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殮葬師 身份之謎

作者 ︰ 紫城淚

這廂蒼狼、西漠和南岐的人都進了驛館休息,海灕國的八人則齊齊進了宮里派了的馬車,君上還在宮里等著他們的消息。

翠竹清水荷,雅然的「竹居」出現在藍嬙眼中時,蒼雲狼從她微揚的嘴角看出了滿意。他的丫頭住在竹居,自己卻被分到老遠的另一處「雲居」,看在後者還算湊合的份上,他才沒有把住在丫頭對面的某人拎出去騰地方。

藍嬙窩在房中,對著窗外清雅怡人的風景,心靜下來不少。正瞧著那方竹林投下的斑駁,對面「水居」的門忽的開了,從里面走出兩個藍嬙不怎麼想見的人。只是這兩人似乎正是沖著她來的。

「藍姑娘好雅致的性子,在看書嗎?」來人的問話讓藍嬙懶得搭理,她不是看到她手里拿著書了嗎?

顏以冰見木婉柔踫了壁,再看看藍嬙懶洋洋的樣子,大小姐的脾氣立即就上來了。

「藍嬙,你到底在得瑟個什麼勁兒?不過是個第四等級的賤人,也敢進這驛館?!」

「照顏姑娘這話,我藍嬙是靠你給帶進驛館的嗎?」一雙犀利的黑眸帶著難言的鋒芒射向顏以冰,繼而道,「顏姑娘這樣高貴的人,我這卑賤之人住的竹居是萬萬不能踏入的,連門外最好也繞著路走,免得沾到些什麼不該沾的,就像這池水里的魚一樣。「

顏以冰哪里听得藍嬙回嘴,正要再刺刺她的出身,忽然手上的袖子一緊,是木婉柔在拉她。木婉柔朝顏以冰身後的一處,對著她努了努嘴,顏以冰有些疑惑的回頭,只見原先在水里活蹦亂跳的數百條五彩錦鯉,此時都無一例外的口吐白沫,肚皮朝上浮到水面。

顏以冰當下有些駭然,這女人是什麼時候下的毒,這樣的神不知鬼不覺,若是方才被她下毒的是自己……,顏以冰不敢往下想了。木婉柔將顏以冰畏懼瑟縮的模樣敲在眼里,藍瞳里閃過一絲不屑。

「木大小姐也是,我藍嬙一直懶得慌,來人也不知招待的,還請木大小姐記得才好。」藍嬙的視線明明是放在手中的書上,木婉柔卻覺得有一雙實質性的眼楮像針刺一樣扎的她不舒服。

記得?她要她記得什麼?若不是發現那人對這個女人有興趣,她怎麼會屈下貴人的身份來同一個賤民說話?

木婉柔和顏以冰二人齊齊在藍嬙這里踫了釘子,也不好再站在人家窗前,捏在手里的衣袖也不好甩給藍嬙看。藍嬙不曾看兩人離去的身影,嘴角卻有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一眨眼到了用晚飯的點,藍嬙看向窗外不知何時陰雲密布的天,門前的幾棵大樹上的知了叫的聒噪,她的心里驀地有些煩悶。是不是這天太悶了?

蒼雲狼把她送到竹居後就消失了蹤影,藍嬙托腮看著窗外欲下未下的雨,等了半天,一個驛館的小廝才來回她,海灕國的王上不設宴邀請眾人了,問了她晚飯想吃些什麼,讓下面的人給送上來。

藍嬙看著小廝低頭躲閃著她的注視,眉心一蹙,擺手讓他下去了。等小廝走了,藍嬙起身將原先打開的窗戶關好。就在竹居的雕花竹窗關上的一霎那,對面水居一直緊閉的窗戶卻忽然開了。

燥熱的空氣里帶著濃濃的塵土味,藍嬙本想去龍城的幾處產業看看,想了想自己暫時無法掩飾的瞳孔色,還是作罷了。

藍嬙仔細想想,眼下她還是回去找師父最為妥當,她自己煉制的掩瞳藥只是大藥師級別的,若是連皇級的掩瞳藥也變不了自己現在的黑瞳,那麼她之前安排的一切就有的思量了。

藍嬙在利用瞬移回太儀城帝國學府的路上,將這次的庫庫島之行想了個遍。今日海灕皇不設宴也是情理中的,他花了那麼大的力氣,也派出了不少人,卻連個神器碎片也撈不著,自然是要惱的。倒是苦了那海青楓和海青容,少不得被那海玄問一頓斥責。

至于善後問題,除了她和蒼雲狼,活著回來的其他二十八人,無一不被她修改了記憶,只知道她是在船駛出女神港時出現的黑瞳女子——藍嬙,神之墓地也沒有人能進去,無人拿到神器碎片。除了知她底細的幾人,她暫時還改不了他們那麼多的記憶,也無他人知道她就是帝國學府的藍回泱。

