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艾蒙特普慶竣工
阿蒙來到底比斯
此時,太陽正徐徐下降,落日的余暉發生殷紅的光芒,陽光已不再毒辣,自北邊地中海方向徐徐吹來。海風,濕漉漉的,不時地給爬行者降溫。但是,向上爬行者仍然不斷流淌著汗水,從皮膚深處滲透出來的汗水,剛剛凝結起來,又重新被新冒出的汗水沖洗掉。大多數人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但他們在設計者帶領下,沒有人覺得疲勞。現在的辛苦,與建設時的辛苦相比,這一身汗已算不了什麼。現在的舉動,如同對以前汗流浹背干活歷程的總結,他們知道,現在,他們可能是對大工程所流的最後一次汗水了。
終于爬到了塔頂,此時,月亮已從天空中照射下來,今天的月亮顯得特別圓,特別大,這是大家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形狀,柔和的光線均勻而無聲地撒下,籠罩在每個曾經被曬成黑紅色的皮膚上,只有他們的牙齒在月亮下依舊潔白,能與月光相媲美。艾蒙特普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這里壘放了整個工程最重,面積最大的石板。現在,這些大石板都被疊加堆放在一起,巨大的重量,把下邊的小石板緊緊地壓住,誰也別想離開這個龐大的建築物。原來松散的、單個的石板,因為下邊的嚴絲合縫,因為上邊的壓力,已經變成了一個整體。就如同身邊的一個個勞動者,由于有了這個工程,變成了一個整體,形成了一個戰無不勝的合力。
也如同社會的治理形式,一個高高在上的統治者,因為自己的力量、權威、智慧,控制了眾生,把社會的一個個**,引導到一個共同的事業上來,把相互之間的矛盾,相互的破壞力量,最大限度地引導到社會的建設中來,這是設計者的初衷,現在,這個目標實現了。工程的順利完工,再次證明了來自于東方的智慧,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是可以結出豐碩的果實。
爬上金字塔頂端的建設者們黑壓壓地圍在最頂端的石板周圍,艾蒙特普坐在最中間,招呼大家都圍坐過來。設計者告訴大家︰「由于我們住在尼羅河的下游,每年的洪水大小不一,今後,一旦有大洪水,每個人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這里聚攏,並趕快爬上來,這是我們挽救生命危險的最後防線,過了這個屏障,北邊就是大海,大家都沒有逃生的辦法了。這是我們每個人的汗水結晶,必定要庇佑我們的子孫後代。」
說著,艾蒙特普向北邊望去,那里依舊波濤洶涌,浪濤與月光相融,發出鬼魅的光芒。
有人問道︰「就這一座金字塔,如果發生大洪水,怎麼能容納更多的人來避難?」
設計者無言以對,他靜靜地看著大家,他只是知道,在真正的災難來臨之後,那瞬間發生的災難,能夠從災難逃月兌出來的,畢竟是少數。他想到了自己的導師度印,他們幾個同伴,黑鐵紀的人,能夠完整地存活下來的,也只有他們區區五人。他沒有想過,如何能夠讓更多的蒼生,來避開不可預知的災難。
就在他陷入深思的時候,其他人接過話茬︰「這不是很簡單嗎?再多修幾座不都行了嗎?」
人群中發出爽朗的笑聲,這是一天來久違的聲音,打破了長久地沉寂,其它人也附和著︰「對呀!對呀!再修幾座!」
此時,金字塔下邊的篝火已經點燃,如同螞蟻大小的人們,影子綽綽,無法分辨清哪個是人,哪個是火,只有女人們嘹亮的歌喉和尖叫聲,劃分出了人與火的界限,尖叫聲也打破了設計者的沉思,他問道︰「你們建設金字塔已經上癮了?還想再建?」
大家異口同聲地答道︰「是的,是的。」
沉寂一段之後,有人說道︰「這個工程盡管打亂了我以前的生活方式,但是,給我帶來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現在,我已經適應了這里的生活節奏,生活狀態,我還是想再次修建這樣的大工程。」
另一個人說道︰「現在,除了修建這樣的工程,我真的不知道以後還會干什麼,我曾想過,離開這里以後,將會選擇什麼方式生活呢?」
另一位可能是來自采石場的,他說道︰「幾十年了,我只會焀石頭,你要什麼樣的石頭,我就能夠焀出什麼模樣,與剛開始相比,我的速度已經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現在如果不讓我從事這個職業,可是社會的巨大浪費。」
還有一位是以討好的方式,說道︰「通過建設這個大工程,我認識到了人的偉大,更看到了你們外來者的榮光,我們之間,已經親如兄弟,我們之間,已經默契配合,這是您一手指導的結果,我甘願再建造這樣的工程。」
這個有點領導身份的話語結束,大家齊刷刷地跪下,期待著設計者的最後決定,艾蒙特普趕快站起來,伸出雙手,把前排的工人一一扶起,說道︰「這個偉大的工程,是你們用汗水澆灌而成的,你們看,那石縫之間,即使薄如蟬翼的刀片都無法插入,這是偉大的杰作,你們以自己行為證明,眾生是可以和睦相處,是能夠創造輝煌的,你們以自己勞動結果證明了,什麼叫文明,不僅僅是這個金字塔本身,而是在建設過程中的那種相互配合,相互關照下所體現的仁義、忠誠、愛護、善良、禮讓。你們已經通過這個文明的過程,已經產生這個文明的結果,你們的要求是合理的,你們的建議是正確的,我听從你們的建議。」
說完,周圍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吶喊聲,那麼響亮,那麼一致,那麼持久,壓過了身邊的風聲,也壓下下邊的濤聲和歌聲。
