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夢對冷蒼玄的好感有些上升,同時也覺得這人帶了些許神秘色彩,單憑那聲與眾不同的妹妹,直覺冷蒼玄很不簡單。
搖了搖頭,擺月兌掉這些雜亂的思緒,無論這人將來是敵是友,起碼現在是幫著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和他的父親拔刀相見,他會怎麼樣呢?不禁有了期待,她這種自我遐想,莫問歡是見怪不怪,三年多了,他早已習慣她的天馬行空,否則,哪兒來那麼多奇怪的東西被她想出來?
另三個男人卻面面相覷,不名所以,看著她的獨自深思,感覺都怪怪的。莫問歡寵溺地看著她,眼里是說不盡的溫柔與嬋娟,臉上雖然還是不動聲色,卻難以遮住他眼底的笑意,瞟過在場的三人,道︰「凝兒總喜歡想一些很奇特的東西,是我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看出來了,」東方澤祈是深有體會,在四季如花樓時,他看著那些個姑娘們出奇的表演,還有獨特的行為,都不禁砸舌頭,別的花樓姑娘是巴結客人,而那里的客人,是巴結著姑娘們,那些個姑娘們分為四個類別,分別是歌舞藝人,禮儀小姐,三陪姑娘,最後才是陪宿娘子。所謂三陪,即陪吃、陪喝、陪玩;而陪宿娘子嗎,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唯有這陪宿娘子看上眼的,才會被這小娘子招過來留夜。可就算是這樣,來這里的人也是擠破了腦袋,好家伙,整得跟姑娘們是嫖客一般,那些男人們雙手揚著錢,大嘴張著叫,只要是得了姑娘們的一個媚眼,就滿足地流口水,至今日,能留宿在四季如花樓的爺們是屈指可數。
東方澤晨是個好孩子,眼觀著鼻,低頭不語。冷蒼玄收回愣住的眼神,亦是低下頭喝起了茶。
片刻後,追隨在冷蒼玄身邊的公公,在外面道︰「殿下,時間到了」。
冷蒼玄看了眼莫問歡,並沒有說話,率先走了出去,而東方兄弟亦是笑笑,跟著走了,慕凝夢離開莫問歡的懷抱,慢悠悠地說︰「我走咯」。
莫問歡目送心上人離開後,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地消失大廳中。
當慕凝夢與冷蒼玄並肩而行,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時,引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噓聲,很多人都在小聲議論,古代的女子,大多是跟隨在男子身後,即使是皇後、妃子,也不能例外,何況還只是未婚的女子。
女人們只都是低下頭,把恨都遮蓋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尤其是高蝶兒,一雙能浸出素的眸子里盡是憤怒,憑什麼這個女人能一步登天?雙手抓得死緊,幾乎將衣袖撕裂。
諸如封家女,蘇家女之輩,都得了父親的命令,不得強出頭,自然是很安靜地坐在那里羨慕。而右相家的女子,如其孫女聶雙、聶芸;上官家的上官茹、上官晴;青遠侯爺的孫女紀曉釵和紀曉玉;定國公府的嫡女司馬瑤和司馬雙;則在心中暗自較勁兒,听說鳳池國的蕭王爺來此,就是要選一個王妃。
冷蒼玄與慕凝夢入坐後,東方兄弟也在二人旁邊就坐,這時,一位老太監面上流露出難色,「二殿下,這慕小姐現在坐這里不合適」。
冷蒼玄的嘴角泛出一抹冷笑,直嚇老太監直打哆嗦,可還是要硬著頭皮說︰「二殿下,老奴也是沒辦法,祖制是這麼規定的,慕小姐與您還未成親,這……」
「規據是人定的,我說可以就可以」,冷眼盯著老太監,寒冷的聲音幾乎將人凍僵,「你是高妃身邊的人」?
「這個,這個」,老太監嚇得磕磕絆絆道︰「老奴是娘娘身邊的人,這次的宴會,皇上交由娘娘負責」。
「告訴她,想活得安生,就別來招惹我,否則……」老太監看著冷蒼玄臉上的狠毒之色,不由得又打了個冷顫,再也不敢說到嘴的話,施了一禮後,倉皇離去。
慕凝夢眨著無良的眸子,嘆道︰「皇宮里的生活還真是驚險,你老爹的媳婦都這麼沒有安全感,你不知道女人狠起來比男人更惡毒」?
這話雖說乍听起來前後不搭,可冷蒼玄是明白的,冷靜地對視上慕凝夢的偽裝,「妹妹,你本就不是善良的人,我又何必在你的面前做作?至于這皇宮里的事情,你遲早有一天會住進來,不是嗎」?
慕凝夢的眸子瞬間千變萬化,那層朦朧的面紗就這樣被朦朧地點破,黯然了眼神,「原來你什麼都知道」。
冷蒼玄點點頭,正了身,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碗,「名不正,言不順的東西,本就是一聲虛無,我從未想過坐上那個位置,我之所以還在這里,不過是為了我母親的仇恨,那個人為了平衡皇朝,斡旋于殺我母親的家族之中,忘記了當初的誓言,我與他不過是流著點相同的血液罷了,即使他愛著我母親,還有我,都抵不過這些年對我的傷害。他知道那些人在迫害我,也知道那些人在爭什麼,可是,為了他的那個寶座,他寧願去守著他的野心,而將至親的我送出宮外,口口聲聲地說愛我,縱容我,都不過是他矛盾的體現,因為,他走到現在,已完全迷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繼續下去」。
「很深刻的認識」,慕凝夢贊成地肯定著,「不過,當有一天,真看到他失魂落魄丟掉一切的時候,你會不會還能如今日這般淡然面對」?
