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大命大不活山,閻王追命不死林。愨鵡曉
容心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被白色的毒霧圍繞的不死林。這是入口,不死林的入口。要想進入不死林,這便是他們需要闖過的第一關。
不死林中到底有什麼,誰都不知道,只知道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從里面走出來。
「萬物相生相克,既然毒霧在這里彌漫,那麼這周圍必然有可以解毒的草藥。」容心背著手,踢著正步,在不死林的入口處走來走去,老神在在的小大人樣讓人忍俊不禁。
容心看著捂嘴偷笑的眾人,面頭黑線,雖然做作了點,但她在說正事好不好,他們的態度太不端正、嚴肅了。
「嚴肅點,這是關乎生死的關鍵時刻!」容心粗聲粗氣地說道,無奈這五歲小娃特有的女乃聲女乃氣拖了嚴重的後腿。
眼見容心要惱火,清正出來打圓場,緩緩說道︰「行了,我們都來想想辦法。」
容心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別以為她沒看見他眼中的笑意。
被清正抱起來後,容心踢了兩腳,成功地在灰白色的上衣表面留下了兩只不足一掌寬的小腳印。
「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一般見識。」容心一扭頭,端著傲嬌的小樣子,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毛毛,你知道解毒的藥草不?」小扣子趴在六根兒的背上,虛弱地問道,她的睡姿不太好,昨天從草堆滾到了地上睡了一夜,即使早晨喝了一碗藥,還是倒霉地感冒了。
「不要叫我毛毛。」毛毛炸毛。
毛毛是隊伍里唯一的一個懂醫的,他的祖父是毛家中醫第二百一十三代傳人,到了他父親這一代,卻喜歡上了西醫,家里人的反對之聲很強烈,等毛毛出生後,反對之聲也漸漸地消失了,毛毛的父親開開心心地去繼續進修西醫,而毛毛被扔給了祖父,開始了悲催的童年。
七歲前,被祖父逼著背藥草背藥房,到了七歲,被接回家後,有被父親逼著拿起了解剖刀,開始了讓人恐怖的外科生涯。
剛開始的時候,毛毛解剖完一只兔子後,做了兩天的噩夢,噩夢的主題便是,血兔大圍攻。被老爹趕到死尸房觀看了整個的解剖過程後,吐了三天三夜,是真正地為伊消得人憔悴,只不過這個「伊」不是美女而是美女尸罷了。
被老爹蹂躪的次數多了,人也就淡定了,習慣成自然,前前後後不到一年的時間,他都能在死尸前吃盒飯。
天有不測風雲,毛毛不是清正,毛家是地地道道的黑土國人,祖輩的積累,留下了豐富的家產,也成了遭難的禍因。在紅毛架起大炮,闖進毛家莊後,毛家成了第一個血腥場所。
毛毛在外面進藥材的時候被假藥草絆住了腳,躲過了這一劫,等回到家里的時候,血已經干了。
紅毛軍在小鎮外圍巡視,毛毛在外進藥材的時候就帶著家里的保鏢,如今在保鏢的護送下出了紅毛的管轄範圍。保鏢是拿錢辦事,幫毛毛逃出來就已經仁至義盡。到了安全的地方,保鏢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
毛毛沒有任何的錢財,直接加入了當地的乞丐隊伍。等清正逃竄到了這個地方的時候,毛毛正被老乞丐欺負。拋棄老隊伍加入新隊伍,對毛毛來說,已經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其實準確說來,毛毛有著一身的本領,完全可以靠行醫來解決溫飽問題,但他的長相出了問題。
人不怕長的丑,就怕長的猥瑣。奈何,毛毛不但長的猥瑣,身上的刺青也是一片兒接著一片。醫生,特別是醫術高超的醫生,都是長相清秀的,即使長相普通,但身量也是清瘦的,氣質也是干淨的,如果是仙風道骨,那就更符合「醫生」這個行業的形象了。
對于渾身刺青的人,人們更原意相信他是無惡不作的流氓。
長的猥瑣,渾身刺青,真相只有一個——危險分子!