待聲音平息下來,設計者又講到︰「是你們征服了我,你們已經體現出了人性中最美好的東西,那就是善良,希望你們把這種美德永遠地保持下去,在生活中,在人與人交往中,在工作中,善可以化解一切仇恨,可以感動敵人,可以增加融洽。善良,如同那石頭中的碧玉,湖泊中的鸀水,沙漠中的鸀洲,能夠滋養眾生的心靈,讓人平和,避免爭斗,這是生命的真諦,是心靈的包容,是調和矛盾的良藥,只要全社會都善良起來,我們的現世更幸福,我們的來世也更美好!」
他的話,讓大家听起來,渾身都覺得暖融融的。
讓每個人極度失望的是,金字塔建好的幾年內,每一年都風調雨順,盡管尼羅河洪水泛濫,但幾年了,大洪水根本沒有到來。
讓許多人欣慰的是,許多人進入了學校,學校是由艾蒙特普辦的,在哪里學習工程建設的課堂,學習石頭的開焀、運送、搬運、打磨、雕琢,學習對人員的管理,糧食的種植、收獲、貯存、食品的加工、制作、花園的翻新,每一項技藝都是那樣新穎、新奇,是大家都不曾知道,從未接觸的。外來者有用不完的鬼點子,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而且,每一項設計都那麼精確,每一項教育都那麼嚴格,每一個過程都追求著完備,每一項計劃都那樣周全。這讓大家內心由衷地佩服外來者,心甘情願地听從他們的指揮。
更讓每一個人欣慰的是,每一個曾經不共戴天的仇敵,現在,如同被點播在尼羅河兩岸的種子,從北到南,從三角洲到底比斯,都有一個恰如其分地安排,或從事農業生產,或從事食品加工,或在學校學習,或從事工程建設,原來潛伏于每個人身體的能量,從好斗中被引導出來,成為社會發展的力量,每一個曾經對社會的破壞力量,正匍匐在自然的懷抱,學習人與自然相處的技巧。現在,大家學會了利用自然力的方法,曾經水火不相容的兩股乃至多股勢力,能夠靜下心來,在各自的崗位上,發揮各自的價值,成為社會秩序中的一個個有用的環節。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即使尼羅河上游的新的被征服者,也接受外來者的主張——把自身的力量用于戰勝未來的災難上,為子孫後代造福,並廣泛接納來自下有兩岸的同類,讓他們自食其力,成為社會的有用力量。
四個外來者默啟地配合著,他們不是以征服者的身出現,也不是以獲得統治者為目標,更不是為了戰勝每個人為追求,而是遵循「和為貴」的思想,以消除敵對行為作為著眼點,無論人與人之間,人與自然之間,人與集體之間,人與社會之間,人性中的自私、獨佔、好斗、邪念,通過共同的追求,達到求同存異的目標,以胸懷天下,執著本職,實現成就作為價值取向,從實現永恆的價值成就為每個人的追求目標,有條不紊地治理著這個混亂的社會。
阿蒙盡管他從父親度印那里繼承了神性的一些能力,如同黃帝、蚩尤、夸父、刑天一樣,其擁有一些超越自然的能力,他沒有以超能力作為謀求個人私利的手段,他從父親那里繼承了謙卑、寬容、高尚,也從父親那里學到胸懷大志,建立社會良性秩序的個人追求,他還從父親那里繼承了精致、高雅、完美的生活情懷,他要把這里作為施展個人抱負的舞台,要讓這里的每個人都遠離戰爭,成為社會發展的有生力量,要讓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能夠收獲足以滿足人類生產的糧食、水果和樹木,他要讓每一塊岩石都成為不朽的藝術品,成為偉大建築物,神廟,雕刻的原料來源。
他是這樣想的,也在這樣做,他已經與其他三人一起,帶著下游的一部分人來到了尼羅河的中游,在這里,他規劃著用石頭建設一個城市,其中的一部分人,大約有一半的勞動力,仍然留在原地,正在從事農業生產。
阿蒙一行來到尼羅河中游的時候,木船運送來數不清的糧食,由于有了充足的食物供應,每個建設者都以糧食作為能量來源,揮灑著汗水,焀開岩石,開采著城市建設所需的原料,尼羅、撒哈拉又回到了原地,在那里指導剛剛成為農業勞動力不久的人們,精耕細作。
阿蒙在與尼羅河中游地區,指揮著千軍萬馬,揮汗如雨,建設著新城市,建設著家園,他們知道,這一步必須邁出,這是必要的勞動︰一大群熟練的建築工人,是未來建設的有生力量,他們中的每個勞動者,將成為偉大的建築師。他們有著用不完的精力,這些精力,真是這里從蒙昧走向穩定的必不可少的力量。
艾蒙特普由于金字塔的建設已經告一段落,他緊緊追隨著阿蒙的左右,白天指導工程,在晚上,在向年輕人講述著建築的基本知識。
一座偉大工程的圖紙已經設計好了,經歷多次修改,增加了更多的功能,但苦于勞動力不足,艾蒙特普多麼希望城市建設的工程趕快完工,然後,把大批工人安置到新的戰場,但焦慮不時在眼前閃現,僅僅工程本身,並不是什麼難事,涉及到采石場的建設,運輸工具,龐大隊伍的調度以及食物供應,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里已經成長起來一支忠于職守的隊伍,采石場還有大量的石頭,新的采石場也在開工,他相信,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有足夠的耐心,自己的所有設計,都會變成現實。
尼羅河作為寬厚的母親,無私地哺育著沿途的兒女、農作物。一年可以收成三次,收獲的糧食每年都有節余,這給城市建設者,提供了建設所必需的條件,有了這個條件,設計者以及建設者,都滿懷著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