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何時伴君來 第三章 背燈和月就竹影

作者 ︰ 櫻柔伊雪

我再次醒來時時間已經接近正午。起來簡單梳洗梳洗,吃了點東西,從院中小潭里接了些水,關好屋門樹籬門,口中絮絮叨叨地念叨著︰「謝謝不知名的藝術家,小女不經你同意擅自住了你的房子一天,等我回家以後一定給您準備一面錦旗親自送來以感謝您……祝您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事業興旺啊!」

而後選定另一條路繼續走。這次倒還真是很lucky,走了不到一個鐘頭就走出了竹林,竹林外不遠處有一條小道,我大喜,飛奔過去順著小道走著,很快便走到了一處……城鎮。

「城鎮麼,居然這麼復古風……莫不是在搞旅游業吧?唉,可惜可惜,這城牆用的都是這麼新的磚,一看就是翻新的。真搞不懂現在的ZF怎麼想的,把好端端的古代遺跡全部拆了新蓋,然後還好意思打出‘XX古鎮原貌’的旗號,真是不懂他們這實為破壞的保護,到底有何意義。」我搖著頭,向城內走去。

「哎?這也太敬業了吧!」我望著城門兩邊的古代士兵衣著的工作人員,以及穿著古代服裝的人民們目瞪口呆,「這不會收費吧?」掏出錢包數數,身上可憐見的只有孤零零一張綠色毛爺爺和若干小面額票票,這要是門票太貴了我可出不起!轉念一想,暗罵自己白痴︰不就打算找個城鎮借個信號打個電話麼?城鎮到了信號不就有了麼?開心地掏出手機開機等待,然而手機所處狀態依舊是緊急呼叫。我氣得直跺腳——什麼鬼地方麼!信號都沒有!難道是我手機壞了?唔,一定是這樣!

無奈地收起手機,嘆了口氣走向城門右邊「士兵叔叔」那里開口詢問︰「叔叔,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能借你們的手機用用麼?」

右邊那個「士兵叔叔」一臉詫異︰「手雞?手雞是什麼雞?」

「電話,電話總該有吧?」

「電話是什麼?」

心中贊嘆此工作人員對工作的狂熱,繼續鍥而不舍︰「那叔叔,附近有警察局麼?我和我爸爸媽媽走散了,想快點聯系到他們!」

詫異君繼續詫異︰「井茶橘是什麼?橘子?」

我能感覺到額間青筋跳了兩跳︰「那現在什麼時候了?」

詫異君望了望天,隨後轉身不知看了看什麼東西,而後答道︰「未時一刻。」

瞬間我覺得我被雷劈到了,低聲地答了聲「謝謝」,向城內走去,只感覺剛剛那個士兵叔叔詫異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城內的繁華似乎與我格格不入。我茫然地走著,看著,也坦然的接受周圍人們詫異的目光與听著他們低聲的指指點點的低語。發呆。

等我再次回過神時,已然走回了竹林屋內。屋外天空黑壓壓一片,頗有風雨來臨前之黑雲壓城之感。

科學研究表明,當人們處于心理壓抑狀態時人的情緒最容易受到天氣的感染。我就這麼愣愣地坐在竹屋的門檻上,抱著膝嚎啕大哭。而老天爺也似乎為我的遭遇感到惋惜,在我哭出聲的一剎那暴雨傾盆。

雨漸漸小了下來,我的哭泣也由豪放派的山洪暴發式轉為了婉約派的嗚嗚咽咽,屋外的雨似有靈性般隨之減小。

雨過天晴,雲散月現。一輪銀鉤掛在如洗夜空。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們,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你們在哪兒呀!想著想著,兩行清淚又滑落下來。風吹竹葉發出的沙沙聲似是向我表示著深刻同情。「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我呆呆地望著天邊的彎月,呢喃,可憐我情郎都沒有一個,就被莫名其妙地帶到這古古怪怪的世界,空余這缺月竹影相伴。

