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比起沁縣來或許更為繁華或許更為莊重或許更為美好,但是對不同的人來說,它代表的都是不同的,譬如對雲月裳來說,這很有可能就是她一輩子的歸屬地。對于雲月容來說,那含義或許就更多了,諸如沒有小伙伴玩耍不能出門學很多的規矩有很多討厭的人等等等等不勝枚舉。
可是不過她是如何的討厭這個地方以至于撒嬌哭鬧多次想要回到她認為的家都沒有成功後,趙氏想或許可以用別的辦法讓她適應,比如,送到她外祖家去。
于是這一片院子終于安靜了下來。
天很暖和,空氣里微微的帶著些花香,雲月裳使勁吸了一口氣眯了眯貓一樣圓溜溜的眼楮,真舒服~古代的空氣就是清新,什麼都不用發愁簡直太好了。
迎面過來的丫頭婆子們都停下手里的活計俯身行禮,她也只是笑應了一聲就走過去了。時代不同,個人有個人的命,她可犯不著去講什麼人權,倘若有朝一日得見天顏,還不是得麻溜得俯身叩頭山呼萬歲?沒事兒,皇帝老子哪里是她這樣的小人物見得著的?那就跪也不用了,真是在沒有更好的了。
「大小姐今兒怎麼來的晚了些?夫人念叨您許久了。小小姐不在跟前鬧著還真是覺得太過清淨了讓人不舒坦的很。您看著腳下。」
兩三步的地方,侍書就走了過來隨在雲月裳身後,在她看來,這兩位小姐脾性真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眼前這位那真是柔順的緊,不過也太軟和了些,完完全全的一尊泥捏的菩薩了。夫人還得多多用心才是的,否則到了婆家怎麼立得足。
雲月裳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粉女敕的嘴唇嘟了嘟「早上睡過了頭丫頭們也都不願擾了我,這時候也不算太晚,是吧?是吧?」雲月裳仰著頭眨了眨眼楮,接著又問「母親找我有什麼事麼?」
聲音一如既往的綿軟,黑白分明的眼楮滴溜溜地看著自己,嘴唇微微的嘟著。侍書心里不由得認命一般點點頭「不太晚不太晚」
就是嘛,剛剛日上三竿,一天之計在于晨,好時間用來睡覺真是最最好的了,越想越覺得是真理。
侍書看著大小姐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一會糾結一會兒高興的模樣,無奈了。她自打進府就看著那時候年紀不大的大小姐這樣了,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走神,想的什麼都寫在臉上,真不明白夫人那樣精明的怎麼大小姐就學不去些?
亂七八糟想了半天的雲月裳想起了正事兒,娘親著自己去干嘛呢?想不通。
「娘親差你來催我?」
侍書搖了搖頭,「回小姐的話,夫人倒是沒有讓奴婢請小姐過來,是奴婢自己看夫人等的急了想著出來迎迎。」
雲月裳點了點頭,小臉板的有一分的嚴肅,不過看起來更想讓人在她圓潤的腮幫子上掐一把,「許是有事的,你可知道?」
侍書不敢再看她「這個奴婢倒是不知,不過前幾日夫人像是吩咐人找了牙婆子的,算算時間差不多一會就到了」
牙婆子?雲月裳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哎呦!急急慌慌地做什麼去,撞了人擾了夫人看不賞你板子吃!」
這聲音一邊低低的呵斥著一邊呼著疼,看樣子是撞得不輕了。
侍書不荒不忙的走過去,聲音清脆又沉穩,「做什麼大呼小叫?」
喝住了年長的婆子,又轉過頭來看著撞了人正彎腰賠罪的小丫頭,「四兒,忘了規矩麼?」
倒沒有十分的嚴厲卻讓那個叫四兒的丫頭臉上一個哆嗦趕緊俯身請罪,「侍書姐姐,四兒領了差事正要去做,趕得急了些撞了人,請姐姐責罰」
這細眉大眼的說的甚是誠懇,雲月裳走過去一看,可不就是路邊遇到打馬經過那日身邊跟著的小丫頭?原來還在這里?
幾個人看見雲月裳過來也都先放了此事請了大小姐安,侍書彎腰侍立在她右邊有心相讓她理一理事也就沒有再多說話。
等了半晌不听人吭聲,想著大小姐一向是性子綿軟的,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多半也就輕拿輕放了,比落在侍書手里想是要好許多的。四兒也就松了口氣。
這麼想的不只是四兒,侍書心下嘆了一聲正準備吩咐卻听見一向不理事的大小姐竟然開了口。
「你撞了人便是不對的,你是一直伺候著夫人從南邊過來的人了,夫人的院子里何曾有人這麼跑來跑去的?便是領了差事也極不應當。」
態度一如往常的綿軟溫和,聲音也是清脆悅耳的,半點听不出生氣的樣子,倒像是小姑娘剛學著別人說出來的。
可是既便如此,她也是主子的,四兒得意又放松的沖那婆子瞥了一眼,姑娘我陪了禮你不接,敬酒不吃吃罰酒。滿心放松的只等著听小姐的下一句話放了自己。
侍書詫異了不少,卻沒有抬頭看她,奴婢自然得有奴婢的規矩和樣子。
「嗯……」雲月裳沉吟了一聲,調得幾個人心都提的高高的,然後听見她說︰「撞了人自然要你負責的,不過你領了差事嘛……換個人去做便是,你陪著婆子走一會兒看看又沒有什麼大礙」
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繡花鞋面的四兒整個人都愣住了,這個責罰自然是最輕了,比她自己原想的還要輕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這又是最重的,差事被奪了去已經是大大的不好了,回差的時候夫人一看不是自己豈不是大大的不好?!
