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景楓眼眸覆上淡淡的不耐,甚至還有絲絲無奈,和淺不可見的寵溺,輕聲訓斥,「知兒,不許胡鬧!!」
「放開……」掙扎中的薄柳之恍然听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一下子便禁了聲。愨鵡曉
倏然睜大的雙眼,緊鎖著頭頂上的銀面。
盯著那雙烏雲沉沉中又仿似滲出了些許柔和陽光的眼楮。
薄柳之一顆心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跳著,如浪花拍打海面燾。
而腦中又像是同時有無數道驚雷同時響徹。
原先還奮力掙月兌的動作已不知何時便停了下來。
抑制不住的想,是他嗎?兮!
那個給了她六年寵愛,最後卻無情拋棄她的男人嗎?!
來不及給她過多的確認時間。
身子卻在突然間被他拋擲而出。
薄柳之只盯著他,竟忘了驚恐。
直到身體落入另一抹胸膛。
「小烏龜,到最後你還不是落入小爺的懷抱了。」帶了些微痞氣的嗓音傳進了她的耳朵。
薄柳之還來不及回神,便感覺身子隨他往後飛躍著。
心慌看向她心中最愛的男人,伸手希望他拉住她的手。
可是赫連景楓怎麼可能給拓跋聿這個機會。
趁他要上前相攔之際,劈手攻擊了過去。
拓跋聿俊顏猛然黑沉,眼尾掃向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原地的薄柳之的方向。
呼吸泛著憤怒的火焰,拓跋聿確實沒想到,事情到最後,竟然跑出個姬蓮夜!
心里掛記著某人。
他並不念戰。
抽身便要追去。
赫連景楓卻步步不讓,橫加阻攔。
「拓跋聿,你便死了這條心,今日人被我帶走,今生,你二人便再無相見的機會,他日,我定親手取下你頭頂上的皇冠!!」
拓跋聿一張臉更沉,鳳目氤氳著吃人的猩紅。
他繃抿著唇,沒有與他多加廢話,掌風如 ,掌掌扣向他的各處要害。
赫連景楓邊躲邊瞄了眼在他二人撕戰的一眾人。
他帶來的人雖然也是個中好手,但是顯然比起拓跋瑞等人的實力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現在之所以遲遲分不出勝負,他無非是佔據了人手上的優勢。
心知這也只是暫時的平手,若是交戰久了,與他這方斷然沒有任何利處。
眯眸又掃了眼剛才姬蓮夜帶走人的方向,暗想以他的身手,兩人想必已經走出很遠,他拓跋聿即便是追上去,也未必有結果。
這樣一想,他便豁然收了掌風,往後傾出一段距離。
寬袖一揮,低沉喝道,「撤!」
隨他一聲令下,那群黑甲戰士便適時收了手。
紛紛朝四方散去。
拓跋聿呼吸裹雜滔天的怒火,卻沒有阻止。
赤紅的鳳目暴怒的覷了赫連景楓,隨後往姬蓮夜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赫連景楓見狀,唇瓣彎起一抹冷嘲。
拓跋聿,現在便是我向你一點一點討要回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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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青郁,散彎在馬道兒兩側,攏搭而下,就像是一匹翠綠的絲綢。
薄柳之在這樣綠色的環境里非但沒有感到絲毫愜意,相反的,她氣得不輕。
捏著拳頭瞪著眼前笑得好不得意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陣憋悶,低吼道,「姬蓮夜,你幼稚不幼稚?!」
姬蓮夜撇嘴,「小爺哪里幼稚了?!」
「你還不幼稚?!」薄柳之大口呼吸,「你說你這次又是瞎摻合什麼?你把我帶到這里究竟是想干什麼?!」
姬蓮夜看著她氣惱得紅彤彤的小臉蛋,星目卻笑彎了,隨意伸手扯下一條竹枝,惡劣的往她臉上刮去,「小爺想干什麼,小爺以為你是知道的!」
薄柳之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便朝後的小道兒走,「我也以為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不可能,我……不會喜歡你!」
不會喜歡你!!
