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聖武士 第三十一章︰以無底深淵的名義

作者 ︰ 蝙蝠樹懶

達達尼昂森林的綠s 毒霧尚未退散,隱隱間可以看到,三只已經元氣大傷的牛頭人即使以三敵一,也奈何不了完全不受死雲術影響的阿爾法,不出幾個回合,又被打落了武器,接著終于撐不住,帶著渾身劍傷沉浸在綠s 的毒氣內,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口吐白沫,眼看活不長了。

過了一陣子,毒霧終于完全消失,黑騎士默然不語地站在垂死的牛頭人們前,卻沒有一劍插下,早早結果他們的x ng命。

西博斯又怎會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對方全部趴在地上,正是殺敵的大好時機,他卻不屑為之。

「死x ng不改的家伙……」︰西博斯小聲抱怨道。

非常小聲。

就在這個時候,修蘭與拉娜、莫妮卡已經深入達達尼昂森林深處,對于黑騎士的到來渾然不知。

「這地方真大,」拉娜看著面前排得密密麻麻的樹木,皺起眉頭道︰「我們會不會走著走著,找不到出來的路?」說罷她一模口袋︰「該死,我忘了把指南針帶出來。」

「不會,」修蘭回答道︰「我記得我們是往東的方向進來,到時往西走出去就是。」接著他低下了頭︰「看太陽留在地上的影子,甚至是晚上看星星,都可以判斷方向。」

「看星星?那一套我基本上忘掉了。」拉娜聳了聳肩︰「星星的排列,別人可以看出是星座,我只會看見一堆發光的點。」

「啊,」聖武士笑了起來︰「以前沒有那麼多工具,所以都是用原始的方法。」

這時拉娜才想起來這個男人對這片大陸的認識恐怕還停留在好幾個世紀以前︰「你的祖國是……?」

「索馬蘭。」修蘭簡潔地回答了她。「已經沒有了,對吧。」

拉娜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聖武士隨隨便便地一腳踢飛路邊的石子︰「我是‘碧藍怒火’騎士團的成員。不過上個世紀,隨著我的祖國的滅亡,騎士團也已經消失了,我現在是這個騎士團唯一的成員。」

說完這話,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渴,這令他微微一驚;但他不動聲s ,免得嚇到人︰「也許那里現在是一片廢墟、或者是另一個國王的寢宮……無論如何,我也得回去憑吊一下我的師父、還有那些小騎士、還有我的國王……咳,這也是我與你們同行的原因之一。」修蘭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些。「活得太久,真想死掉——徹底的死掉。」

拉娜突然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眼下這個聖武士還在以這種他厭惡之極的狀態行走到這片大陸上,唯一的原因只是自己的任務尚未完成罷了。

假如他找回了聖劍……假如他為當r 被屠殺的人們討回了公道……

「媽媽!快看!」孩子的叫聲打斷了拉娜的思緒。

拉娜與修蘭順著莫妮卡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地上有一根略幼的斷裂樹枝、幾個摔爛的隻果、哦,還有一個笨重的身軀帶著巨斧從樹上掉下來時,留下的痕跡。

莫妮卡蹲下來,喃喃說道︰「杜加斯說過他不怕高……」

拉娜吃驚地看向她︰「寶貝,你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修蘭沒有怎麼樣理會母女二人的對話,卻是奮力一躍、跳到樹上去!

拉娜與莫妮卡吃驚地看著吸血鬼騎士又跳了下來;縱然他不是人類,這樣的爆發力依然令她們一時間難以接受。

「你……你干什麼?」

「早餐。」修蘭聳了聳肩,手上多了只松鼠。

正當他的指甲劃破了小動物的皮毛,張開嘴巴,露出了獠牙時,突然旁邊傳來了一聲雄渾的怒喝︰

「住手!」

修蘭看了過去,臉s 馬上變得凝重起來;竟是兩只身材高大的牛頭人怒氣沖沖地向他舉起了武器!

