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正式講課了,第一次站上這樣的講台,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這里沒有干淨的環境,一個教室里擠滿了近一百個學生,桌椅破爛不堪,縱然環境不好,我能從這群孩子的眼楮里看到,那種閃亮的光芒,會給任何人工作激情的目光。
我負責這個學校里的兩個高中班和兩個初中班,高中的英語全部由我來教,這里的班級都不分年紀,直接分高中初中或者小學。
如果有新的學生進來,我還要給他補課,工作量不是一般大。
正式開始上課的我才發現除了工作量大這一個問題之外,我擔任的課程教起來是很艱難的,這些學生只有一點點英語基礎,也就只知道幾個單詞和26個字母。他們平時說的是方言,沒有一點英文基礎可言,我覺得頭痛,可也沒有辦法,只能用盡力氣一點一點教。
和文森生活的這三年多來,我能學會說一口流利的英文,大狐狸曾經調戲我說,有時候做的時候會听見我嘴里溜出幾句英文,當然,也很好听,比中文听著順耳多了。
我憤怒道,「我生是中國人,死是中國魂,休想讓你們這群資本家把我籠絡去!」
他湊過來說了句英文,我好久才反應過來,臉紅的不成樣子,他說,「當然,兩種都很有情趣,我就喜歡你叫得不敢大聲像只被擠住尾巴的貓崽子。蘇夏安,像你這種女人,是外邊看著清秀,到床上可真是一you物。」他壓低聲音在我耳畔,「我恨不得把你弄死在我的床上。」
最後那句話我听清楚了,「e.」
看吧,大狐狸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個流氓雖然我現在挺想念這個流氓的
(蘇念安)
又是一晚月光如水,我睡不著,齊牧也很善解人意拽我去喝酒。
初春的微風拂過,我仰著頭,嘴角笑意正濃。
「不是我的,就終究不是,還有什麼事我放不下的呢?」笑容里三分釋然,氣氛蕭索。
「蘇念安,我要親手殺了你。」那時的場景歷歷在目,我心里五味雜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齊牧和桃花眼一起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手里的玻璃酒杯在燈光下閃著光芒,大概是看我滿目愴然,搖搖頭好聲勸道,「蘇念安,放不下她就去找她,哪來這麼多事兒?」
我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來,心里一陣難受,蘇夏安跑去哪個小山溝的學校當老師,生活定然不好,蘇夏安,你干嘛這麼自虐呢?
我心里這麼想,嘴上卻說,「不了,這樣就夠了,起碼我還知道她還活著,在我力所能及庇護周全的城市,這就夠了。」
真的已經夠了,我已經不敢去奢求什麼,奢求她回心轉意,奢求她愛我
齊牧咧咧嘴,對我說,「你應該知道吧,蘇夏安去了醫院。」
我並不知道這個消息,立馬轉過身問他,「去醫院干什麼?」
齊牧翻出一張紙遞給我,「這是我派人在那家醫院找的收據,听醫生說是要做流產刮宮手術。」
我接過紙看了看,手抖得厲害,心里無比悔恨,閉上眼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齊牧對我道,「做沒做手術具體還不清楚,蘇念安,你去見見她吧。」
桃花眼白了齊牧一眼,走過來對我道,「齊牧騙你的,蘇夏安的確是要打算流產,但是還沒動手術,她動手術之前掙扎跑出去,還說‘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要殺了它。’這是醫生說的。」
我暗暗松了口氣。「等她將孩子生下來,我再去看她。」
齊牧切了一聲,「你留她一個女人,她可還是個孕婦,懷著你的孩兒呢,想她就麻溜兒去看,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似的干嘛?」
桃花眼很听不慣齊牧這一口京腔,威脅道,「說話不要帶兒化音,很惡心啊。」
「」
「」
(蘇夏安)
這個夜晚,我躺在那張很窄小的床鋪上,看著窗外澄澈的月光,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小東西,心生憐愛。
又無可例外想起蘇念安。
這樣的背棄,可前塵往事里仍然溢滿深愛。
深深的,深深的愛。
那個帶給我無數珍貴體驗的男人,教會我如何愛人的男人,我曾經想與之十指緊扣不離不棄白頭到老的男人
可經過這麼多人,這麼多事,兩個人之間早就阻隔的千山萬水。
然而那些回憶,不管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是帶了些旖旎的春色和溫度。
蘇念安,你要是真的關心我的話來個電話也好啊。
但是那些話都說了,兩個人早就撕破臉皮,驕傲如蘇念安,他怎會低頭服軟?從始至今,蘇念安一直是以一個狩獵者的姿態等待我,等待我落盡他的圈套里,乖乖跑到他的手心里。
怎麼辦呢?蘇念安請幫我好好照顧我的miss和爸爸媽媽,蘇夏安已經決定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呢?
我一直都很愛你的
蘇夏安已經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了,你也要稍微服下軟好嗎?
