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睜眼發現自己回到小時候,恐怕誰都會覺得很驚悚,因為隨之而來不是熟悉感,而是一股陌生感。房間的擺設、自己的樣貌、父母的樣子,雖然都是記憶中的模樣,卻讓人覺得那麼不真實。
如果可以白嫡並不想回到這個時候,他好不容易才擺月兌幼兒時期,長大之後雖然嬌,但是至少模樣變得男人了一些。現在又變回長似女兒,聲音更似女兒的時候,怎麼能能讓他歡喜的?
白嫡是早產兒,從小身子就不好,父母就嬌生養著他。再加上因為是這一代唯一一個男孩,名字直接取了嫡子的嫡,他小時候總覺得,好像無論他到哪里都擺月兌不了一個‘女’字。
此時的白嫡才7歲,一家人剛剛從京城市中心因為拆遷原因搬到了郊區。房子有100平米,地面到天花板至少4米的距離,一個大大的客廳,兩間寬敞的臥室,門廳、餐廳、雙陽台,就是衛生間小了點。裝修、家具再加上購房錢,一共才花了27萬。畢竟當時房價還沒以後那麼離譜,白家拆遷費就拿到了33萬,這還剩下了6萬。
「嫡兒」帶著上揚尾音的中年男聲在客廳里呼喚著白嫡。
白嫡擰著門把將臥室門打開走了出來,疑惑的看著父親問道︰「爸,什麼事?」這個門把真是懷念啊,以後壞掉了就拆下來再沒安過,臥室門那里永遠有一個洞,而且兩個臥室的門把手都是同一時間壞掉的。
父親和藹的詢問道︰「我想問你個事情,馬上就要寒假結束開學了,你是打算繼續跟著上二年紀呢?還是重新上一次二年級?我的意思是讓你在家休息幾個月,重新上一次二年級,反正你一年級上的早。你听我說,學校老師和我說了,學校怕兩邊學習有差別,你會跟不上這邊的課程。不過這還是看你自己的,你要是覺得你能跟的上課程,咱們就繼續上二年級,如果你想多玩幾個月也沒關系。」
以前的白嫡會因為怕多上一年,而選擇繼續跟著上,但事實上就如同學校老師所說的,白嫡以前的學校和現在的學校學習課程是有差別的。雖然白嫡以前是在市中心的小學上課,卻沒有英語這門課程。這邊是郊區不假,但是學校早在一年級就開始教學生英語了。
沒學過ABCD的白嫡因為怕多上一年,于是就跟著學習單詞的同學們學習英語。英語老師沒有主動教過白嫡,白嫡雖然長的像女孩,說話聲音也像女孩,但是他十分清楚自己是男孩子,做起事來也和男孩子一樣,淘氣、多動、討厭學習,即便英語不好,他也從未努力學習過,英語就成了白嫡必然掛科的一門。
英語不好沒關系,白嫡在學校里一直都是中等生,他數學和語文成績班級前五,只是因為英語掛科才成了中等生。自悲這東西在整個小學的時期,從來沒有出現在白嫡的腦海中。一直到了初中的時候,他才因為一名剛分班過來學生說了一句話,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
「娘娘腔。」那個學生當時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再那之後,白嫡數次從他口中听到這個詞,于是這個詞就永久的扎根在他心中。每當想起時,白嫡總覺得心髒莫名的一痛。
白嫡和班級同學的關系上一直很不錯,不管什麼樣的人他都能處的下來。尤其是在初中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學生很叛逆,‘壞’學生很壞,好學生很學習很好,光用肉眼都能直接分辨出來。可無論是壞學生還是好學生,白嫡都和他們談的來,而且‘壞’學生也從來沒有欺負過他,所以他一直沒發覺自己的形象問題。
初中同學都上了大學,白嫡從初中一直保持的朋友那里知道,原來當初班里那個最‘壞’的同學,老師最頭疼的家伙,竟然為了女友甘願放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r 子,跑去女友就讀大學的地方,找了份工作陪伴他的女友左右。
