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河念念有詞的話,心下不禁好笑︰雲前輩可是已經為魂魄了,他若是能吃到香噴噴的烤豬肉,那才是奇怪呢!笑歸笑,卻又不得不感動于天河對雲前輩的孝心。天河雖看上去傻乎乎的,實則至真至純至孝。若是不然,他又怎會記得用山豬肉來祭奠已逝去的雲前輩?胡思亂間,卻听得天河對我道︰「呵呵,你都不知道的,爹發起脾氣來,是有多可怕。」我只安慰道︰「雲前輩不會發脾氣的,因為他有你這麼一個孝順的好兒子。」這話倒是說得實誠。天河也不知道听到我的話沒有,自顧自地道︰「爹以前囑咐過的,早晚三炷香不能少,爹,孩兒已經把三炷香都補上了,你會原諒孩兒吧?」見他撓頭塞思的模樣,心下一陣好笑,道︰‘放心,雲前輩一定會原諒你的。「天河暖暖一笑,卻是不再和我說話,只是一味的數著︰」一二,三…「我正好奇他要干嘛,卻見到天河忽然跳了起來,興沖沖地抓了我的手就出了門,我還沒明白過來,已經被他拽出了房門,我甩不月兌,只好奇道︰」天河,你干嘛?「天河卻一臉興奮的道︰」哈哈,菀月,爹原諒我了,孩兒這就去烤山豬啦!「山豬。山豬…這人真是…嗜豬成性了麼?句句話不離山豬二字。又不忍掃了他的興,想到即將見到菱紗,心中也是高興的。只是…如果沒有不遠處傳來哼唧哼唧的聲音的話…
听到遠方傳來的山豬聲音,樂的人自然是天河那個傻小子。哭笑不得的人當然是我,只見得天河高興的拉著我︰」菀月,你看,哈哈哈,不但抓了一只,還引來一只。「,不料那頭山豬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一般,一下子就沒了蹤影,我與天河眼睜睜得看著它跑進了一個洞里,若是沒有看錯。山豬所進的洞,八成是一度讓我痛苦不堪的石沉溪洞了…若真是,那可如何是好?該不該告訴天河,里面有如今的他,不可預知的危險?只是,若是說了,改變了命運本身的安排,對他。真的好麼?偶爾的歷練,還是。可以的吧?這樣想著,我便也咽回了想說的話。卻見天河已經轉身回去。不消一會兒,便從小木屋里拿出了那張簡易制成的弓箭和那把改變菱紗命運的。劍…撓著頭道︰」好家伙,跑進石沉溪洞了。爹說過的,那山洞不讓外人進,我得跟去看看。「此刻的天河,眼里有的是前所未見的堅定。本來還有些許害怕的我,面對這一刻的天河,倒也不見得如何慌亂了,我默默地跟在了天河身後,一言不發。仿佛此時,有他在,我便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即使里面有符靈又如何?至少此時的天河,他可以保護我的…我相信他,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忽的想感謝在以前看的那些機關玄術了,以前出于對白五爺的喜歡,也隨了他的愛好,開始研究機關要術,如今,多少也能派上用場吧?