姬蓮夜捏著竹枝的指微微緊了緊,俊臉微微抽搐了幾下,星目溢出淡淡感傷。
然,他卻不以為意的笑了,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哪兒?!」
「我要回去!」薄柳之想掙開他的手,可是男女力道懸殊,她撼動不了分毫,唯有不甘的盯著他。
姬蓮夜听到她想回去的話,本想隱藏的怒意便忍不住的爆發了出來,「回去?回哪兒去?拓跋聿身邊嗎?小烏龜,你是不是忘了,他拓跋聿選了他兒子拋棄了你,你現在還回去干什麼?恩?!」
薄柳之臉微微白了,扯了扯嘴角,「換做是我,也會這樣選!」
姬蓮夜閉了閉眼,咬牙瞪著她,「你怎麼這麼賤?!」
「……」薄柳之喉嚨微微堵了,眼眶泛紅,倔強的看著他,「或許你忘了,他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沒有資格怪他,而且……我愛他!」
姬蓮夜繃緊的臉部肌肉隱隱顫動,星目瀲光暗爍,纏裹了太多的壓抑,低迷的嗓音微微啞了,「就非他不可嗎?」
薄柳之心尖兒澀澀的疼?!
為他那句「就非他不可嗎?」
她也想問她自己「就非他……不可嗎?!」
她垂下頭,聲音低入塵埃,「不是非他不可,而是,世上只有一個他……」給過她最刻骨的愛戀,最震撼的心悸,最溫暖的呵護。
她真的已經做不到生命中沒有他。
哪怕有一絲絲可以在一起的機會,她都不想放棄。
更何況,他們已經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了不是嗎?!
而今天,他只是為了救她們的孩子,他並不是……真的想放棄她。
只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後來,不也奮力在救她嗎?!
在這一刻,薄柳之或許只是在為自己回到拓跋聿的身邊找借口,而刻意忽略心里盤旋不去的,一瞬被拋棄的徹骨心痛!
姬蓮夜听著她委曲求全的話,心里有生氣,也有不甘,甚至有隱隱的酸味。
但是這時的他卻無力說一些斥責她的話。
只因為,他發現,這一刻薄柳之,與他是那麼的相似。
他不也是為了愛她,處處小心,又處處自己給自己留下渺茫到不可能實現的希翼。
或許,唯一不同的是,她得到了拓跋聿,而他,好似一點她的溫柔都不曾享用過。
深深吸了口氣。
姬蓮夜握住她胳膊的指,一點一點松開。
薄柳之感覺到,以為他要放了她。
心里不免感激。
眼中也不由露出幾分真誠的感謝來。
姬蓮夜看出來,濃眉挑了挑,頗為無情的打斷了她的希望,「不用著急感謝小爺,因為小爺不會放了你!」
「……」!!!
薄柳之抽了抽嘴角,秀白的額頭皺緊,「姬蓮夜,你真是不可理喻!」
姬蓮夜仰高下巴看著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小爺。」
那句話好像在說「小爺又不是第一天無理取鬧!」
薄柳之對著他的油鹽不侵,著實有些無能為力了。
吸了口氣,干脆道,「姬蓮夜,今天無論你放不放我走,我都走定了,你要是敢攔我,你信不信……我,我立馬死在你面前……」
「……」姬蓮夜嗤了下,抱胸脾著她,「那你就死給小爺看看!」
臥槽!!
薄柳之咬唇,大眼噴火,「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敢,你當然敢,那你現在就去死吧!」姬蓮夜還生怕她不去死,故意刺激道!
「……」薄柳之臉一陣青一陣紅,最後直接黑了,小聲罵了一句,「神經病!!」
她也不能真去死啊!
生命誠可貴!!
只是沒想到這個臭男人現在還是這麼……沒心沒肺!!!
姬蓮夜輕哼了聲,拉住她的手便往前走,「不要說些氣話,你壓根不想死,也自然威脅不了我。」
他步子垮得有些大。
薄柳之更得踉踉蹌蹌的,身子不知是不是被剛才摔得嚴重了,背部一陣一陣的泛疼,除了背部,她明顯感覺小月復也有些疼,一抽一抽的。
開始不明顯,隨著他步子越來越快,雙腿和肚子的用力,讓她不由疼得直抽氣,額上的汗珠也隨之冒出來了一些。
姬蓮夜听到她的抽氣聲。
眉頭一皺,偏頭去看她。
才發現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唇瓣沒有一絲血色,而她的一只手正捂著肚子嗎,看上去十分難受。
姬蓮夜心口一緊,模她撲了薄薄一層汗液的額頭,「小烏龜,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突然一股陣痛又從小月復涌了上來,疼得薄柳之腦子泛昏,緊緊抓住他的臂膀,牙齒打顫,「姬蓮夜,我肚子疼……」
肚子疼?!
