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木氏的聯姻,範家人本就不會覺得範珩會成功的,就連他老爹,也覺得那孩子受一受挫折,便會回來的,所以當他娘親跟他老爹抱怨的時候,他都沒當一回事,對于他來說,只要娶的不是自己心中的人,娶誰都無所謂,各得其所,而且現下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他們吵他們的,他自己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等他們吵完了,自己再回去。
只是這一躲,也躲的太過久,直到範瓖像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把他從正在河邊漂流的他抓上岸,他才知道,他父親病危,如同晴天霹靂,他顧不上換一件干的衣服,立刻回家,一進門他娘親啪就甩他一個耳光,「之前你所做的那些混賬事一樁接一樁就算了,如今你父親這個樣子,你卻還有心跑出去鬼混,你這不孝的逆子!」說完自己又哭了起來。
展紅菱素不愛哭,她若一哭,對于這父子倆來說邊是最厲害的武器,王行跪爬在自己父親的床前,這個人,還是之前那個手把手教他打算盤,帶著他四處去游歷做生意的人麼,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卻給了他有生以來最溫暖的愛,如今的他卻已經是病入膏肓,而自己卻沒心沒肺的在外面游玩,這是何等的不孝。
父親並沒有過多的苛責于他,只是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說道︰「爹爹的身體,自己心中有數,你娘親打你,是她太擔心你在外面一個人會遇到什麼危險,現下你回來了,她自是最高興的。」
範珩泣不成聲,說道︰「爹爹,都是珩兒沒用,才叫你這般操心勞累。」
父親搖了搖頭,「我的珩兒。自然是最好的,他勤奮習武,努力管理著家中的生意,什麼事情都做的很好。我走了之後。你便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了,你要幫我照顧好整個家里,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照顧好你母親。」
範珩想任性的拒絕,父親怎麼就可以這麼樣的撒手而走,話到嘴邊,卻換成了爹爹放心,珩兒今後一定要好好的打理好範家,照顧好母親,不辜負爹爹的期望。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父親松開他手的那一刻,母親當場就暈了過去,他走出房間,迎面而來的卻是祖母和他的姑姑們,祖母冷冷的說了一句︰「你現今是範家的主管。好好安排你爹爹的後事吧!」說完便轉身而去,那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淒涼,他看在了眼里,卻不敢再上前刺激她老人家。
他咬牙挺了過來,幸好身邊還有範瓖和揮毫,辦完了父親的後事之後,範珩便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像他的父親一樣,兢兢業業的打理著家族中的生意,雖然他的姑姑表兄們還會背地里給他找些麻煩,但是卻不得不認命,範珩比他父親卻更加的難以對付,若說之前老的是個狡猾的狐狸。如今的範珩卻是凶猛的狼,處事果斷狠落,幾場仗打下來,他們的手中的權利已經被收的所剩無幾,再也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了。
祖母臨終前終于欣慰的說︰「孩子。你比你父親做的更加的好,我老婆子終于可以閉眼見你的祖父去了,只是我有一件事情求你,我死之後,那些曾經得罪過你的姑姑表兄表弟他們,你好好照料他們。」
範珩點頭應允,對于這位祖母,他知道祖母一直是不喜歡他的,甚至同他的那些所謂的姑姑一樣,都懷疑他是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為此事給了他不少苦吃,如今逝者已矣,他還是好好的安葬了他,然後召集所有家族之內的人,給了他們銀子,叫他們搬出範宅,另購宅院,家中的生意,卻是再也不允許他們插手,而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每個月固定的領月錢,月錢的數量不少,那些姑姑們見大勢已去,卻不敢再與範珩的關系鬧僵,只得拿錢走了。
至此,範珩真真正正成了範氏的掌門人。
轉眼又是四年,他已經正當成年,身邊又收了青硯和素錦,便把家中的生意交給範瓖,自己去完成母親交給他的令一個任務,便是去建業為吳王做事,只要是吳王需要的任何東西,他要想辦法弄到手,也就是在建業的頭一天,他便見到了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哥孟子軻,他的生父居然連見他一面都懶得見,也好,這樣只要完成了自己和母親欠下的,便再老死不相往來,所以便找人做了人皮面具,給了自己一個新的身份,金陵王大官人王行。
每一次往返于建業同益州之間,忙忙碌碌,孟子軻的要求並不難,所要的東西,無非都是銀子,他在建業開展起貿易往來,便能自給自足,再以後,他回益州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不是因為他不想回去,而是他不敢再回去了。
範府之內,踏上門來提親的人多不勝數,有很多還是衛國的王公大臣,皇親國戚,只要他一回建業,便煩不勝煩的接待這些人,有些甚至已經挑明,即便是做不了正妻,做個侍妾也可以,若是做不了妾侍,做個身邊服侍的丫頭也可以,嚇得連他大哥範瓖也跑出去躲著了,這樣長次以往,也不是個辦法,他苦心尋找的那個黃衣女子,卻如人間消失了一番,一點蹤跡都沒有,迫于無奈,他舊事重提,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了他娘親之後,帶著人馬,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麗城。
範瓖的反常,他早就察覺到了,卻是不知為何,這幾天總是對他欲言又止的,直到到了麗城外,他才發覺他這一向沉穩的大哥,居然對他未過門的妻子感興趣,其實也無所謂,若是大哥喜歡,成全了他更好,反正他娶那木秋琳,也只是為了應付身邊的那些絡繹不絕的提親的人罷了,誰知道晚上範瓖帶著水依向他坦言一切的時候,他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大婚之上,鼓樂齊鳴,對面走出來的那個女子,他真的看都不想看一眼,木然的配合著他們演這一場戲,直到看到被風吹起的那張側臉,他一時間激動的手都難以自持,他範珩究竟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居然在這個時刻,叫她以這樣的身份,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