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再沒有人可以證明掌門施展的是陰謀,這種推論似乎太荒謬了,可怕到哪怕他證明,也不能說明什麼,對方完全可以說那是其他派的掌門,或是幫中一個敗類知道邱青萍的事,以此向公主邀功也可能。
「你沒想過吧,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多了,就算是我爸那樣的人,要指正哪個組織有問題,也必須要有充分的依據,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懷疑峨眉派了,可是二十年里,單我知道的,他派進去臥底被殺的就有六個人,大部分身手都比你好,我爸根本就抓不到把柄。這種情況下,你一人之力,別說直接抗爭,就算是想搧風點火都做不到。你想想,如果你真的去和他們撕破臉,肯定會找到好幾個人證,表示當時那個首領說過,你就是他派到這里的臥底,那麼一切順理成章,什麼峨眉陰謀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你配合那個組織,假裝听到了密談,到處逃亡,好像很多人在追殺你,其實就是為了讓你得到的證據更有說服力,我猜那些應該是吧,他們還能搞到更多的人證物證。」
盧凱的心在下沉。那派出所里,那車上,那火車上,真要找到證人實在太容易了。如果那三個假車警故意不抓他,邱青萍是故意和他接近——怎麼能這麼想,那個邱青萍絕對是無辜的,可是她會成為一個很好的人證,這點無庸置疑,要讓一個樂山的純真女孩背棄峨眉,站在一個外地民工那邊講話,無論如何是不可能的!
關鍵是山頂上,那個首領確實說了那句話,而且是通過揚聲器傳出去了,不要說那些人,就是邱的手下,也可能听到了,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打算采用無聲無息的埋伏!
這樣說來,盧凱成為武林公敵的機會要大很多啊。他只能從心里苦笑,更是看不懂前面那個越發靈巧的身影。
不知不覺中,他居然已經被帶回向軍營方向,附近不遠,應該就是他曾經藏身的那個山洞?
那里,他肯定不會再回去了。這兩天的江湖險惡,讓他真覺得自己已經虛渡26個春秋,難怪就是幫主也只是把他當成這次計劃中的一枚閑棋使用。
他停下腳步︰「別走了,我沒有興趣陪你送命,而且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哪邊的,到目前為止你一直在為峨眉派開月兌,誰能保證你就不是他們安在峨眉派中的一枚棋子?」
邱青萍停下來,把夜視儀還給他︰「好吧,祝你走好。」
這麼干脆,反而是讓他有些遲疑了︰「帶上它吧,進去安全一些。」
「不,我進去就是送死,與其等著莫名其妙的死,還不如直接撞上,被活活打死來得干脆一些。」
盧凱沒有去接,只是望向天邊,還有一抹晚霞被天山反射回來,那是血色,慘烈的血色。
雨,一直在下,在這個地區,在這個季節,可能是太少見了,一切都在昭示要變天啊。
盧凱踏前一步,依然沒有接,卻握住她的手臂︰「你的武功太差了,還是去東邊找一個人多安全的大城市,過一個平凡人的日子,這才是邱前輩他們希望的,走吧,我會送你到烏魯木齊,送你上火車,從此江湖不會有人知道你的下落。」
「有用麼?如果不是他們的命令,只怕第一個想殺我的人,就是你吧。」邱青萍抹了把臉,用自己沒有被控制的手,這個動作也可以被認為是發動反擊的準備,可是兩人都很放松,似乎都不再有相斗的心情。
雨淋在臉上,很冷,里面的那件內衣已經被淋透了,還好有一層防彈衣撐著,沒有把寒冷傳到盧凱的肌膚上,但他分明能看到,邱青萍的臉上,開始出現皺縮,那不是傳說中的防彈面具。
