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句苦澀中又帶了幾分無奈的話,恰好被行至竹樓門口的赫連景楓听在了耳里。愨鵡曉
姬蓮夜自然也听到了門口處傳來的輕微腳步聲。
星目厲光傷過,只是一瞬便被他掩蓋住。
伸手將被子給她拉上了些,嘴角隨即勾出一抹譏諷的笑,「三皇子速度挺快!」
他話一落,赫連景楓一只腳也踏進了屋內旄。
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的女人,赫連景楓雙瞳微微一縮,大步走了上前。
而走進之後,入目的蒼白臉頰讓他心口發緊,盯著姬蓮夜厲聲問道,「怎麼回事?」姬蓮夜瞥了他一眼,「三皇子不是看到了。」
「她為什麼會昏倒?臉色何故如此難看?!」赫連景楓語氣里多了絲暴風雨降至的冷冽崞。
姬蓮夜听出他話里的沉怒……以及明顯可見的緊張。
說不奇怪那是假的。
確切的說,從他利用連煜同拓跋聿交換這個小女人的時候,他便感覺奇怪。
因為在他看來,挾持連煜和挾持薄柳之,效果是一樣的。
可他卻硬是折騰這一出交換的戲碼,著實讓他有些費解。
而且,他對一個棋子和籌碼,是不是太緊張了?!
兩道濃黑的眉毛奇怪的糾纏著,他看了赫連景楓一眼,又去看薄柳之。
暗想,不會是這赫連景楓不知何時也看上這小女人了吧?!
嘖了下唇瓣,姬蓮夜正坐在床上面對赫連景楓,眼神兒分明帶著探尋。
赫連景楓見他有問不答,露在面具外的唇瓣不悅的抿緊。
隨後干脆上前,便要撈起穿上的女人。
只不過剛伸出手,便被姬蓮夜攔了下來,「三皇子,她現在受了重傷,你最好不要踫她!」
「重傷?!」赫連景楓嗓音一鈍,眸光似劍落在姬蓮夜身上。
那樣子好似他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把他怎麼樣一般!
姬蓮夜暗嗤了聲,拂開他的手,「三皇子年輕力壯的,記性卻這般差,可不是什麼好癥狀!」
「……」赫連景楓捏了捏拳頭,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小烏龜適才被你和拓跋聿爭搶下摔了下來,又……」
姬蓮夜本想說又因為懷孕了,話到嘴邊繞了個灣又咽了回去,道,「背部受到重創,背上的力道震到胸口,受了點內傷。」
姬蓮夜隨口胡說著,也不管他信不信,繼續道,「剛才朕已經讓御醫看過了,說她現在不宜踫觸,免得使傷勢加重。」
赫連景楓眸光輕閃,似乎有一絲的懊惱,看樣子是信了他的話。
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姬蓮夜,赫連景楓眉頭皺了皺,道,「沒什麼事,皇上請便!」
請便?!
姬蓮夜心頭一怒,敢情他這主人被攆了?!
怒極反笑,姬蓮夜冷唇一勾,盯著赫連景楓,反道,「三皇子好走,至于小烏龜,待她傷好之後……朕再與三皇子協討她的去處!」
「……」赫連景楓寒瞳一眯,「在下以為,她的去處已經定下了。」
說著的時候,他上前幾步,手指踫上絲絨的被子。
姬蓮夜一看他毛手毛腳的就生氣。
冷了嗓音,「三皇子請自重……」
「她背上的傷可上藥了?」赫連景楓直接打算他,問道。
「……」姬蓮夜抽了抽嘴角。
怎麼感覺,他跟他說話,就像他跟安承說話一般。
這赫連景楓把他當成他的屬下了?!
心中不悅,姬蓮夜臉色自然不好,冷嘲道,「三皇子不用擔心,她死不了,影響不了她作為棋子對你的利用價值!」
赫連景楓又是皺了皺眉,「她的傷口若是再不上藥,恐怕會化膿!」
姬蓮夜愣了一秒,感覺自己被無視了。
心頭又是一陣火涌。
赫連景楓是真的看不到他。
一雙寒潭始終緊鎖著床上的女人。
她或是極不舒服,眉頭一直緊緊的蹙著。
心口發軟,赫連景楓探指勾了勾她貼在臉上的碎發。
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忽然看向姬蓮夜,「皇上請回避,在下給她抹點藥!」
他說得理所當然,外加理直氣壯。
姬蓮夜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銀牙卻在暗自磨著,「今日三皇子如願以償換得人質,莫不是高興糊涂了?!」
「……」赫連景楓不解的看向他。
姬蓮夜簡直要被他一臉「裝糊涂」徹底激怒了,冷笑,索性把話說開了,「三皇子是男子,而小烏龜是女子,你給她上藥成體統嗎?!」
赫連景楓楞了楞,懂了。
卻……
「我和她不一樣。」
「……」姬蓮夜想冒粗話!