姬蓮夜條件反射的去模她的肚子,卻被某個虛弱的女人一記狠瞪,便悻悻收了回來,訕訕道,「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薄柳之搖頭,「不知道……啊……」
隨著下月復一陣熱涌,薄柳之痛呼一聲,腦子涌出一陣白光,身子一軟,倒在了姬蓮夜的懷里。
姬蓮夜嚇得不輕,手忙腳亂的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可眼角在看到裙擺上流曳而出的點點紅光時,生命中第二次感到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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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閣房外。
姬蓮夜的臉,黑得像是撥不開的濃霧,結實的雙腿像足了他不耐煩的個性,來回焦躁的在房外走動著。
隨著時間的越來越長,他的耐心也被消磨干淨。
忍無可忍的,他站在門口,抬頭便要推開他。
可房門卻先他一步,被人從內推開來。
安承看著緊皺眉頭,抬手還未落下的男人。
怔了一秒。
姬蓮夜已是耐心消盡,急躁的問道,「她怎麼樣了?為什麼會突然暈倒?還有,她說肚子疼,對了,她裙子上……」
「皇上!」安承打斷他的語無倫次,又不由為他對某人的用心而嘆息,「皇上放心,姑娘現在沒事了。只是……」
只是?!
姬蓮夜捏拳,「只是什麼?!」
安承頗具隱晦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硬生生讓姬蓮夜瞧出分同情來……
眉頭越皺越深,姬蓮夜眼神兒凜冽起來。
安承干咳了聲,忙收回視線,恭恭敬敬垂頭道,「只是薄姑娘……又懷孕了!」
這個「又」字,不知安承故意刺激他,還是真的就情不自禁月兌口而出了。
總之,姬蓮夜听到這個「又」字時,由內而外,由身到心,都不舒服起來。
虎著目瞪向安承,那眼神兒幾乎想將他千刀萬剮了。
安承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一口氣道,「薄姑娘之前應是受了重創,微臣發現薄姑娘的後背上也有傷……微臣礙于男女之別,尚未上藥。而她肚子里的孩子雖然保住了,但目前胎息還不穩定,所以薄姑娘必須保持良好的心態,否則,胎兒若是危險,大人也可能……」
姬蓮夜想起之前在崖口上,他在隱秘的地上,確實看到她摔了一下。
但是……
「大不了就是小產,大人怎麼可能出事?!」
「皇上您忘了薄姑娘先前生連煜小爺的情景了?」安承淡淡提醒道。
一听話,姬蓮夜心里咯 跳了下。
先前她生連煜便落下了嚴重的病根兒,身子很弱,即便他用矜貴的藥物調養,但是也不能讓她體虛的癥狀根治,只是緩解了她的手足無力,虛汗不停。
而今她懷孕後,又重重摔了一下。
想也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眸光往屋內掃了一眼,透過薄紗,他看見靜靜躺在床上的女人,那樣安靜而恬謐,他突然便有些後怕,怕她睡著之後便再也醒不來了。
安承來不及阻止,便見他徑直走了進去。
而他接下來做的事,真是不讓他不佩服都不行!
姬蓮夜走近之後,便扣住薄柳之的肩膀搖晃起來,「小烏龜,醒醒,快醒醒……」
安承真的是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無語的直抽嘴角,眼看著他更過分的要把人從搬起來,終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姑娘現在身子弱,您……還是讓她多多休息吧!」
否則,他剛救回來的人,不定得被他折騰沒了!
姬蓮夜抓住她肩膀的手一頓,又見她像是被他鬧到不行而微皺的眉頭,她白白的唇瓣蠕動了兩下。
像是說了什麼。
姬蓮夜淡淡挑眉,微微俯。
「疼……」
疼?!
姬蓮夜眸內劃過憐惜,卻也吐了口氣。
還會喊疼,看來是死不了了!
將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有想起安承說她背上有傷的事。
唇瓣輕輕抿了一下,看向在房外守著的安承,「送一床柔軟的絲被過來!」
安承愣了一秒,點頭。
將安承拿過來的被子小心的放在薄柳之背上,將她小心翼翼的放下,而後又道,「找個可信的丫頭來,她背上需要上藥!」
安承再次點頭,便走了出去。
安承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二人。
姬蓮夜眼底深藏的柔情也終于在沒人的時候全部顯露出來,他探指輕撫著她柔女敕卻蒼白的臉頰,嗓音輕柔而寵溺,「小烏龜,其實小爺想親自替你上藥,但是小爺怕忍不住……欺負你!」
而他這句苦澀中又帶了幾分無奈的話,恰好被行至竹樓門口的赫連景楓听在了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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