其中一只穿著獸皮甲、手持一柄雙手戰錘,另一只則身穿j ng良的重型盔甲、看樣子應該是在人類的城市或者是在矮人處弄到的;牛頭人不像能打造得出那樣做工j ng巧的金屬裝甲,然而從樣式來看,肯定不是j ng靈出的貨。他們相同之處是兩只牛頭人都露出了強壯的肌肉,而那個穿鎧甲的牛頭人左肩抬著一柄戰錘,右肩上的武器……他的武器……

「地獄毀滅者!」拉娜失聲叫道︰「那是杜加斯的戰斧!」

是的,錯不了。修蘭頓時抽出長劍,放走了松鼠,擋在母女二人面前。這威力無比的戰斧曾經傷及他,聖武士絕對認得出來。

而那只拿著兩柄重型武器的牛頭人看著聖武士手中毫不起眼的普通長劍,哼了一聲︰「孱弱的人類(米諾陶斯語)。」說罷放下了自己原本的武器——戰錘,而是改為拿著矮人的巨斧︰「新家伙,要找些東西來開開鋒的!」牛頭人吃吃地笑道。

德魯伊對他說道︰「小心了,他可不是人類,他是一個吸血鬼啊。」

「我知道,我看見他的獠牙了。」帕德答道,作出了作戰姿態,不敢怠慢。

聖武士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因為除了剛剛德魯伊那聲怒喝外,他們的談話一直都是用米諾陶斯語,一個單字也听不懂︰「你們把矮人怎麼樣了?」修蘭怒視著牛頭人,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即使他明知道兩只裝備j ng良的牛頭人比一群狼人還難對付。

他和那矮人相識尚短,但頗為欣賞那個直率痛快的家伙。

德魯伊哼了一聲︰「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這句話說出來,拉娜與莫妮卡如墮冰窖,而騎士再也按捺不住︰「我和你們拼了!」揮著長劍沖了過去。

臉s 慘白的拉娜低下了腰,低聲對孩子說道︰「快離開這里,一直往西跑,回到我們的馬車那邊。」

莫妮卡顫抖著說道︰「那媽媽你怎麼辦?」

「我也會走。」拉娜帶著歉意看了正在奮力抵擋兩個牛頭人的修蘭一眼,如今沒有戰斗力的她,不光只會成為聖武士的累贅,而且她的手上還帶著月神的鐮刀,輪不到她不走。

這讓德魯伊菲諾斯看了出來,牛頭人立即退後了好幾步,拿出了種子,口中開始念念有詞,準備施法。

修蘭見勢不妙,就要打斷,誰知一記猛烈的猛力攻擊迎頭劈下,騎士身子一側,堪堪避過,但戰斧在他身邊刮起的冰涼斧風卻令聖武士暗暗心驚。

「你的對手是我!」帕德用米諾陶斯語咆哮道,「震蕩猛擊!」反手一揮,將本來已經壓在地上的戰斧猛起抽起,沒有鋒刃的一端往聖武士的腦袋砸了過去。

之前與矮人對戰時已經吃過沒有兵器之利的虧,修蘭沒有硬踫其鋒刃,而是一劍劈在斧柄上來擋下這一擊。

但德魯伊已經贏得了時間;種子拋了出去,在草地上生起了根,迅速長大,猛地把正在逃跑的拉娜腳纏住,猝不及防的她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但手上還是緊緊抓住月神的鐮刀不放。

孩子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我給您解開!」走了回來要給母親解開纏住她的腳的樹根,拉娜卻咆哮道︰「快跑!」在地上伸出了手,正要把手上的鐮刀遞過去時,卻發現那個披著獸皮的牛頭人正在神s 凝重地盯著它。

德魯伊並不喜歡對付婦女和小孩,但一開始牛頭人就覺得那鐮刀不對勁,拉娜的舉動更證實了他的判斷。

就那麼幾秒中,拉娜咬了咬牙,作出了選擇。

她把原本要遞出鐮刀的手收了回去,另一只手卻猛地往莫妮卡一推︰「走!走啊!」由于躺在地上,她只推到孩子的腿,女孩不知所措地後退了幾步,往聖武士看去。

「莫妮卡!快跑啊!」修蘭轉過了頭,看見拉娜被纏住時,大為焦急,然而除了巨大的戰斧外,德魯伊的大錘也加入了戰團,讓他開始顯得吃力。

孩子張大了嘴,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後尖叫了一聲,沒命地往森林的西邊跑去。

德魯伊沒有追趕,戰士也沒有。

他們並不願意為難一個孩子,即使是他們不喜歡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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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還在那里,牛頭人都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中。

