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女逆天之皇恩浩蕩 兩全折中

作者 ︰

坤國和錦國,同為南面的霸主,又邊境接壤,是永不會這般並存下去,若說能,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她這三年來的臥薪嘗膽,為的又是什麼?

猶記起,那些仇恨,是從亡國那日起,觴國帝君循循在她耳邊灌輸著這些仇恨,如今想來,觴帝的盤算從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只是,她偏偏還是信他!

倘還要什麼證明的話,以她的名義號召錦國最後的兵卒,行這一役,若不是太尉的詐計,恐怕,恰是那所謂的觴國援兵,坐收漁翁之利。

手更緊地握住,與虎謀皮,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吧。其實,誰又知曉,她這麼做的原因,終究是帶了私心,也是這私心,再一次的連累了錦兵。

「你先讓我見到父皇,我自會告訴你翔王的下落,倘若,我父皇好好的,我保證,翔王也會很好地回到你身邊。」

「哦,公主終于承認,翔王安好,並且在公主手中?」西陵夙松開她的手,唇邊又浮出和煦的笑意,這一笑,是動人心魄的,可落進聖華公主眼中,卻是發現,被這個男子于不經意間,就輕輕巧巧地,套出了話。

「是。」聖華公主反咬了一下唇,凌厲地瞪了他一眼,美人瞪目,其實也是嫵媚動人的。

「那勞煩公主盡快將翔王護送進帝都,在翔王安然抵達的同時,朕會讓公主知道你父皇的下落。」西陵夙悠悠說出這句話,目光再次深深凝了聖華公主一眼,復添了一句,「這是朕的底限,還請公主與其想著法子和朕來辯駁,不如留下這心力,想想怎樣安然,又避過朕的耳目,將翔王送進帝都吧。」

這個男子,不僅僅是帝王,更像是一個惡魔,看似輕巧的話語,句句卻都是狠辣的。

她,在這場帝王心術的謀略間,終是太稚女敕了,哪怕,區區三年,她就能在疆場奮勇殺敵,可,這,不過是蠻力罷了。

斂起渾身的戾氣,聖華公主只站在午後陽光的暖融下,金的光芒透過茜紗窗照拂進來,在他和她的身上,都鍍了一層光暈,這層光暈慢慢地移轉,此時的關雎宮內,悉數垂掛下的紗幔,恰是把整座殿宇都遮得密不透光。

蒹葭進殿時,太後躺在榻上,見是她來,喜碧忙迎上前來,卻瞧見千湄端著的湯藥。

「你——」喜碧慍怒,指著那碗湯藥,「端出去,太後不會再用這碗東西。」

「如果不用,那就是抗旨。」

千湄說得很是清楚明白,而蒹葭只是返身,從千湄的托盤里,端過那碗藥,一步一步行到太後的榻前,將碗盞放到一旁的幾案上,指尖蘸了水,在檀木的案面上寫道︰

「太後,這碗補藥,還請您盡快用了,也免得皇上掛心。」

太後的手甫要端起那碗藥,卻瞧到蒹葭已先她一步端起碗盞,蒹葭的臉上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將那碗藥看似端進太後的唇畔,實際,則是悉數傾翻到瓷盂內。

整個動作她做得很快,也很流暢,接著,起身,將空落的碗盞放到千湄的托盤中,用手蘸了碗盞內剩下的湯藥,寫道︰

「太後已然服下補藥,但鳳體仍是虛弱不堪,請稟明皇上,容太後出宮靜養。」

寥寥數語,寫得清晰明白,這樣,太後的孩子就再正不了聲名,而在民間其實反倒能安然地長大。

僅是一個還未成形的孩子,倘若,帝王的寶座,注定要以犧牲這些作為代價,方能長治久安,是她不能理解的。

如此,總算是一個兩全的折中罷。

千湄看完,唇微微哆嗦,喜碧卻是驚了一驚。

而蒹葭只是回身,朝太後福下一禮,再慢慢走出殿內。

她能做的,只是到這了,這麼做,她知道,西陵夙對她有的,必是失望。畢竟,雖然是兩全,可,她卻是明著忤逆了他的意思。

帝君的逆鱗,她再次觸了,而在這後宮,沒有帝王的眷顧,會有什麼下場,她在進關雎宮前,就想得很是清楚。

反正一開始就沒指望什麼,以她的身份也不能去指望什麼,她以為她能放得干脆,強迫自個去放,或許今後不會為了這疼痛。

然,慢慢走出殿室,在觸到陽光的熾熱時,她的心口,突然間,還是空了一般。

深深吸進口氣,千湄已扶著她行到肩輦上,忍不住輕聲抱怨︰

「奴婢還以為娘娘想通了,沒想到,娘娘還是個認死理的,再怎樣,娘娘也該為今後在宮里的路著想,皇上對娘娘好不容易起了一點的心,就又被娘娘給折了,奴婢真替娘娘不值,也不明白娘娘是怎麼想的。」