白嫡初中畢業後就沒在上學了,而是待在家里,玩電腦上網混r 子。本來身子就不結實,沒運動呆的時間久了,在他快20歲的時候慢慢開始長胡子了,白皮膚也開始變得黃,有了一絲男人的味道。
待在家里自然是沒有女朋友的,天天上網打游戲,也交不到一個網絡老婆。如此**絲的白嫡,每當遇到情人節、白s 情人節、七夕、聖誕節什麼的時候,看著一對對情侶,想著孤單的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白嫡還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這樣的人是找不到女朋友,即便路上看到初中生女孩,他也從不在她們身上停留一秒。時間久了,x ng子也淡了,對什麼都變得淡淡的,覺的什麼都淡淡的無趣。每天也不再玩游戲,而是看起了紀錄片和新聞,因為這些東西能讓他感受真實的世界,感受到他還活著。
再然後一覺醒來,他回到了小時候。
本來學習很好白嫡為什麼初中以後不願意上學了?白嫡不願意將理由歸責到一個人身上,他覺得就是覺得上學無趣,想要呆在家里玩游戲而已。可是他根本就沒怎麼玩游戲,因為玩的時間一長,他就覺得沒意思。
想到那個人,白嫡張口回答白父道︰「我想重新上一次。」重新上一次,也許他還能和那個人再重新在一起。那個人是個女孩,他的初戀其實也不算初戀吧
如果按照白嫡的記憶走,他會跟著繼續上二年級,然後遇到真正的初戀,一個他六歲時就喜歡上的女孩。一個學習好,又溫柔可愛的女孩。白嫡會從二年級一直喜歡到6年級,然後因為一場病在家休息了一年而結束。
也正是因為白嫡病了,重新上六年級的白嫡才遇到他自己認為的初戀,一個各方面不如前一個女孩的女孩。她戴著一副大眼鏡樣貌平凡,或許因為年紀小還沒長開,可卻是沒有前一個女孩漂亮。她學習很差,往往他最先改完試卷出去玩,她還在班里絞盡腦汁的想答案。就是這麼一個女孩,白嫡對她念念不忘。
女孩的追求者除了白嫡,還有另外一個人,但是女孩最後選擇了白嫡。當初白嫡傻乎乎的,只知道喜歡一個人,卻不明白怎麼去喜歡。但不知道,卻不代表不會表達。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為了她,他還特意說自家那邊修路,然後跟著她‘順路’回家。
其實這樣,白嫡徹底繞了一大圈。白嫡回家需要向西走,而女孩家卻要向東走,正好是反方向。白嫡‘順路’陪女孩放學回家,他把女孩送到家後需要走人流較多的馬路,然後走上3站地才能接近自己家。
原本每天15分鐘回家,變成了30多分鐘、40多分鐘。到家後草草吃完飯,他休息不了多久,就要去接女孩一起上學去。每天白嫡都會提前很長時間,在女孩家樓下的單元門等她。
同班還有一個女同學和女孩住一個小區,每次上學也都會來找女孩一起上學的。在樓下見到白嫡,都會沖白嫡擠眉弄眼的笑一笑,弄得白嫡很不好意思後,才上樓去找女孩,再和女孩一起下來。
班里都知道白嫡喜歡女孩,女孩也接受了白嫡。不光是白嫡和女孩,其他人也都有喜歡的人,所以也沒有什麼人說不好的。這事情,父親是一直知道的,白嫡從來都會向父親坦白,父親也都開明的表示不干涉。
一年的時間是短暫的,轉眼就到了期末考試,他們已經六年級,畢業了就要上初中了,所有無論是老師還是家長,亦或者他們自己都很在意。但是也是因為期末考試,白嫡和女孩的關系突然變成了路人。
那一天是休息r ,早上白嫡還在睡覺,家里電話就想了。白嫡臥室里面放著分機,吵得他睡不著覺,于是他拿起分機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白嫡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女孩,她問他︰「在干什麼?不會還在睡覺吧?太陽可都曬嘍!」
這是他和她第一次用電話聯系,白嫡雖然眼皮很沉,但是壓著激動的心回復道︰「嗯,還在睡覺就被你的電話吵醒了,有事嗎?」
