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碧如洗。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將一片片金燦燦的光芒灑在女子身上,散發出奇妙的光暈。
女子手中撐著一把油紙扇,緩緩的沿著花間小徑徐徐前行,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清澈透明的眼眸隨著北堂雨馨的身影而移動。
一陣微風吹來,輕輕帶動女子額前的一縷發絲,她伸出白皙縴細的手,輕輕撥開,恬靜絕美的臉龐依然是淡淡的笑意。
北堂墨宣望著這唯美的一幕,心里一窒,腦里閃現的是這麼一段話︰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這就是北堂墨宸選的女人。
這就是當初讓他北堂墨宣鄙夷不屑的女子。
這就是傳說中終日面遮輕紗的北寧丑女。
誰能想到,昔日的丑女盡是如此絕美,如此恬靜,如此淡雅,如此讓人心動不已。
為什麼?
為什麼?
明明,他是皇後的兒子,皇帝唯一的嫡親皇子,為什麼北堂墨宸得到的卻總是最好的?
北堂墨宣心底瘋狂的叫囂著,高貴的嫡子身份、瘋狂的嫉妒心,讓他恨不得將北堂墨宸擁有的一切搶奪過來。
沐如星望著不遠處那張美得讓全世界靜止的女子,眼里像淬毒般陰狠起來,沐清寧,那個賤人的女兒。
憑什麼,那麼美。
憑什麼,搶了她一見鐘情的睿王。
憑什麼,勾引她身旁的夫君。
恨,瘋狂的滋長著。
上官悅屏住呼吸,滿身的神經似乎被揉成團,被人死死拉扯著,從小到大,她一直自信自己是南祈國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女子,她自信身為南祈國最美最有才華的她絕對能配得上這南祈國最美最優秀的男子。
在目睹沐清寧真容之前,看到沐如星的霎那間,天知道她有多開心。
北寧國第一美女也不過如此,那時候她心里這麼想著,更是松了一口氣,心里竊喜著自己的美麗無人能比。
可是。
她一直自信的美貌在這個藍裙少女的面前瞬間坍塌了,她腦子里渾渾噩噩,想的都是,她再也引不起睿王對她的注意了,她一輩子可能都是做妾了。
不甘心,不甘心,她狠狠的攥緊袖中的手,狠狠的用指尖的刺痛來提醒自己,她不能認輸。
北堂墨宸是她的,睿王正妃是她,誰也不能和她搶。
這邊,沐如星很快斂去眼底的狠歷,她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容,聲音略顯激動,「好巧啊!五皇妹,你也在這里?」
她的身旁,失神的沐冥飛瞬間晃過神來,五皇妹?這個絕美的女子是沐清寧?
沐如星說話間,幾人已經走至沐清寧跟前。
「你是五皇妹?」沐冥飛不可置信的問道,因為過于震驚,音量過高,差點有失他一向溫潤清雅的高貴太子形象。
沐清寧眸光疏離,並不理會沐冥飛,而是不悅的蹙蹙眉,她賞花的好心情,一下子被這群擋路的蒼蠅掃去了。
「皇嫂,我們走。」北堂雨馨看得出皇嫂不喜歡見到這幫人,遂上前拽住沐清寧的手臂,也不管那幫人中有什麼人。
沐清寧欲轉身,不想,沐如星卻不打算讓她走。
「太子皇兄,你也沒想到吧,咱們的皇妹長得竟如此傾國傾城,枉費父皇因為她被毀容多年而對她心存內疚,誰知道,她這毀容是裝的。」犀利譏諷的話語自沐如星嘴里蹦出。
沐如星此種說法,完全是在告訴眾人,沐清寧為了得到帝王的寵愛,竟然裝做毀容長達七年之多的時間。
「天啊,她竟然裝毀容。」一道尖細的女音沖破沐清寧幾人的耳膜。
冰言等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那少女一身淡藍色宮裝,裙角上繡著潔白的點點紅梅,頭上斜簪一只碧玉翡翠簪,臉上薄施粉黛,容貌雖不及她身旁的兩國第一美人,卻也屬于上等容姿。
此女,正是北堂修提起的北堂雨菲-南祈皇後的嫡親公主,北堂墨宣的同母胞妹。
卻說這北堂雨菲,雖是上等容姿,平日里卻仗著太後和皇後的權勢,為人任性刁蠻。
卻說這北堂雨菲,原本就與北堂雨馨性格不合,兩人很少接觸,一接觸便是地球與火星相踫之勢,打得不亦樂乎。
一個仗著太後和皇後的維護,一個仗著皇帝的寵愛。
這也不能北堂雨馨恃寵而驕,而是,一看到這個尖酸刻薄的皇姐,她就看不慣。
此時,她看到自己的死對頭北堂雨馨和這沐清寧相處的好,這也罷了,偏偏,沐清寧恰是一襲天藍長裙,兩人同為藍色,她穿得沒有驚艷的感覺,對面那女子偏偏卻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女人天生的妒忌,使她全然忘記對面那女子是北堂墨宸的王妃,她忍不住想配合皇嫂譏諷她一番,只有這樣,心里的不快才消散。
「三公主胡說什麼,我們公主什麼時候裝毀容了?」碧月一見沐如星竟然當著眾人的面誹謗公主裝毀容博取皇上的同情,她心里一急,忘記了禮節問題。
「五皇妹好教養,教出的奴婢就是有膽量,但五皇妹也應該听三皇姐的勸告,這兒畢竟不是北寧皇宮。」沐如星冷言冷語道。
碧月垂下頭,懊惱的咬著嘴唇,心里自責不已,她怎麼就沒有冰言姐姐的沉穩,動不動就給公主留下被人欺負的間隙。
「本公主的婢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何時輪到宣王妃說教了。」沐清寧冷冷的挑眉,淡淡的語氣,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不再看這這幫礙眼的人,她轉身,欲走。