二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洞內,直覺洞內陰冷潮濕,天河愣愣地道︰」這個地方,好像一直沒有進來過。「我無言了,不是吧?正犯難間,卻見天河蹲在一扇被損壞的大門前,仔細望了一番,道︰」那是。?「而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道︰」這個,好像是爹說過的機關。爹說只要有這個機關,其他人闖不進洞里。「我已經扶額了,拜托…如果沒有錯的話,里面應該有人了吧?果然…天河終于發現了腳下的腳印,他跳了起來︰」不會吧?!「我故作驚訝道︰」怎麼了?「天河拽了我過來,指著一堆腳印︰」剛才闖進來的那只,難不成就是爹說過的…妖怪?!’豬妖‘?!「我氣得想朝他額頭敲去,這明顯是一個人的腳印!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的。天河卻不管我越來越難看的臉︰」糟了糟了,豬妖闖進了石沉溪洞!被爹知道我就慘了,怎麼辦怎麼辦!「他急的把自己的頭發已經撓的不成樣子,我只能強忍心神,拍了拍他肩︰」天河,先別急,咱們進去看看也不遲。「終于明白為何那人一副好脾氣,但惟獨對這人卻是抓狂無力了…天河听了我的話,仿佛清明了許多,他握了弓箭和望舒,恨恨道︰」死豬妖,看我饒不了你!把你抓來烤上十遍八遍!「我卻只覺得好笑,真的是不知者不畏?也許,的確是這樣,正因為他不知道里面將有什麼樣的危險,所以才有這樣的」豪情「,他望了一眼身邊的我,不由道︰」可是,我又沒見過妖怪,不知道打不打得過,但是爹生起氣來我可是知道的。「想到天河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他那個已經去世多年的老爹,心下不由得好笑︰這可當真是一物降一物啊!終歸是有人治得了他的。思索間,卻見天河跺了跺腳︰」死豬妖,你快給我出來呀!「
二人越往里走,里面的土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暗。直到再也追不到腳印,天河這才擦了手中的照明工具,發現到了岔路口,就不見了」豬妖「的腳印。心下一動。還未來得及攔住天河,卻見天河已經將望舒搭在弓上,一句」不要「還來不及出來,果然,听得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啊!誰這麼卑鄙,居然放冷劍?!「聲音夾雜著不少的怒氣,我相信,若是情況允許,里面的少女已經滅了天河了。天河卻覺奇怪,和我一起循著聲音的出處望了過去,果然見到一個紅衣少女半跪在地上,背對著我們。一雙紅色的靴子配了紅色的短裙,特別惹眼,一身的紅。不是菱紗卻又是誰?想來想去,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她不期而遇了…她…果然來盜墓了…卻見得菱紗轉過了身,一雙美目毫不猶豫甩了我們二人一記眼刀︰」喂喂喂,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常識啊!把劍當箭射!「果然,聲音已經昭示了主人此刻的憤怒,我只能賠笑道︰」姑娘,實在抱歉,我這位朋友失禮之處,還望姑娘見諒。「雖然知道毫無用處,但是該做的禮數,還是必須有的。菱紗如我所料不吃我這一套,邊用手指了天河,邊罵了可惡,不給天河說話的機會,也不理會我的賠禮,只是用一雙美目奇怪的打量著我們,好像見到了什麼奇怪的生物︰」我說,你們誰啊?難道是住在這里的山頂野人?居然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偷襲,陰▔險▔「她故意在語氣的最後加重了語氣,說的我當時面紅耳赤,這本來就是個誤會,卻不料造成誤會的罪魁禍首卻撓著頭,同樣打量著菱紗︰」你。你不是吧?還會說人話?「天!這二愣子!當真和五爺那楞三哥有的一拼!這話明顯是激怒菱紗的,我雖然知道天河不諳世事,但是不代表此時的菱紗知道,菱紗听他如此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一瞬間地哭笑不得︰」這可奇怪了。你還不是一樣站在這里和我說話?還是說▔「她故意頓了頓,明顯是在琢磨什麼氣人的話,我無奈扶額,果然︰」還是說,你是野猴子變的妖怪?「此話或者對我還有些刺激之用,但是對于這個犯傻的小伙子,卻是一點用都沒有。只見他越走越近,手中的弓和劍也隨時蓄勢待發,這小子要干嘛?當面射死菱紗嗎?她可是你未來的妻子啊!他架好了弓劍︰」你才是妖怪,看我不饒你!「我還來不及讓菱紗趕緊走,卻見菱紗已經被這犯了牛脾氣的傻小子嚇得不輕︰’喂,你可別靠過來啊!」我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來不及攔住天河,卻見菱紗從懷里掏了一顆霧霾彈,朝了我們二人擲來︰「哼▔比蠻力我可拼不過你,姑娘我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還未來得及看清是什麼,卻見得一陣紅色的光體襲來,只听得一聲︰「看招,煙雨奪魂!」二人便被嗆得不輕,雖知並不是什麼致命的毒藥,卻也嗆的我和天河彼此難受,喉嚨里說不出的不舒服。周圍全是粉色的霧體。待得霧體散去,哪里還能瞧得菱紗的影子?天河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糟了,讓它逃了。」我卻眼見地見到了那把因見到宿主而發光的…望舒,我不可置信地扯了扯天河︰「天河,你看。」天河順著我的手看去,只見一直沒有發亮的望舒劍,此刻卻異常的亮,亮到了足以照明的地步,還伴有嗡嗡的響聲,他撓了撓︰「這支劍,奇怪▔怎麼還會發光?那我以後是不是也都不用點燈了?」我心里卻是莫名的難受,這把劍,是感應到了自己的宿主了麼?難道…菱紗,你的結局,即使是我,也沒有辦法替你改變了麼?如果…我替你做這望舒宿主呢?那人,是不是會少點難受?少點…掛牽?