女孩嗔怪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你現在來我家吧!」
她在邀請他去她家?白嫡一直都沒去過女孩家里,雖然白父默許他早戀,但他其實很怕見到女孩家長的。于是白嫡就問道︰「去你家?你爸媽不在嗎?」他心中有點發慌,但是興奮還是很多。
女孩生氣道︰「要你來你就來!我爸媽不在的,我n in i帶著弟弟出去了,現在就我一個人在家。」
她家長不在家!白嫡二話不說,告訴女孩讓她等他,然後風風火火的騎著自行車去女孩家。到了樓下一鎖車,想著女孩剛才和他說過幾層幾號門,蹭蹭的爬了上去。敲了敲門,女孩打開了門讓他進屋。
一進屋白嫡才覺得很累,坐在沙發上休息起來,覺得喉嚨有些渴,他向女孩要了杯水。女孩把水遞給白嫡,笑問道︰「怎麼跑得這麼累?」
白嫡翻了個白眼︰「我在家里睡覺呢,你一打電話讓我過來,我就騎著車過來了,然後又爬了幾層樓能不累嗎?」
女孩開心笑了,然後又問道︰「那你沒吃飯呢吧?」
白嫡點頭道︰「嗯,還沒吃呢。」
「我給你煮點方便面吧!」女孩紅著臉說道。
白嫡郁悶道︰「方便面沒別的嗎?我吃方便面都吃吐了。」小孩子都喜歡吃方便面,白嫡也是,可是他就是想吃點女孩親手做的東西。
女孩結巴的說道︰「我就會煮方便面」
有些失望,不過白嫡還是笑著同意了。女孩讓白嫡等會,跑去廚房里面為他煮方便面。白嫡就靠在沙發的靠背上,心里說不出的滿足。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好,白嫡喊道︰「還沒好嗎?我都快餓死了~」
廚房里面傳來女孩的聲音︰「你再等會,水還沒開呢!」
「」好吧,多等會就等會唄,白嫡安慰自己。
可等了一會兒後,白嫡等來不是女孩為他煮的方便面,而是一臉焦急從廚房跑出來的女孩。廚房連著陽台,陽台上是燃氣爐,女孩從陽台上的窗戶看到了正往回走的n in i和弟弟,于是她跑出讓白嫡快點離開︰「我n in i他們回來了,你快點躲起來,記得別讓我n in i發現你!」
白嫡也很驚慌,如同來女孩家偷香要被女方家人發現的感覺相似。他點頭出門,然後沒有往樓下跑而是往樓上跑。在樓上呆了十多分鐘,就如幾個小時一般後,白嫡感覺差不多了,于是開始下樓。剛到樓下,他就看到了女孩的n in i和弟弟在往過走。
這回來不及往樓上跑了,白嫡躲進地下室藏了起來,卻听到女孩的弟弟在和她n in i說話,然後往他藏身的地方而來。女孩的n in i厲聲道︰「別躲了!早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了,外面的自行車是你的吧?」
白嫡一驚,他再躲起來也沒有用,自行車還在樓道外面鎖著呢!而且他和女孩的弟弟關系很好,她弟弟也認識他的自行車,白嫡沒想到原來是自行車把他出賣了。
白嫡沮喪的走了出來,站在女孩n in i和弟弟面前問好道︰「n in i好,常樂你好。」
女孩的弟弟常樂,給了白嫡一個大笑臉︰「白嫡哥哥好!」
女孩n in i可不賣白嫡的賬︰「怎麼不躲了?」
一句話,說的白嫡臉都快低到胸前了。明明沒什麼,是女孩邀請他來家里的,但是白嫡就是覺得有種做賊的感覺。
女孩n in i滿臉嚴厲的說道︰「你走吧!以後別來找我孫女了!」
白嫡灰溜溜的跑了。
第二天周一上學,白嫡就發現女孩對他的態度變了,她完全不理他了。當時的白嫡很恨女孩的n in i,覺得是女孩的n in i和她說了什麼,才讓女孩不再理他。長大後仔細想想,白嫡覺得他當時做的好差勁,感覺有一種自己好沒用,怪不得女孩之後不理他了。
無論白嫡怎麼和女孩說話,無論是順路,還是借機拉住她的手質問她,女孩的回答永遠都是沉默。也許是覺得白嫡可憐,和女孩一個小區的女同學告訴白嫡:「現在是期末考試了,她不理你是希望你能好好學習。」