之後的幾天,我都未能從消極頹唐中走出來。每天餓了就吃些包里帶著的食物;渴了就捧著院中潭水喝兩口;困了便去睡覺。一天之中大部分時間則用來發呆,直到某天發現身上的食物僅剩下幾塊水果糖。慢步走到水潭邊上俯瞰自己水中的倒影,不禁苦笑︰才幾天啊,自己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了呢。當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這水中人影真是自己麼?蓬頭垢面,油油的劉海黏成一綹一綹地貼著額頭,雙目無神,垂頭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也是塵土密布。呵呵,這個樣子要是被凌楓洋那家伙看到,估計能笑一個星期吧。

忽的又覺得眼楮里有汩汩熱流想要破閘而出,我慌忙仰頭望向天空。

良久,我仰天長嘯︰「啊——我才不會就這樣被打倒的!我最堅強!」

吼完後,回應我的只有沙沙的葉子間的低語。但是我的心情卻委實好了許多。這次可當真不再管什麼「非禮勿動」一類虛話了,我將整個林中小屋翻了個底朝天,將還能用的一些東西都收撿了出來,其中發現了不少還能用的生活用品,比如碗筷、火石、針線一類生活用品,甚至還翻出幾床雖已殘破卻勉強能用的被褥和幾件不大合身但湊合能穿的舊衣袍。用竹子在院內支起一架橫桿,我將被褥衣袍晾上去曬著,而後瞅著日頭正大,走到小潭連接著的溪水下游沐浴。

露天浴,還真沒洗過。腦中兩種思緒掙扎片刻,我還是將衣物月兌在一處離我沐浴的溪水比較近的干淨的石台上,下水沐浴。

明明是夏日,明明是正午,但是溪水還是泛著微微涼意。我咬咬牙,暗示自己我們偉大的**還常常在嚴冬中洗冷水浴以錘煉自己的品質,所以才成了一代偉人,而後猛吸口氣將自己完全浸入流動的溪水中。

雖然是冷水浴,洗完之後倒也神清氣爽。之後我將不得不考慮未來的生計問題。這竹屋內原本有的加上我背包里帶的東西明顯不足以支持我自身生存,就目前的局勢看來我迫切需要的東西是孔方兄,而想要得到孔方兄我將不得不需要一份工作。

工作啊,苦笑——真沒想過現在的我苦笑的次數都趕上我活過的前十五年苦笑次數的總和了呢。像我這種應試教育人才,生活中的一級殘廢,上不了廳堂、下不了廚房,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人能找什麼工作呢?總不能找一家店︰「嘿伙計,你們這里招收會做化學實驗的人麼?我可拿過全國高中生化學競賽一等獎呦~注意是一等獎!」或者「你們需要背課文人才麼?」人家不把你當成瘋子扔出去就不錯了,還想要工作?或者替人抄書,我的毛筆字曾跟著隔壁雪瑤姐姐一起學過一年半,寫的尚可入眼——這倒是個好主意,可前提是他們的書必須是簡體字我能看得懂的啊!下意識地瞥了屋角書架一眼,果斷pass!我鋼琴彈得不錯,如果這個世界有鋼琴的話或能當個鋼琴老師;素描畫的也不錯,可是我去哪里找素描紙和各種素描用的鉛筆呢?早知道當初就學一些有用的比如國畫古箏什麼的,還能混口飯吃。

唉,這麼看來,我還真是走到絕路了呢。

剛剛昂揚起來的斗志就這麼「噗」地滅了個徹底。

不管了,明天進城看看。哪怕是當個掃地工,也好歹能賺幾個錢!就這麼定了!

「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不過是老天爺打算將大任降在我身上罷了。堅持就是勝利!堅忍不拔可是我的美好品格!」我握緊雙拳,「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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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此章題目出自納蘭容若詞《虞美人三》,稍作改動。原詞為「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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