她默然,原來,要做到無愧我心,無負于人,才是世上最難的事。她執意地去做,卻並非所有人都會理解。

可,千湄的這些不理解,也全然是為她好。

她拍了拍千湄的手,仍笑得溫柔淡然。

當日繼續為安太尉慶功的宴飲前,西陵夙才頒下遲遲不曾昭告的聖旨,大意,無非是叛逃的隆王暗中訓練了一名貌似太後的女子,並將真太後囚禁起來,讓該名女子冒充太後,教唆太傅行出那些大逆之事,如今,證據確鑿,雖冒充太後實屬大罪,但念在其是受隆王迫使,只將冒充太後的女子,處以流放之刑。太傅不辨真偽,險些鑄成大錯,特罰去一年的俸祿,分發給在這次宮變中不幸罹難的內侍宮人。

另,太後因囚禁數日,致使鳳體違和,準至儷景行宮靜養。

儷景行宮不比避暑行宮,雖也建在風景秀麗之地,但在這些年來,卻甚少有帝君巡臨,是以,宮闈失修簡陋,連守宮的宮人也不過二十人罷了。

對于素來養尊處優的太後來說,固然是簡易了許多,可,卻也不失為安然誕下月復中子嗣的一個好去處。

至于,這子嗣誕下後,又該何去何處,不是她再能轉圜的。

西陵夙對她的些許憐惜,在這一次,她用盡了。

也總算,不負了太後,當日留她一命。

也總算,不讓他,會有任何後悔的可能。

蘭陵宮,擺了冰塊的殿內,尤是冷清,千湄一直在殿外張望著,可直到晚膳過了,樂曲起時,都沒有人來傳話。

而蒹葭借著傷口疼痛不舒服,也不傳膳,洗漱了,就睡到榻上。

千湄徘徊在殿門口,直到月色漸濃,終是嘆了口氣,吩咐宮人退下,自個在寢殿值夜。

隔著紗幔,榻上的蒹葭睡得很安穩,沒有任何翻身,好像早已睡熟,她蹲在那,子時,听到宮門口傳來些動靜,好像有人走進,卻有刻意不讓別人發聲的動靜,猛一激靈,她忙輕手輕腳走到殿門旁,打開殿門時,門外,卻只是鄧公公,她急走幾步下了台階︰

「可是皇上要來?」如今宴飲早已結束,自然不會再指望鄧公公傳旨讓娘娘與宴了。

只是,不顧分寸地問出這句話,她自個都是驚了一下,在宮里浸潤這麼多年,在以往,饒是怎樣,她都不會這般說話的,如今是怎麼了,難道跟著一個傻愚的主子,也影響她的機敏了麼?

鄧公公撇了下嘴,拂塵一掃︰

「才出去多久,就這麼不靈光,這話,也是你該問的?」

千湄自也是當過差的大宮女,沒有被這話噎到,旋即利索地道︰

「那我不問,你且說,這麼晚,到這是為何?」

「咱家來呀,還不是為了送這盒藥膏。」鄧公公拂塵拿開,手心赫然放著一四方的瓷盒。

「我家娘娘早上過藥了。」千湄瞧了一眼,「是皇上讓你送來的?」

「別一直皇上皇上的,皇上日理萬機,哪得空想到賞這個。」鄧公公否認。

「剛才不是歌舞升平麼。」千湄和鄧公公的關系匪淺,也不忌諱地賭氣說出這句話。

「罷了,這是傅院正才想起來的,說是祖傳的秘方,對喉口的傷痕最是有用。」鄧公公說罷,把這藥膏往千湄手里一放,「你若不要,就扔了,咱家反正是送到了。」

「噯——」千湄欲言又止,終是下定決心,還是問了一句,「皇上今晚沒問起娘娘?」

「沒有,方才散了宴,翻了胥貴姬的牌,這會子,早是歇下了。」鄧公公兩手一攤,拂塵從千湄的眼下拂過,只拂起千湄的蹙眉。

他沒有再停留,只匆匆地朝宮門走去。這藥,他是帶到了,可主子不讓說什麼,他就不能說什麼。

自古帝王之情多是薄涼,如今哪怕心里還惦記著,恐怕,紅顏未來恩先斷的日子也快了,而他,只伺候著該伺候的主子,對于其他的,都是謹言慎行,以求有朝一日,在海公公卸任後,他能榮登到那個位置,才算用斷子絕孫代價換來光耀門楣。