「有何不可」?冷蒼玄斜過腦袋,微笑地看向她,「即使他為此付出生命,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當他將為我母親復仇的誓言拋于腦後時,當他周旋于一個又一個女人的身邊時,當他為了他的權利愚弄曾經相信他的人時,他的結局便已注定是悲慘的」。
慕凝夢緊緊盯著冷蒼玄的眼楮,一個人的眼楮是不會說謊的,他的神態自若,神情自然,而說出的話,又是極真誠,或許他一直在等著看那一天,因為他是那個人的兒子,所以並不想親自將他送向滅亡。
兩個人的交談,被有心人看到,便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恩愛模樣。某些人便出言不遜,「真是世風日下」。
「請慎言,上官夫人,您雖說是貴為皇後的嫂嫂,但,那位大小姐可是二殿下的心上人,皇上寵二殿下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只要二殿下喜歡,皇上可是什麼都能應的」。
封夫人意味深長地說著,似是勸解,又似是在暗指皇後不受寵,上官家就算是皇親國戚又能怎樣?
這位上官夫人乃是上官皇後的哥哥上官業城的夫人,丈著自己是皇後的親戚,又有一個位高權重的公公,自己的丈夫又是京衛軍的統領,守衛著蒼都的安全,一向是目中無人,听得封夫人的話,不由得柳眉倒豎,氣得直咬牙。
「封夫人,封妃雖說是皇上的心頭好,可封家不也在二殿下面前抬不起頭」?這位上官夫人一字一字地說出來。
封夫人淡然一笑︰「我封家向來不愛這些虛名,娘娘在宮中如何,我們自是不敢知道的,封家一向克守本份」。
「你……」上官夫人正要發作,忽然一陣騷動,听得太監高傳︰「皇上到」。
上官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兩眼封夫人,只得暫時轉身向皇上行禮,在一片萬歲聲中,慕凝夢和冷蒼玄也跪拜了下去。
冷蒼皇上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兒子與慕凝夢一同出現,欣喜中又藏了些擔憂,鳳池國的蕭王爺對慕凝夢明顯很有興趣,以自己目前的危機來看,與鳳池國修好,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以一個女子之力便能得到鳳池國的支持,何樂而不為?只是,兒子會不會答應呢?
冷蒼皇上讓眾人平了身,他的身後跟著皇後和封妃,其她的妃子一概未被允許過來。冷蒼皇上剛剛坐定,就又听太監報道︰「鳳池國蕭王爺到」!
宴會場上,一下子嘩然,這傳說中的蕭王爺真乃是人中之龍,英俊自不在話下,單看那氣度,自然而風流中又有著儒雅與冷然,他這一路行來,不知道碎了多少少女的心。
慕凝夢也在注視著這個人,他與莫問歡的相貌在某些程度上有點相似,可與莫問歡的冷寒不同,他雖說也是個淡漠的人,可卻不是外露的那種。與此同時,鳳池蕭的目光也找尋到了慕凝夢,四目相對,那眼神……一種奇異的熟悉感迎面襲來,慕凝夢幾乎要失態,怎麼可能?就在慕凝夢強自鎮定想要否定自己的想法時,鳳池蕭卻笑了,那笑……有一絲悲哀之情,又有著許多的歉意與悔恨。
慕凝夢的心一涼,只在轉瞬間,又有一股奇特的怨氣自背後襲來,莫名的,心里一緊,她知道,這是莫問歡的氣息,低下頭時,已然心中放開,無論鳳池蕭是不是他,都已無所謂,自己能夠來到這里,別人自然也有機會,只不過是巧合罷了,兩個人已不再相欠,相見又何防?不管他是不是為了自己而來,兩個人都已不再可能。
鳳池蕭移開目光時,神色已然自如,淡然地向冷蒼帝施了一禮,「陛下,本王來到貴國,不過是私人游訪,迎來您的熱情款待,本王實是感激不盡」。
冷蒼皇上爽快地一笑︰「鳳池乃是我們所知的強國,有強國王爺來我冷蒼游歷,實在是我們冷蒼國的榮興」。
鳳池蕭由太監引領入坐後,便又開口道︰「听聞陛下壽宴時,慕府的慕小姐曾與蘇府的小姐彈出一曲古樂,本王向來痴迷琴樂,搜集了不少的上古秘曲,今日來,便想與兩位小姐切搓一下」。
原來如此!冷蒼皇上心里話,原來這位王爺是想和慕凝夢探討這個,還以為這人喜歡那個丫頭呢,本來都打算忍痛割愛的,還預備好好與兒子商量一番,就算這個丫頭有些能耐,將整個冷蒼的藥材市場都隆斷了下來,也有智謀與膽量,可這當下……還是先穩定局面重要,並肩侯和比肩侯的異動不容小視,上官家與高家的聯盟,也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