拉車的馬,卻沒有吵鬧,沒有逃跑。

一種莫名的恐懼成為了馬兒的枷鎖,那個騎士y n冷的眼神,死亡的氣息,令敏感的動物也無從逃逸。

因為不喜歡太陽的緣故,阿爾法與西博斯都坐進了馬車里面,與被殺死的男人在一起。

二人沉默不語,西博斯拿出了他的法術書在專心地準備法術,而黑騎士卻轉過頭去,看了看那個被他殺死的男人。

那男人現在的樣子相當平靜、安祥,在途中也被家人在路過的湖畔找到水清洗了尸體,幾乎看不出是被殺的。

阿爾法殺過不少人,但他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地端詳死去的人,也沒想過一個人被殺死後,能有如此平靜。

「我如果當初死了,會死得如此安祥嗎?」

黑騎士不禁按住了胸口,閉上眼楮。

那可怕的詛咒,即使是高階牧師也無法為其解除的詛咒。

當年每次發作,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來了。」

西博斯突然把法術書一合,伸了伸懶腰。

黑騎士還呆在那里︰

「全部都回來了?」

法師搖了搖頭︰「不,只有那小丫頭。」

騎士皺起了眉頭,接著便說道︰

「沒關系了,只要能把鐮刀帶回來就好。」

「OK……啊!」

法師突然叫了一聲,一下子抓住自己的胸口,把法袍都抓皺了,面露痛苦之s 。

「怎麼了?」

「沒……沒什麼。」法師喘息道︰「巫師之眼被摧毀了,是個……牛頭人。」

「牛頭人……」騎士的臉s 又y n沈下來,他並不喜歡總是面對這樣一身蠻力的家伙,「這里該不會有一個部族吧?在得到鐮刀之前,我可沒把握打敗一整群的牛頭人。」說罷抽出劍來,正要出去,法師卻制止了他。

「沒用,跑遠了。看來被這幾只牛頭人被殺,應該會被他們發現了。」

莫妮卡沒命地跑,也不知道究竟是往西,還是在往東了,只知道向著母親吩咐的方向一直沒命地跑。

越跑越累,喘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

但心中卻越來越是著急。

一直不住地跑,但是身旁的景s 卻一直是一樣的。

只有樹、除了樹還是樹,這讓她恐懼;總覺得自己的方向是不是有跑錯。

孩子終于受不了了,一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完全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情況。

——直至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邊,把太陽的光線擋住,方才發覺。

「小丫頭,又見面了。」

阿爾法y n冷的聲音響起。

莫妮卡顫抖著抬起了頭,站著的男人的斗蓬中透出金s 而帶著破敗感覺的長發,蒼白慘淡的臉s ,硬朗而y n森,發紅的眼楮冷冷地盯著自己,乍一看去,倒和修蘭有幾分相似。

她頓時認出了這個人是誰——殺死父親的凶手!

「啊——!」女孩尖叫了起來,黑騎士則不耐煩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止住了她的喊叫。

「听著,小丫頭。」黑騎士蹲下來,冰冷的臉龐逼近了莫妮卡,更增添了她的恐懼。「我不知道你媽媽在哪里,我也懶得去找,但是,」阿爾法冷笑了一聲︰「叫她把鐮刀給我帶回來,那麼,放心,她一定會的——為了那具尸體。」

听到這話,孩子渾身一震,眼楮里不禁嘩嘩流出眼淚來。

「走。」

說罷阿爾法松開了手,但莫妮卡卻沒有喊叫,雖然在哭,卻叫不出來,眼里只有恐懼、渾身不住地在顫抖,而她的牙齒卻在格格地打戰。

黑騎士轉身離去,沒有再看小女孩一眼,然而,當騎士走了一段路後,馬車前的西博斯,卻能看見他一臉的不悅之s ︰「怎麼了?」

阿爾法一臉不爽的樣子,回答道︰

「該死,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跑去威脅小毛孩子,以無底深淵的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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