龍城,驛館。

神情似冰的少年將手中的力道收緊,被掐住脖子的小廝想開口求饒卻發不出聲音來。

「我只問一遍,她去了哪里?」

少年的手一松,得到喘氣機會的小廝忙對著少年不停的磕頭,「小的晚飯時去看,姑娘還坐在房中的,她說她不想吃東西,就遣小的下去的了……,其他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小廝的話還未說完,身子就軟軟的倒下,不久化成一灘血水。

「寒小子你這樣是不是太血腥了點?那丫頭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少年身後的一個紫眸幽深的老頭見了那小廝的慘狀,不由搖了搖頭。他的這個徒兒什麼都好,就是執念太深,恐怕就只有那個丫頭能開導開導他了。

听了身後人的話,少年的身子一怔,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白皙干淨的十指,藍姐姐,會不喜歡他這樣嗎?

老頭兒瞧見了少年臉色微變,心知自己的勸告起來點作用,繼續道,「不是小老兒我嗦,那丫頭殺了孫府的長子孫長墨,惹上了我的二師兄天池老人,你若是再不抓緊練功。等他查到那丫頭的下落,到時候可就不好收場了。」

少年原本微變的臉色又恢復成一片冰冷,「我會殺了他。」少年平靜的聲音讓老人起了寒顫。沉思中的少年並未注意到這些,在他眼里,凡是危險到藍姐姐的人,他會全部殺掉,絕不手軟。

彼時帝國學府的煉藥師院里翻進來一條黑影,只是夜色正濃,烏雲擋住了星空月光,在風中搖擺的樹木投下的影子被悉數掩蓋。

「怎麼,舍得回來了?」老婦人滄桑的聲音讓進ru屋中的人停止了走動,獨孤雁不用去看那暈染進黑暗里身影,也知道來者是誰。

房中桌上的燭火忽的亮起來,將周圍的巨大藥櫃和丹爐照的十分清楚,三色的焰火在燈燭里閃的歡快。

藍嬙看著火光映照下起身的那人,一張簡簡單單的床鋪,一方枕頭和一床薄被,很難想象一個令四國艷羨至極的皇級煉藥師會住在這樣一個屋子里。獨孤雁布滿滄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那雙不算渾濁的紅瞳在瞥見藍嬙的時候愣住了。

那雙眼楮……,黑到純粹的瞳孔色,還有酷似那人的臉。那日,那人平靜的將她打昏,閉上眼時,她隱約听到那人的嘆息,「雁兒,不要怪我……」。再醒來時,自己早已被移了地兒,那人也似人間蒸發了一般。

她查了多年,才知那人是去了。在听到準確消息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天崩地裂了。那人不要她怪她,是怕她怪她瞞著自己去送死嗎?!她平生第一次哭,平日里也算是高高在上的人,躲在沒人發現的地方哭的像個淚人。

在得知那人的嬰孩可能還活著時,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從此便是不斷的奔波尋找。眼下,那孩子終于被她遇見了。

藍嬙有些疑惑獨孤雁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一般,那雙紅色的瞳孔里竟蓄著晶瑩的液體。燭火又是幾下躍動,藍嬙驚訝的發現獨孤雁的瞳孔竟由紅慢慢變黑,「師父你……」。

「我終于找到你的孩子了,我終于找到了……」,獨孤雁的手撫上藍嬙面龐的時候,藍嬙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但一想到獨孤雁不會害她,便忍住了。

「師父,你在說什麼?」藍嬙知道獨孤雁說的「你」不是指她,倒像是在說另一個人,一個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人。

「你和你娘親長得一模一樣,尤其……是這雙眼楮。」似是猜到了藍嬙心中所想,獨孤雁眼眶的淚水在盯著藍嬙面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師父,你知道……我娘親?」藍嬙的心里猶如翻起了驚濤駭浪,她從小就渴望的一個人,即使有藍叔叔照顧她,她在看到那些帶著小孩做活的婦女時,眼中依然流露出深深的渴望。那是她沒有的——娘親。

「白若菲,你的娘親,她曾經是世上最愛你的人……」獨孤雁的聲音不知怎的變微弱了,藍嬙原想問她那人既然愛她,怎麼會這麼多年也不曾來見她,也不管不問?可是「曾經」二字讓她心頭一滯。

「我娘親……,她怎麼了?」藍嬙竭力讓自己此刻變得平靜,突然知道自己原是有娘親的,若是那人卻早已……,那她還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嬙兒,你怨你娘親嗎?怨她從來沒有陪著你一起長大……,可是你要知道,你娘親當年為了把你生下來,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被丟棄在無人看管的宮殿里,自己在床頭用床單接了一條繩子,每日拉著繩子起身背著你出去找東西吃……,那種苦,是你想象不到的。」獨孤雁的話讓藍嬙原想狠下的心腸軟了起來。

「那我娘親是怎麼死的?」關于她娘親的一切,她想去了解,那個生養了她,卻未能看著她長大的女子,她也是愛著她的吧?這個念頭才飄過,藍嬙心頭的地方兀的疼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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