腦子里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往事,我嘆口氣,模模自己的肚子閉上眼楮。
時間過得很快,我漸漸融入這里的生活,在這個貧窮但是淳樸自然的小村莊里生活,每天和這群孩子生活在一起,感覺很快樂。
大概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對孩子善良的渴望小眼神沒有抵抗力,每當我看看這群營養不良瘦得堪比竹竿的學生們總要從心底感嘆一番,然後咬咬牙花錢到集市買點吃的給大家改善一下伙食。
孩子九個月的時候,校長特意給我放了假,後來我閑得沒事,到集市上買了二十多只小雞苗,在老師宿舍後面圍了個籬笆,在後面養雞。
唉,原來還是凡蒂公司高管的蘇夏安居然到了鄉下養雞,真是
直到我在幾個星期後生下孩子,也沒有見到蘇念安。
我也第一次享受到被人圍觀生孩子的感覺,在我例行去看小雞苗的過程中,我肚子疼得實在難受,幸好跑過來一個男學生,把我扶回老師宿舍,叫來附近村里的婆婆,這里很窮,女人生孩子基本不去衛生所,而是選擇就地接生,這些婆婆們也算是極富經驗
就這樣,我被逼無奈的享受了一下原生態的接生模式。
媽的,我再也不生孩子了!丟死人了
大概是受在英國生活的影響,生下孩子第一天的我就穿上衣服上課去了,結果把很多人都嚇到了,紛紛勸我回去休息,工作不急。
我生完孩子第一天不忘工作的事跡很快傳到了校長的耳朵里,老校長很感動也很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說,「蘇老師你真是太無私奉獻了。」
其實我想說,這只是我被資本家的生活習慣同化了而已,並不是我無私熱愛奉獻。
那個把我送回去的男生是個高二的學生,黑黑瘦瘦高高的,是我的學生,他之前是個不愛學習愛逃課的留守孩子,家里只有年邁的姥姥照顧他,家里很窮。倒是個很有孝心的人,到外面和小混混在一起搶了錢把錢帶回家給姥姥買吃的用的。
前幾個月我去家訪,他很不情願帶我去他家,那是個破舊的小屋,四周有一大片菜園,他的姥姥正頂著烈日在菜園里忙碌。
他把老人扶回屋里,給我們兩人搬來凳子和熱水,自己埋頭干活。
屋子里什麼家具都沒有,只有一張床,一張破舊的木桌幾個凳子,屋里還有一個煤爐,這是整個家里唯一值錢的東西。
和老人家聊了很多,我大體意思就是想資助這個孩子,老人握著我的手道,「謝謝老師,我們家阿杰不怎麼听話。」
叫廖杰的男生走過來說,「我不上學,我還要照顧我姥姥。」
我說,「你可以每天回家照顧你姥姥,你的學費生活費我來出,好好听話,別讓她失望。」
他點點頭,後來我們回到學校,我和他談話,「以後別和亂七八糟的人交往,听見沒有?別用那些不正當的錢孝敬你外婆,對你自己對別人都是一種褻瀆,懂不懂?」
他點點頭,我往他手里塞了幾個袋子,「這個給你姥姥吧。」
袋子里面是裝的一些水果和食物,是貧困家庭很少能吃到的。
他看看,把袋子塞回我手里,「我不要。」
我笑笑,拍拍男孩子的肩膀,「果然還是孩子,這樣吧,不是白給你的,以後要還給我,這樣行吧?」接著又把東西塞給他,這次這個男生沒拒絕,他說,「謝謝蘇老師。」
「快去吧。」
他點點頭,背過身用手背擦臉,跑出辦公室。
從那之後,他變得老實了很多,上課也認真不少,成績突飛猛進
生完孩子又過了兩個多月,這個叫廖杰的男生特意挑了個辦公室沒人的時候來找我,目光很猶豫,支支吾吾想說什麼話。
我不解,「有什麼事嗎?」
「蘇老師我我很喜歡你我們班的男生都很喜歡你」
噗怎麼回事?
我耐著性子,強忍住想吐槽的沖動,問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對我們很好,而且很溫柔,人也長得好看」他把頭垂得更低了,灰黑的臉上隱隱露出些紅暈。
我心底嘆口氣,果然還是青春期的小男生啊,就在這時候,有個老師跑過來對我說,「蘇老師,有人找你!」
我應了聲,「知道了。」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青春期小男生抓住我,「老師我話還沒說完。」
我道,「以後再說行不行?」
青春期小男生撲過來抱住我說,「蘇老師你真像我媽媽我想我媽媽了蘇老師我真的喜歡你」
我手忙腳亂要掙開,身上那條八爪魚怎麼就是不松手,我下意識往門口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頓住了。
蘇念安,齊牧,桃花眼,還有冷爸爸也來了。
怎,怎麼個情況?
蘇念安目光在我臉上掃來掃去,最後看看把臉埋在我胸口的八爪魚,面無表情道,「蘇夏安,你口味變了啊。」
我@#¥%*&
不是這樣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