他伸出手,輕輕在她臉上觸了下,還真奇妙,是原先完全合體的防彈衣,在臉頰的部位,經過雨水的浸泡,開始變得松馳,他已經能輕松地把手伸進去,能夠感覺到絲綢一般的觸感,但那種粘濕的感覺告訴他,只是一件貼身衣物,隔離防彈衣的,由于外面沒有擋水的衣物,這件貼身的反而因為良好的吸濕性,已經可以擰出水來,穿在身上應該很不舒服吧。
邱青萍愣住了,她能感覺到臉上的觸感,比直接撫模還要清晰的觸感,她能感覺到那手指上厚實的繭皮,說明這個男人多年過著危苦的江湖生活,但是這一刻,她能體會到那指尖暖暖的氣息,給她冰冷的身心帶來一絲絲溫存。
這麼多年,至少是三年前,那個臥底的阿姨犧牲之後,就再沒有過了,她堅持獨立成長,保持正常的飲食起居,表現得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經常在深夜,單薄的被衾里冷得簌簌發抖,真的好希望能回到父母親身邊,感受一下家的溫暖,但沒有,她幾乎已經習慣的時候,這種溫暖突然出現了,真的很突然。
兩人站得那麼近,近得一陣輕風、一片雪花就能把他們緊緊貼在一起,那是江湖中最危險的距離,只要手指輕輕一觸,就能讓一個人昏迷。她輕輕顫了下,月兌開手指的接觸︰「你想干什麼,我是那種要過平凡生活的人麼?」
盧凱有些失落,手舉在半空,遲遲不能放下︰「我想過,要讓你不平凡,讓我更平凡的生活,唯一的辦法,就是反客為主,趁他們不備,殺回峨眉,我可以調用一些力量,把那個掌門無聲無息地做了,包括和她比較親的人,然後利用邱前輩的名聲,推舉你擔任峨眉派掌門,怎麼說,你要殺我,可能性都會小一些。」
「哈哈哈,笑死人了!」邱青萍柳腰亂顫,是真的亂顫,盧凱注意到,那兩坨原先在腰上,已經滑到腿部,因為褲腿的緊致而沒有繼續下滑,這樣的結果,加重了亂顫的份量,有一種如新疆舞般妖艷的美。
她注意到了這個目光,循著視線撫了下︰「哎呀,怎麼會這樣?」
「你會不知道?真要是不能月兌的防彈衣,你都沒法多活三天。」盧凱當然不會相信,以這樣的質地分析,這應該是一種新型防彈衣,遇水松月兌,干燥緊縮,這不但是塑形的作用,更重要是強化了防彈衣的防彈功能——普通防彈衣並不是真正化解緩沖殺傷力,主要作用是把點的力量轉化成面的力量,這時候,向面擴散的縴維能力極為重要。
盧凱這件已經算不錯了,但是因為沒有用其他材質加強,胸背兩片相對擴散力會強一些,而腰肋部需要有一定柔軟度的地方,相對防彈功能就會降低,所以市面上普通的防彈衣基本都作成兩片甲式,需要防彈的時候用結扣把前後兩片拉緊。像邱青萍這件,應該還有一些特殊的功能,從剛才觸模的質感看,在比較輕的力量下,還有一定彈性形變,但如果受到高速撞擊會產生繃緊效應,迅速把力道化解。只是這種彈性形變還是相對的,所以一開始看,她走路勢比較僵硬,而後來越來越靈動,肯定有防彈衣變松的緣故。
一旦變松,防彈性能就大大降低,這肯定是一大缺陷,但要解決也不難,穿一件雨衣就好了。可就像那些槍兵沒有雨具一樣,邱重莘也同樣沒有意識到在大年夜,這里會下雨。
邱青萍用力把那兩坨往上推,從臉邊擠出來,那樣子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盧凱只能一側身,接住軟綿綿的一團物件,真正在手里就像是一個水母,那種軟塌塌的感覺讓人惡心,他皺起眉頭,把它扔到路邊︰「真的不用了,有這東西,你看起來還更像女人一些。」
邱青萍哼了一聲︰「我知道你懷疑我,愛怎麼懷疑就怎麼懷疑好了,這件是昨晚我爸當睡衣送給我穿的,起來後就成這樣了,當時並沒有泡水,要不然我哪能睡得著?」
不泡水又能充分吸收水份,這並不困難,可以把防彈衣放在過熱蒸汽中一段時間,以防彈拉縴維的耐熱性,就能吸飽水汽也不會顯得濕潤,穿在身上,那些水汽會很容易被人體自身吸收。不過他們兩人都沒怎麼學過這些物理知識,完全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