帶到稻香村。當然了,跟洛憑雲偷學了洛家斬月槍,這部分略過不提,不然會有麻煩的。

一番講完,簡玉卿蹙眉坐在一邊,低聲道︰「原來如此,洛叔叔也來了。他向來心善,自然會救你的……」

洛天意和簡葉正有些交情,簡玉卿也認識他的,是以直稱洛叔叔。

小啞兒在一旁點頭,道︰「洛鏢頭是要送一趟鏢來給隱居稻香村的陸前輩,據說是陸前輩的兒子托付的,是給陸前輩的笀禮。」

說到此處,遲疑了一下,又道︰「大小姐,小人對江湖中事並不明曉,但這風雷門緣何與我簡家作對?」

「我怎會知?」簡玉卿有些頭疼地說道,隨後又一咬牙,心中有些憤恨,「那瑤仙宮弟子,叫做凌鏡花?哼,她不幫你也就算了,好歹也可來提醒我們簡家一下吧?身為武林正派弟子,為何如此怕事!若我能早知道是風雷門在搞鬼,也好早作準備啊!」

其實就算告訴她,也做不了什麼準備。只不過簡玉卿現在心中氣苦,有個讓她咒罵發泄的對象倒是不錯。

「這……大小姐,你且冷靜,听小人——」

「你還說?!」

簡玉卿突然發怒,嘶聲叫道︰「還不都是你的錯?!是你出主意讓我出門來的,結果現在卻變成這樣!把我害成這樣,現在你滿意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說著,揚起手來,不等小啞兒反應,「啪」的一聲,這脆生生的一巴掌就摑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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