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紅顏之紅顏亂 曉鏡但愁雲鬢改

作者 ︰ 沉曄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衛王子劉昊,劉昊身邊站著的,正是白衣款款的王行,多日不見,王行的似乎沒什麼改變,只是眉宇之間的黯淡之氣少了幾分,此刻他正專神的看著她,似看著一位故交老友,笑而不語——劉昊扇子忽閃忽閃的,如同看戲一般的看著她,阿諾也不曉得這倆個人是怎麼湊到一塊的,直了直身子問道︰「你怎麼來了。」

王行笑著點點頭,說道︰「我是隨大都督一同過來的,好歹與王爺相識一場,不出席卻又說不過去。」

劉昊咳咳了倆聲,對身邊的王行說道︰「喂喂喂,美人好像是在問我吧!」

阿諾眼楮眯成一條縫兒,問道︰「王子殿下過來,想必是來湊熱鬧的吧!」說罷仰著頭學著劉昊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雙手抱肩,看著他。

劉昊吸了吸鼻子,說道︰「本王的確是過來看熱鬧的,不過不是看新娘子的熱鬧,而是想看某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說罷湊到阿諾跟前,問道︰「我說你是天生的心胸廣大呢,還是本身你就不在乎里面那位,為何人家大婚,你還要顛顛的跑前跑後。「

阿諾苦著一張臉說道︰「你以為我願意攬著事兒麼,這事兒是上面那位安排的。」說罷,指了指頭頂,今天的迎喜本是子歌公主的活,可是公主突然說身體不適,不能出席,我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現在好不容易抽出個空子休息一會兒,卻迎來了倆位。」

劉昊啪的一聲,收起扇子對王行說道︰「看吧,她本是不歡迎我們的,看來我們還是多心了,走吧,陪我去賭坊刷手氣去!」

王行微微一笑,說道︰「王子殿下若是累了,可先回驛館休息。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辦,便不能陪王子殿下了,改日定當在茗香居備下好茶,請王子殿下來品。」

劉昊臉色一沉,說道︰「本王向來不隨便邀請別人的,你竟然薄了我的面子,不行,你要去哪里,我也要留下來看看,本王一向最喜歡看熱鬧了。」說完定定的站在王行跟前。一動不動。專等王行求他。

王行知曉劉昊其中之意。一躬及地,說道︰「在下這廂求王子殿下了。」

劉昊把頭別過,哼了一聲,一動不動。

王行見他未有反應。悄悄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只見劉昊微微一笑,問道︰「真的?可不許反悔?」

王行點頭,說道︰「定不反悔。」

劉昊嘩的一聲又把扇子打開,有頻率的忽閃忽閃,笑道︰「那好,本王靜候你的消息。」說罷笑著離開。

待劉昊已走不見,王行說道︰「好了,現在沒有外人。心里若是不痛快,便說出來吧!若是想哭,肩膀借給你靠!」

阿諾搖頭,說道︰「你真的以為我很傷心難過,要大哭一場才顯得我是多麼的在乎他。多麼舍不得他!」

王行站在那里,沒有回答,但是那神情顯然已經給出了阿諾答案。

阿諾搖搖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就如同當日陛下問我可願意嫁給子軒之時,我卻沒有答應一樣,有些話,我永遠都不可能會說出口,有些事情,我永遠都不可能去做,旁人覺得我應該傷心難過,那只是他們都不了解我和子軒,沒有人知道我們之間曾經經歷過什麼,我們之間的感情,又豈是一紙婚約可以綁定,一紙婚約可以拆解的,或許姻緣石上,一切都已經注定,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會強求我,我也會理解他。」

王行依舊沒有說話,但是阿諾能夠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他多少有些訝異,轉而又變成了贊賞,片刻,王行忽然問道︰「你想不想隨我出城?」

這思維跳躍的太快,阿諾還未來得及反應,王行繼續說道︰「剛才酒宴之上太拘束了,我沒怎麼吃東西,現在我餓了。」

阿諾腦袋轉的飛快,自動補腦王行說他餓了是個什麼意思,是真的餓了,還是另有什麼企圖,還是有什麼新的想法,要阿諾去幫他完成,所以站在那里,以不變應萬變。

王行見阿諾站那里不動,說道︰「我是真的餓了,連夜從臨安趕過來,都沒吃什麼東西便被大都督拉過來參加酒宴,你不會這點同情心都沒有吧!」

阿諾嘀咕的說道︰「王大官人若是餓了,自然是不愁沒有吃飯的地方的,為何要要叫著我一同出城呢,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這婚宴的主持,若是一會有事找不到我,該如何是好。」

