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安)
回到家里,我躺在沙發上閉著眼楮假寐,大概是懷孕的人都有些嗜睡,現在是下午,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讓人昏昏欲睡。
對了,大狐狸說今天還要接我,我掏出手機,想告訴他不用接我。結果看到了一條短信,「夏夏,今天有個我主刀的手術,今天下午可能沒辦法去接你,自己回去歇歇吧,收到回個電話。」
……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大狐狸的號碼。
「大狐狸……」
「喂?夏夏,你回家了嗎?」
「回來了,我想告訴你一個消息……」
「嗯,說吧,我听著。」大狐狸這種語氣,我能想象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滿臉嚴肅鄭重的樣子。
「我懷孕了,孩子已經7個星期大了。」
沉默半響,我才听到大狐狸疑問道,「真的假的?你沒騙我?今天是愚人節。」
今天是愚人節?!
于是我也用無比鄭重的語氣回答道,「沒騙你。」
「那好,你先在家等著,我這就回去,等著啊!千萬等著!別亂走!」大狐狸你別這麼興奮啊,我還懷著呢,又不是要生了……你這麼緊張干啥啊?
「你不還要上班嗎?」
「……上班什麼的別管了,孩子最重要。」
「……」沒想到我只是那麼隨口一說,居然成了事實。話說那只是我拒絕蘇念安過多糾纏的一個借口啊。掛了電話,我走到落地窗前看風景,蘇念安把車停在門口,而他倚在車門上,墨發掩目,整個人被夕陽金黃的光線層層包裹起來,側顏看上去無比落寞。
我定楮一看,心頭不是滋味。
他拿出一支煙,牙齒斜咬著煙蒂,很雅痞。
他又極其緩慢的從口袋里模出一只火機,銀亮的外殼,在陽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輝。
那火機,是我送他的禮物,我沒想到他會貼身放置,蘇念安在我面前極少抽煙,除非是郁悶憤懣的狠了。
我拉開門走出去,站在他身後幾米遠的距離,喊了聲,「哥。」
他的動作頓了頓,隨後他把煙拿下來,還是沒有轉過身,「怎麼出來了?」
「看到你沒走。」
「是想趕我走啊。」
「……」我幾步走過去,來到他面前,從他的手心里拿過那只火機,「少吸點煙,對你身體不好。」我這麼說,還是打著了火遞過去。
他叼著煙慢慢移過臉來。
我的手在輕微的抖動。
蘇念安一言不發的湊過來,與此同時,他伸出手來包住我攥住火機的那只手掌,暗暗用力,這時候我听見他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在原地等你,我都會喜歡你。除非出現了以下三個情況︰第一,我死去。第二,你離開這個世界。第三,世界毀滅。」
能把情話承諾說得那麼像威脅的,估計也只有蘇念安一個。
我看著他的臉,又哭又笑。
蘇念安把剛點著的香煙扔在地上,用腳捻滅,他伸出手扶住我,把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
縱然這種時候,蘇念安也沒有任何逼迫我的意思,他親吻的力道,有力而溫柔。
我的內心在這一刻那麼平靜,像是幼時夏夜里靠在蘇念安的懷里,兩人一起躺在草坪里看星星。
……
「人們只要抬頭就可以看到過去,人們卻都不知道。」蘇念安把下巴放在我的額頭上,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青草香味,深夜里听著蟬鳴蛙噪,我昏昏欲睡。
那時候我眯著眼把蘇念安好像自言自語的話統統听進心里。
「這句話跟哲理沒關系。這里指的看到過去是指一些星星離我們幾百億光年,也就是說所看到的星星,也就是那些星星的光,是幾百億年前射過來的以至于那些星系可能都已經沒了,但我們還可以看到它,因為光速距離的問題我們看到了星星的過去。」他模模我的頭發,「希望等我們長大了,還可以看到我們的現在。」
這時候我想問蘇念安,是不是在另外一個星球上,在下一個幾百億光年中,可以看到我們那些幸福的日子?
……
刺耳的剎車聲過後,我看見大狐狸氣呼呼的甩開車門朝著我們疾步走過來,站在蘇念安身後,我連忙從蘇念安懷里逃出去,大狐狸咬著牙笑嘻嘻的瞪著我,他一把我拽到他身邊。蘇念安抬起頭看著他,眉目里平靜又淡漠。
「蘇念安,我不管你們之前到底怎麼樣,但是我和她已經結婚,希望你別來打擾我們正常的生活。」
蘇念安嗤笑了一聲,「打擾你們?原來是誰一心想挑唆?還強.暴她?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你沒資格插手。」
「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大狐狸惡狠狠的瞪著蘇念安,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把蘇念安挫骨揚灰,敲骨吸髓了才痛快。
「那她心里到底愛誰多一點?你知道嗎?」蘇念安轉身拉開車門,坐上去,「希望你能記住,嘴上說愛不是真的愛。我們兩個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她的一切我都清楚。」系上安全帶,蘇念安笑眯眯的來了句,「不要自以為是的以為你是她的丈夫就如何如何,我才是她第一個男人,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讓她說給你听。」
他說完指指我,搖上車窗,拿過我手里的火機,揚長而去。「那麼,後會有期。」
大狐狸怔怔的盯了我很久,一直都沒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他沉默著把我拉回客廳,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說給我听,「沒關系的,那些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我們結婚了,又有了孩子……夏夏,你……你不會丟下我的,是吧?」
我點點頭。
大狐狸撲上來緊緊地抱住我,「你喜歡他,我在你心里沒他重要,可是我,我喜歡你啊。」
我在他懷里輕輕點頭,「我知道,我也喜歡你。」
「真的?」
「你是我丈夫,又是這個孩子的爸爸,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我把臉慢慢的埋進他的胸口,「我和蘇念安,早就不可能了。就算那個感情在,也是不可能了。我不會為了我一個人的愛情放棄整個家,我沒那麼自私。」
怎麼不自私呢?
這兩者,必須有一個受傷害。
我的家庭,我最喜歡的那個人,這是單項選擇題,沒有轉圜的余地。
蘇念安,我不再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了,我有了孩子,我要給它完整的家,完整的愛,所以,對不起……
希望我們都是對方生命中曾經最珍愛,最渴望的路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