這麼一想整個人身上都急得直冒汗,直直的跪在地上嗑著響頭,嘴里更是不敢停的喊著求饒。
「奴婢……奴婢的差事是夫人吩咐的,不交了差奴婢不敢換人,求小姐……求小姐開恩……」
這額頭磕的砰砰直響,雲月裳像是嚇著了一般趕緊的後退了兩步卻不開口讓人拉她起來,只是語帶驚訝的問「我給你的責罰可是重了?不過你說的也有理」
這是要放了她?想著大小姐心軟,四兒頭在地上磕得更是響亮。
「這是做什麼?快快起身,頭都磕破了」
即便她這麼說了,四兒還是繼續著也沒起身,頭實在是疼的不行了,誰的腦袋不是肉做的?不過還想著大小姐定會不忍心也就咬牙堅持著,她還是堅信現在越慘下場越好。
不過很明顯,她注定要失望了。
一邊站著心思轉了半天的侍書,眼看著大小姐的眉頭皺了皺,趕緊的吩咐人將她提了起來。
誰知道還是晚了半步,那邊剛叉著起來還沒站穩,這邊雲月裳就搖頭輕聲說著︰「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你是母親院子里的,我著實不應做主罰你才是。倒是我逾矩了。」
說完雲月裳扭頭就走,像是真的明白了這道理一樣趕緊的撇身。
身後傳來撲騰一聲四兒暈倒在地的聲音。
珠簾嘩啦一聲被人挑了開,打里面出來一個十**歲的姑娘,濃眉大眼的,和侍書一樣的打扮倒是更顯得爽利了些。
「侍書,誰再喊叫便拖了出去!當我們院子沒了規矩不成!」
話剛說完看見雲月裳小碎步晃晃悠悠往這邊過來,圓乎乎的小臉有點微紅更顯得可愛甜潤。
滿院子的丫頭婆子全都低著頭不做聲,只要不犯錯侍書一般還是不會太嚴厲的,平時人緣也甚好。可是這位不同,她是直性子,不管什麼時候,擺在跟前的永遠都是夫人和爺,誰也不能越了去,一張嘴尤其是能把人往死里說,曾經可是听說氣的好幾個小丫頭暈過去的。最是不能沾惹的人。
可是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評價,A總是這個樣子,在主子跟前听話又沉默,一放出去,誰見了都得跑。
「大小姐安,夫人在里面等著」
雲月裳點了點頭,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不過事實嘛……還真是說不準,她一向是個不吃虧的,小心眼的很,不過是大概隱藏的好沒有被人發現罷了。
趙氏正歪在軟榻上,墨色長發松松地在腦後綰了一個髻,斜插了一只白玉牡丹,妝容也甚是大方得體,雲月裳繼承了趙氏的鼻子,秀挺得很,不過長在雲月裳臉上稍微顯得嬌俏可愛,長在趙氏的臉上卻著實是迷人的緊。
再說了,雲月裳偷偷的瞄了一眼娘親繡著大紅牡丹的胸口偷偷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自己還一點波瀾沒有的小身板,小臉垮了跨,還有機會的對吧?成長空間還是很大的嘛對吧?
離得不遠,趙氏自然看到了雲月裳的表情,哭笑不得,這傻丫頭……
「裳兒過來」
雲月裳撲了過去依偎在榻邊,小腦袋在趙氏懷里蹭了蹭,還別說感覺還挺好。
「娘親,我也不是來得特別晚對吧?」
軟軟的聲音從趙氏懷里透出來,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仿佛都吹到了她心上一般,趙氏更是軟了幾分。
「怎麼?裳兒還想幾時才來看娘?」趙氏憐愛的撫弄著雲月裳的頭發,烏黑順滑還帶著一股軟軟的香氣,真是怎麼愛都不夠。
雲月裳自然便听出了娘親沒有生氣是在逗她玩兒呢,起晚的尷尬讓她有點不好意思,小臉直接紅彤彤的往趙氏懷里鑽了鑽。
「裳兒是最乖最听話的,一起身就過來看娘親了,您要是再說,我就……就……」
趙氏秀美端莊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和慈愛,伸手捏了捏雲月裳同樣紅彤彤的小耳朵,裳兒什麼都好,就是稍微有些害羞臉都會紅的不行,可又不是紅布的紅,是誘人的香甜的果子紅,也不知道她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會便宜哪家的小子。
看看還鑽在自己懷里的裳兒,趙氏實在是不甘心又不放心,不管哪家的一定得先教導好了才行,絕不能委屈了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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