不消一會兒,望舒停止了發光,天河奇怪地望了我一眼。還好洞內比較黑暗,他看不清楚我的表情。否則,我的難受定是瞞不了他。他奇怪的哎了一聲︰「啊,這光又消失了?」我卻並沒有接過這個話題,只是隨意的嗯了一聲。想來,定是它感應到了宿主已經離去•,故此又黯淡了下去…果然,那人的師父,真的是鑄劍高人…望舒,羲和…原本是造福蒼生的一雙靈劍,卻到頭來,害苦了蒼生。害苦了…一雙,有情人…還有,那個人。然而,彼時什麼都不知道的天河,卻是重新拾起了望舒,拿好了弓箭︰「死豬妖不但會變人形,說人話,還會使出奇怪的妖法。按爹說的,它的道行,已經挺高了。」原本抑郁的心情,听到天河此言,稍稍好轉了些,不由地輕輕一笑︰「走吧,天河,看看洞里還有什麼。」似乎是在給彼此吃安心丸︰「不怕,就算弓劍對付不了它,還有我爹教我的劍術,好在木劍我也一直帶在身邊,那豬妖絕對逃不掉!」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我倆尋遍了整個石沉溪洞,依舊尋不到菱紗。菱紗,你到底在哪里?天河撓撓頭︰「整個石沉溪洞都跑遍了,也沒瞧見那只豬妖,難不成他跑到洞外去了?」我卻知道,菱紗一定在雲前輩的墓地之中,只是,此刻還不能說,一切,就按命運的安排走吧︰「天河,我們再仔細找找,一定能找到的。你也不想雲前輩還為你擔心吧?」他听到了「雲前輩」三個字,直直地望著我︰「呼▔但願爹偶爾在陰間打打瞌睡,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事,不然我可慘了。」我輕輕握了握他手︰「不會的,雲前輩不會怪你的。」天河眼中此時卻浮現了不同往日的情緒,那種情緒,叫做哀傷︰「爹說他和娘葬在洞中,連我都不清楚在哪里,他總是神神秘秘的…石沉溪洞…爹…」
知道他一定是憶起了小時候的往事,想到那個獨自在青鸞山巔回憶往事,回憶愛人的孤寂背影,心中一陣傷痛。雲前輩,你可有半點後悔?不讓天河下山,讓他獨自一人在青鸞長大,您終究是對還是錯,或者,一切皆如夙玉前輩所說︰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理,天不能煞。此之為我命在于我,不在天。莫非,夙玉前輩,那時的你,早就料得今日之局?