白嫡當真了,他沒有放棄,一邊纏著女孩希望她回心轉意,一邊努力復習準備考個好學校。考試前,白嫡詢問女孩,她究竟初中會去哪里?女孩還是不理他,最後到了考試結束白嫡都不知道答案。
等待成績的那些r 子,白嫡拿著電話猶豫著,害怕接電話的會是女孩的n in i。最終他還是撥通了女孩家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常樂,白嫡問常樂︰「你姐姐在家嗎?」
常樂回答說︰「不在家,跟n in i出去了。」
白嫡掛了電話跑到女孩家樓底下,躲在能夠看到女孩家單元門不遠處的地方,希望能夠看到回來的女孩。女孩確實是跟著n in i出去了,白嫡也看到了她,可是他卻不能上去和她說話。
落寞的回家後,白嫡再度打了電話過去,這次接電話的是女孩的n in i,白嫡再度被嚴厲的訓斥了一頓後,還是沒有和女孩說上話。他想問她,她初中會去哪里上
傷心,難過,痛徹心扉的疼,冷到骨子里的悲。當時的他,像一只被丟棄的小狗,全身因為主人的拋棄而瑟瑟發抖。
後悔,懊惱,怨恨自己為什麼當時那麼懦弱!長大後的他,就像是一只發瘋的凶獸,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會失去理智。
即便是長大了的白嫡也依舊記得那種痛,那種骨頭中充滿寒意的悲傷。
去領成績和畢業證的那天,白嫡縮成一團躲在被子里不願意出來。白母催促白嫡該去學校了,白嫡回應發燒了,讓母親代他去了學校,拿回了那一本紅s 的小學畢業證書。
拿著那本小學畢業證書,白嫡心底泛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悔意,他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去見。也許今天也許今天她其實在學校等著他,她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她會向他解釋一切的。
因為他沒去,一切都成為了未知
真相如何,女孩子知道的,但是白嫡永遠不會再知道,因為他再也沒有女孩的消息。
白嫡聯系和女孩同小區的女同學,得到的答案是女孩和家人回老家了。
帶著滿心的悔意,白嫡邁入了初中的大門。初中同年級里有好多小學的同班同學,里面卻沒有那個他心里牽掛的女孩,她不在這里
白嫡心中最後一絲希望被打破,他初中學習直線下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迷戀上了網絡游戲,然後滿滿的,他開始不喜歡出家門。白嫡開始宅在家中,是朋友叫,有時候還出去。但是親戚聚會,他嘴上答應,到了當天他就裝病不去。
上學也三天曬網二天打漁,仗著自己身子不好有前科,一直裝病不去。初中好不容易混到了畢業,成績不好選擇了技校。本來上的好好的,偏偏有一個同學校離家近的同學,倆家父母不知道怎麼聯系上了,于是白嫡每天就要去找非主流同學一起上學,上了幾天受不了烏煙瘴氣的壞境,干脆直接耍賴修了學。
在家當了幾年的宅男,形象也因為作息時間變差、身體素質變差而大變樣,從一個娘娘腔的偽娘,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絲。自身各條件各方面差,白嫡自己都認為自己即便能找到老婆,估計結婚沒幾天就能離婚,熄了娶妻的打算。
白嫡回來之前曾經想過,正是因為這樣刻骨的銘心,所以他才一直念念不往女孩的吧。白嫡以為自己會孤獨一輩子,父母死後也許過不了多久,他會因為沒有工作而餓死的吧?
造化弄人,他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切貌似可以重新來過,這個機會他不想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