心想,你和她確實他娘的不一樣,不是說了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嗎?!
自然的,赫連景楓要給薄柳之上藥是沒上成的。
因為姬蓮夜一直防守坐鎮,直到安承帶來一名服侍的丫頭,接下了給薄柳之上藥換衣的重任。
而姬蓮夜臨出門的時候,一雙眼楮更是防賊似的盯著赫連景楓,看著他出去之後,才與那丫頭交代幾句,隨後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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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樓另一間房間內。
姬蓮夜眸光犀利,泛起陣陣冷意,「三皇子,你的計劃即以成功,現在三皇子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赫連景楓負手,相比之他的憤怒,他始終淡定如事外之人,「在下定會重視在下與皇上的約定。」
姬蓮夜眯眸,剛要說話。
赫連景楓卻再次開口道,「不過皇上也知,現在這段時間,在下著實有些繁忙,怕是暫時抽不出時間親自送太上皇和太後回西涼國。」
姬蓮夜想也沒想,接話道,「就不勞三皇子親自動手,稍後朕便讓人去營地接回朕的父皇母後。」
「那可不行!」赫連景楓卻一口拒絕,嘴角嚼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幽幽看向姬蓮夜,「這是在下之前與三皇子的約定,自然要遵守。待在下得空,定會親自送回太上皇和太後!」
「……」姬蓮夜再遲鈍,也听出他話里的拖延之意,臉色瞬間冷下,「赫連景楓,你什麼意思?!」
赫連景楓眯了眯眼,「皇上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在下的顧慮。現下時局不穩,在下並不能保證,若是放了人,皇上的立場還能一如既往!」
若是放人,以他姬蓮夜的心胸和度量,想必早些用以支持他的十萬大軍下一刻便會撤回。
這倒是其次,怕只怕,他姬蓮夜不會善罷甘休,到時立場倒戈,直接轉到拓跋聿的陣營,這無疑才是他最顧慮的事。
而待他日大事成就之後,他自會想法平復他的怒氣!
而現在,他必須確保他的大業順利進行,不然罔他多年的隱忍和規謀!
即便這過程充滿荊棘,哪怕將自己的渾身染成黑色,他也定要做那成功者!
姬蓮夜拽拳,只覺自己跟個傻子似的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卻也從他言語中捕捉出,人,他現在斷然不會放的!
所有被威脅的氣憤全數化成冷笑,「赫連景楓,在卑鄙二字用在你身上,還真是貼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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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陽。
拓跋聿渾身猶如長滿冰涼的錐子,散發著沁骨的寒捩之氣。
他一只拳頭放在桌上,另一只拳頭隱忍避在寬袖下。
房間內的氣氛沉寂而壓抑,仿若置身于冒著青煙的冰窖內般!
終究是遲了一步,算漏了一場。
今日若不是後來出來個姬蓮夜,他赫連景楓是斷然不能將人帶走!!
拓跋聿顴骨因為臉上緊繃的肌肉若隱若現,鳳目一片洶涌的暗紅,那一池子紅水,正冒著憤怒的泡沫。
拓跋瑞幾人站在他身後,有些擔憂他現在的狀況。
從回來之後,他便一直這樣站著,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了。
可他仍舊不發一語。
實在是忍受不了這般長久的沉默,幾人相互看了一眼。
拓跋瑞鷹眸淺淺一闔,一只腳往拓跋聿跨了一步,剩下的一只腳還未踏過去。
一陣風便從外卷了進來。
拓跋瑞硬生生怔了怔,看著冒冒失失傳進的那陣「風」,眉頭不悅的輕輕皺了皺,低喝道,「大膽,一個燒飯丫頭,這里豈是你能隨便進出的,還不快滾出去!!」
某帝現在的情緒了不穩定,這女人又這般貿然,真是不想活了!
