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辛歡」？你分明是我心底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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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了樓下，小龜熄了火，扭頭去看辛歡。
她睡著，秀致縴薄的眼簾無聲地垂著。
小龜不想叫醒她，寧願就這麼坐在車里陪著她，不讓她下車上樓去；可是小龜卻也知道，她沒有睡熟，路上一直閉著眼楮，不過是為了回避他的提問。
她此時還不肯睜開眼楮，不是流連不想去，而是她還沉在她自己的夢里，不舍醒來。
小龜只有這時，才能放縱自己盯著她看。
想起那年的濕re夏日，她拉著他的手飛奔，終于逃月兌了槍手們的追殺，他們兩人累得躺倒在大石後面，都軟成了一灘爛泥。
滿身滿臉的泥水和汗，她卻首先伸手來幫他清理面上的狼狽。她微涼的指尖分開他額頭粘著的發絲，露出他的眼，她靜靜凝望他的眼楮，指尖劃過他的眉形，說︰「生著這樣的眉毛和眼楮的小孩兒，不該繼續過這樣骯髒的生活。你得離開，離這些泥潭遠遠的，你知道麼？」
小龜微微閉上眼楮。
他生于地獄，長于污泥，從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只有她，向泥潭中的他伸出手，說他的眉毛和眼楮本是透明。
心中千萬思緒瞬間翻涌如沸，小龜凝望著辛歡滑落在車座邊的柔荑，按捺不住想要握住。
掙扎著，想要輕輕踫觸，卻就在即將踫上的剎那，辛歡忽然無聲地睜開了眼楮，目光清冷地落在他面上︰「……怎麼不叫醒我？」
小龜狼狽地連忙抽回手去，深吸口氣才敢出聲︰「看你睡得很香，難得睡個好覺。」
辛歡推開小龜的外套，坐直起來︰「你回去吧。」
說罷冷靜地推開車門，下車而去，黑衣的背影在暗夜白月的背景里，只余淺淺一彎。宛如墨筆輕勾，裊裊而盡。
小龜心痛難耐，卻等不到她半分回頭。
她帶他離開地獄，卻不肯給他天堂.
夜色染涼，辛歡一邊走一邊用手背擦著唇上畫就的小胡子。
已是凌晨，大廈保安都窩在椅子上睡著了。天大地大，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
辛歡無聲嘆了口氣，上電梯，斜倚在電梯廂壁上，闔上眼簾。
電梯停下，梯廂微微一震。辛歡伸手抱緊自己，邁出電梯。
樓道里的燈壞了，物業還沒來得及修。只有窗外夜色灑落進來，帶來一點幽幽的街燈光。辛歡伸手進手袋掏門匙，卻一時沒翻到。
她將手袋都拉開，卻隔著黑暗都看不清，窗外那一點街燈微光全然幫不上她的忙。
她怕黑，不光是因為幼時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根本上也是因為眼楮看不見。
這世上有一種癥狀叫「夜盲」，是缺乏維生素a所造成。當年小小的和郁每逢共餐，便鄭重其事地看著她，不準她挑食，說這樣才能補充足夠的維生素。
彼時的她便只是不屑一笑，推開他的阻擋，依舊將蔬菜和羊肝都扒拉到一邊去。
後來他終是明白，他改變不了她，便在黑暗里悄然捏緊了她的指尖，告訴她︰「……以後再遇黑暗，我一定會來。如果我不能來，你就想著我——我會在黑暗里為你點燃一顆星，在你心里。這樣你就不用再擔心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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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兒還有。謝謝隨遇而安親的閃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