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護國公暮涵的府宅內,今天格外的肅穆,防備也是格外的嚴密,每個不為人所發現的地方都隱藏著一個暗衛,大堂的門緊閉著,門口所立之人赫然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幽亦。
原因無他,皇上韓默離正暗訪于此。
顧夜琳坐在花架旁的秋千上,百無聊賴的翻閱著手中的畫紙,看著那上面一張張秀麗的面容,繼續背誦著早已爛熟于心的各個閨秀以及她們家族背景的資料,不時望望那扇緊閉的大門,韓默離進去已經一個時辰了,這地方,實在無趣的緊。
除了恭敬維諾的下人,便只有幽亦那萬古不化的冰山臉。
突然,緊閉的大門打開,韓默離緩緩走出,暮涵跟在他的身後,眉頭緊鎖,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與清明。
見他們兩人朝自己走來,顧夜琳只得站起身來,恭敬的迎上前,請了安︰「陛下。」又略偏過頭,道︰「爹爹。」
不錯,此人正是顧夜琳現在的父親暮涵,而她也不再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她現在的身份是司空之女暮苑晨。
暮涵溫和而又略顯不適的點了點頭。
「你去處理自己的事便是,不需陪著朕。」
「是,小臣告退。」暮涵心下了然,便退了下去。
待暮涵離去,顧夜琳重又坐回秋千上,邊晃動著秋千邊慢慢道︰「暮苑晨,她三年前已死,但暮涵卻一直保守著他女兒已死的事,若無人指示,天下間又有哪個父親會這麼做?」
見韓默離不答話,顧夜琳抬頭望著他,目光灼灼,「陛下,這個計劃你預謀了多久,你的心又有多深?」
韓默離良久不語,背過身,沉沉的道︰「心不深,剛好夠容納自己而已。」
听了這話,顧夜琳心頭不覺涌起一陣苦澀,似是心痛。忍下泛起的難受,冷冷的道︰「陛下可以回去了,若讓人發現了倒不好。」說罷,頭也不回的離去。
秋千上一幅幅畫像依舊留著,風拂起紙張,露出一張清婉卻又帶著邪異的臉,似要一手卷起風雲。
——
行走了兩日,這日,顧夜寧和李夢衍終于抵達了京城。
李夢衍這才放下心來,因身邊有顧夜寧,這幾天他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防備著再踫上惡徒時可以更好的應對。
「姑娘,你到底要去何地,我也好送你去。」
「我也不知,我只是來尋找我的姐姐,你只需把我隨便送進一家客棧就行。」
李夢衍皺著眉道︰「一個女兒家獨自在外總是不好,姑娘不如便先暫住我家,慢慢打探你姐姐的消息如何?」
顧夜寧想了想,自己一人無依,有個落腳的地方總是好的,況且雖知道了姐姐的下落,但也不可冒冒失失的就闖入皇宮,便點了點頭,「那就打擾了。」
馬匹行至李府前,眼尖的下人們立即迎上前來,接過馬的韁繩,另有人前去通知老爺和夫人。
李夢衍的父親李暉晏和母親沈氏听聞兒子回來了,都喜得站起身來,此時,李夢衍也正好走進內堂,喊道︰「爹,娘。」
沈氏走上前,拉過李夢衍的手,仔細瞧了瞧,心疼的道︰「才出去了幾天,就瘦了。」
李暉晏在一旁道︰「你看你,我們兒子哪有這麼嬌弱。」
沈氏不悅的道︰「你的兒子你不心疼。」
正笑鬧著,忽見得兒子身後還有一女子,不由問道︰「這位是?」
「爹,娘,這是我在途中遇到的一位姑娘,她獨自一人來京尋找她的姐姐,沒個依靠,我便把她帶到家來了。」
顧夜寧走上前,禮貌的道︰「伯父,伯母,我叫顧夜寧,叨擾了。」
「無妨,姑娘盡管住下就是,不知姑娘家中可還有什麼人?」沈氏問道。
「除姐姐外再無他人,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我和姐姐兩人僥幸被師父收養,生活雖清貧,倒也還過得,但半月前師父卻突然離世,我和姐姐下山來,又被叛軍沖散,我打听許久,才得知姐姐在京城的消息,本想一路趕往,卻不想……幸好有李公子相救。」
沈氏听了這一番話,不由得大為同情,嘆息道︰「這麼多年,苦了你們了。」
「再苦好歹也是活下來了。」顧夜寧低下頭道。沒辦法,這番話編的實在是讓她極為郁悶,若不及時掩蓋現在真實的表情,絕對會露陷。
但看在他人眼里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那完全就是一副極為悲痛不堪忍受的表現啊。
沈氏心下一陣柔軟,道︰「姑娘,若不嫌棄,就當我們是你的親人吧,我們家還是養得起一個女兒的。」
李夢衍听了也是極力贊成,李暉晏雖然對她的身份懷有疑竇,但也還是答應了。
顧夜寧錯愕之中,不禁一陣感動,輕聲喊道︰「爹,娘,哥哥。」這倒不是裝的,完完全全是真情流露。
「誒,乖女兒。」沈氏喜道。
「妹妹。」李夢衍微笑著,滿眼的寵溺。
李暉晏雖沒說什麼,但臉上也是堆滿了欣喜。
這時,忽听得門外有人道︰「什麼事這麼高興?」隨後,一綠衣女子款款而入。
當見到顧夜寧時,兩人不禁都愣住了,怎麼會這麼巧?
「是你?」顧夜寧開口道。
「是啊,真巧,又是我。」唐綰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