而那陣風卻看也不看他,氣勢泠泠的盯著拓跋聿的背影,「皇上,阿……請問皇後娘娘呢?!」
顯然的,她的語氣里,有克制不住的憤怒。
而這個人,便是南玥。
拓跋聿近乎僵硬的背影紋絲不動,對于她的問題,也未作回答。
見他不答話,南玥紅了臉,氣的,也顧不了後果,捏著拳頭道,「皇上,請你回答!」
「……」拓跋瑞鷹眸一眯,「放肆!」
「你閉嘴!」南玥沖他吼道,眼眶卻微微紅了。
他們一回來,整個阜陽縣府都傳遍了。
說小王爺一回來便大哭著要找皇後娘娘,鬧得縣府都拿大哭的小王爺沒有任何辦法。
她去看了一次。
那小家伙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一個勁兒的說著什麼,不要他和薄柳之交換……
其他人或許听個迷迷糊糊的。
可她卻听懂了。
之前她和薄柳之也想過連煜許是被赫連一族抓去了。
她雖然安慰薄柳之,連煜不可能被抓走了。
但是心里卻是忐忑的。
而現在連煜回來了,可某個女人卻不見了。
再加之連煜的話,不難理解……
想必是赫連一族要求用薄柳之交換連煜,雖然他這一舉動,讓人很是費解。
但是就這交換一事而言,現在看來,應是真的假不了。
否則,這屋子里的氣氛便不會這般詭異。
心里是生氣的,那股子火氣一直繞著她的心肺烤著,讓她難以忍受……
所以她才會跑來問個究竟!
于是挺了挺胸膛,繼續道,「皇上……啊……」
可是話才剛出口,手臂便被人捉住,一個勁兒的往外帶。
南玥氣急,奮力掙扎,「拓跋瑞,你放開我,你抓著我干什麼?!」
拓跋瑞冷著臉不搭理她。
幾年前便知她這張嘴皮子厲害著,但是大處說也是個知分寸的女人。
但是今日卻如此莽撞,讓他也不由有些怒了。
不顧她的大吼大叫,拓跋瑞拉著她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
最後到了一處涼亭,直接將她甩了出去。
「啊」南玥身子不穩,徑直撲到了涼亭上的石桌上,腰月復在桌沿重重撞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也徹底將她的怒意撞了出來,她扭頭便沖拓跋瑞吼道,「粗魯,野蠻人,我看不起你!」
可是偏偏的,拓跋瑞看著她氣惱得臉蛋通紅的樣子,竟覺有些好笑,挑眉道,「本王不需要你看得起!」
「」南玥氣得呼吸不穩,鼓著腮幫子從桌子上,揉著摔疼的小蠻腰,氣囊道,「拓跋瑞,你有病是不是?你抓我到這兒干什麼?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她說著,便往涼亭外走去。
拓跋瑞臉色一沉,探手又將她抓了過來,旋身將她壓制在涼亭的木柱上,鷹眸噴著隱隱的火盯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跟誰說話?那是皇上,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不夠他砍!你個蠢到要死的笨女人!!」
南玥被他一頓吼弄得有些飄飄然。
鳳眼輕閃著,只因為他唇齒間 發的熱氣太過燙人,她有些心慌。
低下頭掙著身子,嘟嘟囔囔道,「不要你管」
「你這笨女人簡直不知好歹!」拓跋瑞胸膛烈烈起伏,一把勾住她的下顎抬高,陰測測的盯著她。
南玥心頭緊了緊,蹙著眉頭躲他在她下巴上的手,可又死活躲不掉,也微微怒了,吼道,「我說了不要你管你走開!!」
太心慌了,跟他以這樣近的距離待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拓跋瑞這下被她徹徹底底的激怒了,掐住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低頭,削薄的唇瓣幾乎貼著她的唇,可嗓音卻是冷得讓人打顫,「不要我管?要不是本王,你現在指不定已經身首各異」
說話間,他忽然一口咬住了她的鼻子,惡狠狠道,「世上還有你這樣沒心肝的女人嗎?!」
「痛,混蛋!」南玥吃疼大叫,心卻因為他的動作而顫抖著。
忘了本來要做的事,南玥此刻,只想逃離。
暗自深呼吸幾口。
南玥盡量放軟語氣,示弱道,「民女很感謝王爺的相助,若不是王爺拉民女離開,民女此刻肯定激怒了皇上,所以,民女十分感謝王爺的大義出手」
拓跋瑞微微低頭便看見她紅艷艷的小嘴兒一開一合的,能皓白齒間若隱若現的粉舌。
鷹眸暗了下去,拓跋瑞壓低鼻尖,抵在她的小挺的瓊鼻上,嗓音低啞,「那你預備怎麼感謝本王?」
停了停,又補了一句,「本王要實質性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