是的,太監,說穿了,沒發傳宗接代,他鄧家的門楣,就只能靠為奴來光耀。

而入了這宮里的,誰又是稱著心,如著意呢?

蒹葭睡得昏昏沉沉,她不想睡的,可她怕等著,更讓她難耐,所以不如睡去,睡夢里,仿似誰走到她身旁,溫潤的手撫過她尖尖的小臉,她的身子顫了一顫,卻是沒有避開,只任由那手輕柔地撫蹭著,汲取著,手心的溫暖。

是他麼?

是他終究還是來瞧她了?

她不敢睜開眼楮,寧願這僅是一場夢,一場,只有在夢里,她才能不逃避的溫暖。

將臉熨帖在他的手心,她原本攫緊的心都漸漸平息,連喉口的傷處隱隱作著的碎疼,也不再有了。

靜寂,安好。

陷入越深,分開時會越疼,所以,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便了無痕。

在她真正陷入夢境時,他俯低身,在她蒼白的唇上,淡淡地烙下淺吻……

※※※※※《失心棄妃》※※※※※作者︰風宸雪※※※※※

蒹葭起來時,千湄仍俯在紗幔外,睡得正甜。

其實,並不是千湄失職,只是她醒得太早,瞧了眼更漏,不過是四更天的光景,她便醒了,下意識地環顧房內,孑然一人罷了。

果然是場夢。

心底,有些柔軟疼痛,但,總比,還留著些許的希冀,日後失落要好罷?

「娘娘,您醒了?」蒹葭僅是把蓮足汲進絲履,千湄便驚醒,掀開紗幔,走了進來。

蒹葭點點頭,千湄從一旁拿過那瓶的黑盒子藥膏,笑著道︰

「娘娘,您看,這呀,是皇上昨晚命人賞下的呢,娘娘正好睡了,奴婢就沒來稟您。」

善意的謊言,有時候往往也是好的。

蒹葭略歪了螓首,瞧向那黑盒子,真的,是他賜下的藥膏麼?

不論答案是什麼,她的臉上漫開淡淡的笑靨,伸手接過黑盒子的藥膏,卻听到,本該安靜的四更天里,傳來一些響動。

她下意識地起身,蒹葭忙拿了件輕薄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娘娘,您要去哪?」

她只凝神听著,千湄也細細听了下,終道︰

「是太後啟程了呢,雖然儷景行宮不遠,卻也得耗費一日的路程,早些啟程,入夜前抵達,行在山路上,也安全些。」

果然,是太後啟程了,她的手扶緊千湄,千湄識得她的心思,復輕聲︰

「娘娘,昨日您那麼做,皇上不可能沒有計較,眼下,您若再去,一來,在皇上跟前,再添多一條不是,二來,反而也讓太後的行蹤,更引起六宮的揣測。」

她怎麼不知道其間的利害關系,可,太後的身孕不穩,這般趕路,只不知,對那胎兒的影響是否會很大。而她能做的,或許也不過是送這宮里的一程。

「娘娘,好吧,奴婢可以扶著您在西門瞧上一眼,但您要答應奴婢,瞧一眼,就回來繼續歇息,好麼?」千湄咬了下唇,終是下定決心做出讓步,道。

這樣的主僕對話,其實有些啼笑皆非的,可蒹葭竟還是點了點頭。

蒹葭伺候他迅速換了套淡粉的綢裙,披上絲披,便扶著她從蘭陵宮的西門口去,打開那側門,走出門後的芍藥苑,跟前的甬道,正是從關雎宮出宮的必經之路。

她站在那,看著太後的鳳輦早徐徐過去,有引路的宮燈照亮本不算暗沉的甬道,太後半倚在鳳輦上,層層的紗幔後,只隱約瞧到一個背影。

但願,太後安然無恙,但願,胎兒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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