小扣子對他的人生歷練總結︰由長相引來的災難,由刺青引來的悲劇。
容心對毛毛身上的刺青很感興趣,在近身研究了一段時間後,還是一知半解的。在聊天中,容心也慢慢地察覺出,這里的醫術與她老媽教給她的醫術有很大的不同,在一些基本的理論方面都出現了完全相反的觀點。
容心畢竟不是原裝貨,對這里的事情也一知半解,只好把疑惑藏在心里,等著以後去解決。
毛毛的炸點便在名字上,在這一點上,他遠遠不如算珠來的淡定。
「你有主意?」容心窩在清正的懷里詢問著,她很想听听毛毛的觀點,對這個奇怪的地方,原裝貨毛毛絕對比她這個外來貨知道的多。
「有是有,就是……」毛毛低著頭,左手習慣性地摩擦右手腕上的刺青,這是他遇到為難之事的小動作。
「趕緊地說,猶猶豫豫的跟個娘們似的。」小扣子彪悍之語乍然出口。
容心睜著大眼楮看著小扣子,這妞比她老媽都來的威猛,忒對她胃口。
毛毛也不在意小扣子的毒舌,在想了片刻後,才對著清正說道︰「毒霧這個我听祖父說過,有毒霧的地方便會在不足一百的地方後熾熱草,只需要在鼻子下滴上一滴熾熱草的汁水,便能安全地穿過這層毒霧。」
「這個熾熱草不好找到。」清正想到毛毛剛才的猶豫為難的樣子,便猜測到了這一層。
「嗯,熾熱草不僅僅有這個作用,還能止血和解蛇毒。」毛毛停下了手上的小動作,環視周圍的環境。
「這不是很好嗎?」小扣子耐不住性子,主動問道。
「萬物有靈,熾熱草算是闖進不死林的第一關,尤其的珍貴,而之所以沒有一個人能夠進入不死林便是因為采摘熾熱草很不容易。」毛毛說到關鍵的時刻又停了下來。
「你咋這麼讓人惱火呢,總說話說一半。趕緊的說!」小扣子臉色紅潤,低燒產生的不適讓她的脾氣壞到了極點。
容心淡定地把頭埋在清正的脖子窩,毛毛的說話方式雖是讓人捉急,但小扣子今天也貌似吃了炸彈。
毛毛眯著三角眼,挑著吊梢眉,意味不明地瞟了小扣子一眼。
「熾熱草能解蛇毒,相對的,必有蟒蛇來守護。」毛毛淡定地拋下一個驚雷。
蟒蛇……在這個山林中,從來都沒有弱小的動物,直面蟒蛇,便意味著直面死亡。
容心抬起頭來,看著酒壺,在溫泉旁,她便把雄黃與酒混合到了一起,效果雖好,但對待蟒蛇卻有些勉強。
雖知道會有危險,但為了進入不死林,也只能去尋找。
容心根據熾熱草的生活習性首先找到了目標物,但看到熾熱草旁邊盤著巨蛇,容心慢慢地後退。
巨蛇盤起來,就如一座小山,如過伸展開來……容心也不敢想象了。
回頭,容心嚇了一跳,這丫頭什麼時候到的?
「人嚇人嚇死人,你咋就不給我吱個聲呀。」容心模著小心髒抱怨道。
「我一直跟在你身後,你不知道,能怪誰!」小扣子嗆聲。
容心閉嘴,念著小扣子在生病,她就讓著了。
看到容心不聲不響在前面走,小扣子想到剛才的暴躁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
「茅茅~」
「一邊去。」一听這撒嬌的聲音,容心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有,茅茅是個什麼東西?小核桃小時候對廁所的稱呼是「茅茅」。
真是讓人暴走的昵稱!
「那條蛇這麼大,一定已經成精了。」小扣子上前牽住容心的手,一塊去集合地。
「難辦,一般動物都不會去主動招惹蛇,因為蛇很記仇,一旦殺死了一條蛇,便要招惹到一群。」容心有點泄氣,進不死林的難度已經超乎了她的相像。
吃過一頓簡單的午餐,十三人集體來到了巨蛇附近,容心和小扣子太弱,被留在了灌叢里,身板太小,也沒有力氣,堅持去的話,只會拖後腿。
清正拿著迷藥放到上風口,等藥粉隨著風飄到蛇頭周圍後,大正喝下一口酒,壯了一下膽子後,悄悄地靠近熾熱草。
手剛挨到熾熱草,蛇頭抬了起來,豎著金眸,冷冷地看著大正,吐著的蛇信子,散著腥味熱氣。
大正腿一軟,癱瘓到地。
「大紅,快去抱住蛇七寸,蛇對後面沒有知覺,你從後面進攻。」容心焦急地對著大紅喊道。
大紅身上的肌肉繃了起來,小心謹慎地靠近蟒蛇。稚兒無畏,大紅只把蟒蛇當成了危險的動物,卻並不把他當做不可挑戰的野獸。听到容心的喊聲後,他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想照著容心的話做完。恐怖、害怕,已經被他丟到一旁。
蛇頭已經伸到大正的面前,容心從灌叢里跑出來,左手攥著藥粉,右手拉著蔓草藤。
「大紅,抱!」
大紅從巨石上躍小,緊緊地抱住蛇七寸。任蛇頭的劇烈的搖擺。
大紅被憤怒的巨蛇晃來晃去,手臂緊緊地勒住蛇七寸。在蛇頭向上昂起來的一瞬間,容心從高處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