王行只是簡簡單單的說︰「管他呢,本公子現在餓了,需要有人陪本公子一同去吃飯!」說罷伸手拉起阿諾的手臂,穿過僻靜的小園,從後門飛快的出府,驃騎馬呼哨而來,倆人同騎,如上次一樣,馬兒飛奔,迅速的向城外而去。

阿諾任由王行這麼箍著她,耳邊只傳來了風的聲音,或許,她貪念這片刻的自由自在,或許,她是貪念王行身上那股淡淡的竹香,閉上眼楮,心自然安之,王行笑道︰「你倒是樂的其所,不怕我把你拐跑了。」

阿諾閉著眼楮,說道︰「是啊,我好怕,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呢!」

王行笑笑,說道︰「到了你便知道了,不過說真的,看你這副享受的樣子。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自己願意陪我出來吃飯呢,還是被強迫的沒辦法才跟我出來呢!」

阿諾輕笑︰「你說呢!」

王行不語,反而一雙手臂把她箍的更緊,生怕她會消失一番。

驃騎馬的腳步漸漸慢下來,阿諾似乎能聞得到肉的香味,睜開眼楮,柴門小戶,炊煙渺渺,自是一副農家的小院的感覺,阿諾看了一眼王行,問道︰「搞什麼名堂。」

王行微微一笑,說道︰「你隨我進來便知道了。」說罷下馬,伸手把阿諾接下馬兒,便輕輕的推開虛掩的木門,大步走的進去。迎面走出的卻是一位藍色碎花的老婦,這老婦阿諾認得,便是上元節做糖人的老女乃女乃,見到阿諾,老女乃女乃似也沒想到,笑著正了正頭上的頭巾,說道︰「世間真是太小了,沒想到小姑娘竟然是小王的朋友。」

小王?阿諾看了一眼身側的王行,心中不由的好笑,吳國商界呼風喚雨的王大官人,在這老女乃女乃的心目之中,只是一個小王,哈哈,看來這老女乃女乃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只見王行對那稱呼似並不在意,微微一笑說道︰「是啊,婆婆,你叫她阿諾便可。」

老女乃女乃笑道︰「阿諾,這名字蠻漂亮,人長的也招人喜愛,這些年,可是你第一次帶人來吃飯的,看樣子,是想安定下來了。」

王行笑道︰「婆婆,人家可是心有所屬的,不過放心,我若是有一天想成親了,新媳婦一定要帶過來給你教的,至少要把羊肉燒的像您燒的一樣好吃,才能拴住我的胃呢!」

老女乃女乃說完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阿諾,雖不似上次見到過的那般失落,眉宇之間卻有一絲淡淡的愁雲,身上也著了一件極貴料子的外套,便知道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說道︰「看看,這是在夸老身呢,還是在給老身找麻煩呢,你要娶的媳婦,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番辛苦的勞作,身子怎吃的消。」

王行拍了拍阿諾的肩頭,說道︰「皮實著呢,肯定吃的消。」

老女乃女乃笑著向門側的廚房而去,王行牽阿諾的手,走入內室,便見到上次的那位老爺爺,手中拿著刻刀,一筆一劃的在雕刻著一只竹子筆筒,見王行同阿諾進來,說道︰「原來是小王來了,先坐吧,待我把手中的活做完,便來招呼你們。」

王行說道︰「先生隨性,我只不過是過來蹭頓飯吃,不敢打擾先生清修。」

阿諾何時見過一向不羈的王行如此規規矩矩的坐在那邊,如同一個孩子,在等待著大人賞賜的糖果,不免的心中疑問,這位老爺爺和老女乃女乃究竟是何等的世外高人,會受到王行如此的待遇,便也學著王行一般,危襟正坐,一絲不苟。

片刻功夫,老女乃女乃端來倆大碗熱氣騰騰的手 面,上面切著大塊的羊肉,那羊肉精而不油、色澤紅亮,挑戰著阿諾的味蕾,她平日素愛做菜,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的設計碼盤,卻從未想到,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竟然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叫她忍不住想吃上一口。

阿諾強吞了一下口水,說道︰「哇,這麼香的味道,我突然之間,也餓了呢!」

老女乃女乃拿起竹筷,遞給王行和阿諾,說道︰「不用客氣,餓了開口吃便好。」

阿諾看了一眼身邊的王行,王行已經自顧自地的大快朵頤,自己再推月兌便顯得假惺惺,有失江湖兒女的本色,便也毫不客氣的夾了一塊羊肉,放入口中,「嗯,酥而不膩、香而不羶,鮮美無窮,老女乃女乃,你是怎麼做到的,我要跟你學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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