正神傷之際,卻听得天河恍若釋然的話語︰「唉,我命在于我,不在于天。似懂非懂,有點難懂,還是別懂了。」這,便是大大咧咧的好處。心細如發,有時候往往不見得是好事,從愛生憂患,從愛生怖畏。離愛無憂患,何處有怖畏?這樣的道理,看似簡單,實則。難懂…求不得,放不下,苦的,便是。自己…
心中正感慨萬千之際,卻听得菱紗傳來的聲音,如果可以稱之為尖叫的話︰「啊!你們,你們,怎麼比我先到?!」菱紗的一聲呼喚,倒是打破了難得的沉默。三人再次相見,具是一驚!天河的思緒被菱紗喚回︰「來的正好!看你這回往哪里逃!」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菱紗現在怕是沒有了「煙雨奪魂」,而我也知道,天河傷不了她。故而一副看好戲的態度笑看二人。果然,卻見菱往懷里一模,剛想擲,卻驚訝無比︰「煙雨奪…咦?不可能,明明還有一個的---!」卻見天河撐了弓劍,一副要射向菱紗的樣子︰「死豬妖,別想再用古怪的妖法,今天的晚飯已經決定了,就是你了!」听到這句話,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不意外地收到菱紗一記眼刀。卻見天河手中的劍恰巧發了一陣光,天河再次奇怪︰「這把劍,怎麼會?!」奇怪歸奇怪,那把劍還是毫不猶豫射向了菱紗,菱紗毫不猶豫地躲閃了開來,那把劍不偏不倚地射向了菱紗方才所站的位置。菱紗氣急,奈何腳已經受傷,站不起來︰「可惡!還好我躲閃的快!你真想要我的命麼?!」我斂了笑意。走向菱紗,伸手道︰「姑娘,先起來吧。」菱紗憤憤地順著我手的力道站了起來。還不忘瞪向我們。我立即向她抱了拳︰「剛才之事,實乃我這朋友太過莽撞,還望姑娘海涵,莫要與他計較才是。」我可沒讓天河去牽她起來,待會兒這倆人鐵定會為了牽人又是一番爭執,那樣沒營養的對話能免還是免了吧。菱紗不再瞪我,卻只是指著天河︰「你到底是哪里來的野人啊!帶著一把怪劍,還會自己飛來飛去!」天河用無辜的眼神望著我們︰「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又是發光,又是自己飛回來。」听著二人的對話,心里更加難受。知道一切,到底…不是一件好事,菱紗…心下黯然,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菱紗可聰明著呢,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天河︰「這把劍想來應該是我這朋友的先父,雲前輩。留給他的吧。」替天河解釋了個大概,只盼菱紗不要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然我就得露底了…果然,菱紗如我所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你說的最後一句?!」隱隱見她額前青筋跳動,顯然是被剛才那句話氣得不輕。天河。這個我可不能幫你了,誰讓你自己說錯來著…天河听她發問,重復了剛才的話︰「你是我的晚飯!」菱紗氣得跳腳︰「不對不對,你剛才說的倒數第二句」天河哦了一聲︰「你是豬妖!」
「…」
「…」
我與菱紗相視一眼,我再也忍不住,捧月復大笑起來,菱紗卻是氣地再也不顧形象,雙手叉腰︰「你你你---洗淨你的耳朵听好了!本姑娘‘韓菱紗’,好歹也算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幾時成了你口中的豬腰,豬肝了?!」
天河卻是一臉奇怪︰「少女?」
菱紗見他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怒氣更盛。只當他是登徒浪子︰「而且你還說我是你的晚飯,下流婬賊,你想對我做什麼?!」听她這麼說,我知道她是誤會了。天河的確沒見過除了我以外的第二個人,所以,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惹怒菱紗的。想好意替天河解釋,天河卻不給我機會︰「是女人,那就不是豬妖咯。?」天河直直得望著我,似乎想從我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我點點頭︰「是的,她並不是豬妖。所以,天河。你誤會了。她和我一樣,是個女人。」天河習慣性地撓撓頭︰「女人…爹說過的那種?」菱紗一陣無奈︰「越說越過分了,你倒是說說,我哪里不像女人了?!」見菱紗望著天河一臉打量的樣子,知道這姑娘心里一定不定怎麼編排天河。心下好笑,臉上卻不動聲色,恰巧此時一只山豬出現在了三人眼前,倒也是剛好轉移了我們三人的注意力,天河一陣驚訝︰「山,山豬?」菱紗似乎明白了過來︰「哦,我明白了。你們追著山豬進了山洞,後來遇上了我。所以把我誤認為山豬了,對不對?」我趕緊點了頭,心道這兩人可算是鬧明白了。明白了,誤會自然就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