「睿王妃何必那麼急著走呢,本妃還有一個好消息還未來得及告訴你呢!」見到沐清寧自始自終臉色平淡,沐如星心里恨得癢癢的,再也沒心情在眾人面前扮演慈祥的姐姐角色。
沐清寧眼楮冷冷的望著抓住她衣袖的那只手,淡淡的語氣,帶著徹骨的寒氣,「放開!」
「睿王妃何必生氣,先听听本妃的好消息,再走也不遲啊!」一想到自己口中的好消息能給沐清寧狠狠的一重擊,沐如星心里愈發得意,完全忘記了她身旁額上青筋暴突的北堂墨宣。
全然感受不到全場突如其來的安靜,她是欲講欲心花怒放。
「這只手,你若是不想要了,本王替你剁了它。」男子的聲音低沉,冷冽,明明是烈日當空,卻讓眾人覺得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冷的徹骨。
「睿…睿王。」沐如星錯愕、局促不安。
宛若手中拿的是燙手的山芋,她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漂亮的臉蛋卻因為心念之人的出現而不顧場合的羞紅起來,「睿王,睿王誤會如星的意思了,如星……如星只是想告訴五皇妹一個……一個好消息。」
手急促不安絞著衣袖,她吞吞吐吐的對著北堂墨宸解釋道。
卻因為北堂墨宸陰鷙的眸光狠狠蜇了一下,她心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垂著頭再也不敢出聲。
北堂墨宸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望向半個時辰不見的小女人,卻發現,沐清寧額上溢出滴滴細汗。
他不滿意的掃了一眼碧月,「怎麼給王妃撐傘的?」
碧月呆愣,剛才因為沐如星的拉扯著公主,傘偏離了公主,她忘記跟上了。
呆愣著,只覺得手一空,油紙傘已經落入北堂墨宸手里。
北堂墨宸,旁若無人似的,一只手撐著傘為小女人遮擋烈日,一只手抬起,舀起衣袖溫柔的替小女人拭去額前的細汗。
這體貼的一幕,看著,有人欣慰、有人開心、有人失落、有人苦澀、有人嫉妒。
上官悅覺得這眼前的一切,是多麼的刺眼。
為什麼,他眼里有的只是她?
為什麼,他一丁點的眼神也舍不得給自己。
「六皇弟,剛才你四皇嫂情緒激動,急于將北寧傳來的好消息告訴給六弟妹,有不當之處,還請六皇弟和六弟妹海涵。」
北堂墨宣也覺得眼前的場面「礙眼」,他不耐的出言為沐如星挽回一絲臉面。
「四皇兄知道宣王妃有不當之處就好,宣王妃的這只手本王就看在它初犯的份上,暫且饒它一回,若是有下次,它讓本王的王妃好心情沒了,本王定饒不了它。」北堂墨宸的話,帶著寒氣,帶著殺氣。
似乎,他隨時都有可能毀了沐如星的手一樣。
「你……」北堂墨宣心里一窒,他沒想到北堂墨宸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如此駁了他的面子,一張俊臉拉得如黑包公,心里更是怨恨起沐如星來,都是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惹的禍。
若不是為了在沐冥飛面前好好表現,他才懶得理這該死的女人。
上官悅心里苦澀。
沐如星狠狠的攥緊手中的衣袖,恨,恨,她恨死沐清寧這個賤人了,她只是踫了一下沐清寧的手,他就放下狠話若有下次就取了她的手。
難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如此不堪嗎?
「睿王何必如此動怒,星兒和五皇妹是兩姐妹,兩姐妹之間有點親密的舉動也不為過。」沐冥飛眼見自個的皇妹面子上掛不住,北堂墨宣又被當中駁了面子,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而後,竟然望著沐清寧,裝起兄長的模樣,指責道︰「五皇妹,你和三皇姐既是父皇的女兒,我北寧的公主,同嫁到南祈國,就應該和皇姐相親相愛,不要針鋒相對,莫要丟了我北寧的面子。」
沐冥飛畢竟是太子身份,在北堂墨宸面前既然也沒有低人一等的感覺,說的話,自然是底氣十足。
雖然,他驚詫于沐清寧不但沒毀容,反而擁有絕世容顏,但是,她始終是自己對立的一面,他自然也不會要求自己做到憐香惜玉。
更何況,因為沐清寧,沐如星的面子掛不上,所以他不能坐視不管。
他要讓天下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沐清寧無禮在先。
縱使北堂墨宸一心偏袒她又如何,他就不信北堂墨宸會因為這事會鬧大。
畢竟,不承認姐妹之情的是沐清寧,不對的是她。
姐妹,沐清寧心里冷冷一笑。
認那個男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女兒為姐姐?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早在那個人害得她們慘死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經恨死那個人和他的其他女人、其他子女。
早在那個人拿著楚寒和楚府的命威脅她嫁給北堂墨宸的那一刻,她心里再無這個父親。
以她的性格,絕對會做出一番舉世驚人的舉動,告知天下,與沐連夜斷絕父女關系。
然而,為了沐冥玄,為了雪妃,為了楚府,她強忍著,但不代表,她會因為在意天下人對她的看法,去做違背自己心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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