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場轉悠了一會兒,有一張賭台旁邊站了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柳葉眉瓜子臉,眼楮忽閃忽閃的很靈動。看她的服裝,應該也是賭場的工作人員之類的。她很順眼,感覺在她旁邊有可能讓我更快找回預感,于是就去那桌找了個座位。
這張桌坐了5個賭客,加上我就是6個,旁邊座位一個中年男子一臉橫肉,脖子上戴了根很粗的金項鏈,朝我瞄了兩眼,嘆了口氣,起身換到桌子角邊上的座位。
沒法子,我這樣子確實看起來比較觸霉頭。
荷官發牌,第一把莊贏,第二把閑贏……又發了六把,莊贏4把,閑,1把,和了一把。那個中年男子連輸三把後起身離桌了,大概輸了十五六萬的樣子。我全神貫注,不一會額頭上全是汗珠,只覺口里出的氣多,進的氣卻越來越少,只得暫時離了桌子,扶著旁邊的柱子狠命地吸了幾口空氣。
怎麼回事?一點感覺也沒有!
穿工作服的小姑娘過來問︰「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喘不過氣。」
「你跟我來。」她示意我跟她到一處安全通道,「這里有純氧機,你多吸幾口氣。這里每天都有人昏倒的。」
我吸了幾口,果然缺氧的j ng報解除了。「你也是內地來的?」我听她普通話說得很蹩腳。
「對,我是雲南昭通的,才來沒幾天。」
「嗯,謝謝你,我好了。」
回到賭桌坐了半天,預感仍然沒有來到。荷官在上面瞟了我好幾眼,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它自己不來,我就只好主動尋它了。這是個飄渺的東西,它沒有具體的影像,沒有輪廓也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感覺,我知道它會通過這張賭桌四周的環境給出某些暗示,然後把信息反饋給我的大腦來分析。昨晚的賭局就是這樣的。
我看著荷官手邊的牌盒子,是透明的塑料盒,應該有好幾副牌疊在一起的,每次發牌,荷官就會從最面上抽出一張,莊發兩張,閑也發兩張,然後比較點數或者讓點數低的選擇加一張牌。
在下一局中,最面上的4-6張牌就將決定輸贏的結果。
這是暗紅格子的背後究竟都是些什麼花紋呢?我盯著它們,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將它們慢慢的包裹,甚至能感覺到它柔軟的紙質質地。但沒有用,只是背面,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不能妄想透視,這是違反宇宙定理的,光一般情況下是直線運動,有可能出現折sh ,但無論如何不可能穿透一張紙牌。否定了這點之後,我開始從這些牌周圍的空間尋找信息。
一張紅桃3和一張黑桃A,即便它們都背朝天趴在桌面上,它們周圍的空間會不會是一樣的呢?答案是否定的。就像兩個人站在一起,他們的心跳不同,血壓不同,體溫不同,對周圍空間的影響必然是不同的。如果是兩張撲克,這種不同會非常細微,細微到忽略不計,但不可否認,這種影響必然是存在的。
這只是一個方面,還有一些其他必須捕捉的信息。
如果平靜的湖水掉進一個小石子,激起的波紋就會一直傳到湖岸邊上,波紋會慢慢變弱,越接近中心,波紋才越強。
中心就在牌盒附近,在「莊」「閑」的區域附近,慢慢地,我能體會到一些感覺了,很微弱,無法言傳,這種感覺在我周圍的空間里左沖右突,我無法抓住它,只能慢慢地接近,它們在試圖躲著我,這讓我心里面極端無力。
「給你。」一只小手遞過來幾片雪白的紙巾。
「謝謝。」我看了看穿工作服的小姑娘,然後擦掉了滿臉的汗水。
荷官開始喊︰「買定請離手,開牌後不允許再下注。」
「莊,5000塊。」我喊道,接著把包里的5000元扔到「莊」區域。
我是孤注一擲了,如果判斷失誤,我連下一頓飯都沒得著落了。哦,對了,今天我還沒吃飯呢!
「先生,您這是……」荷官愣在那里。
滿座的客人們也驚詫地望著我。
旁邊一個滿口江湖味的聲音冷笑一聲︰「呵!以為在朝陽門買豬肉呢!」那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又坐在我身邊了。
「先生,我們這里只能押籌碼的。」荷官在那提醒道。
「哦,失禮哦……失禮。」我窘迫的說,畏畏縮縮地撿回鈔票,「能幫我換5000元的籌碼嗎?」
「不能,我們這里只接受港幣,澳幣兌換。人民幣必須先拿到銀行換成港幣才能換籌碼。」
「哦。」
「先生,我幫您去換。」又是那個小姑娘,她閃亮的黑眼珠在燈光下顯得楚楚動人。
「那謝謝你了,真不好意思。」
我把錢給了小姑娘。然後荷官開牌,果然是莊,唉,真是太不小心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努力啊。不過我倒是也增加了信心,下一把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只贏一把就行,差不多夠我這幾天的住宿和機票錢了。
突然間,我腦子里冒出一個危險的念頭,我急急問荷官︰「剛才那個小姑娘,她是你們這里的工作人員吧。」
「不是啊,我不認識她。」
我的腦子里「轟」的一聲,「不會吧,我看她跟你們穿的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你沒仔細看,而且我們胸前都有卡牌,名字,工作部門都寫在上面的。」
「那……她經常在這里嗎?」
「不知道哦,以前沒見過她。」
昏!5000塊,在澳門可能什麼也不是,但那可是我僅有的5000塊啊,我指望著靠它維持生活,作回家的路費呢!
等了快半個小時,那小姑娘也還沒來,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我頹喪地坐在那里,連一點生存的y 望也沒有了。
「嘿!給你。」一只小手拍著我的後背,我听到玲瓏的嗓音。
我猛地轉過身,吃驚地看著面前的人,「我還以為你……」
「我什麼……」小姑娘迷惑地看著我。
「沒……沒什麼。」我慚愧地接過幾個籌碼,暗想︰真應該打自己幾個耳光。
繼續觀摩。
剛才的近一個小時努力白費了,我只好重新開始。由于沒吃午飯,慢慢感覺有點扛不住,但感覺上漸入佳境,如果這時候去吃飯又未免可惜,半小時後,我終于再次來到了信心的頂端。
「還是莊,5000.」我把手里的籌碼扔出去。
「我也莊。幫我多押十萬!」
我背後突然響起一個充滿魅力的女x ng嗓音。我一听到這個聲音,心里頓時涌起一陣暖意,我轉過頭,「……姐姐,你也來了!」
來的人正是聶莉。
聶莉坐到我旁邊,相比起昨天賭場里看見她時的焦慮落魄,今天的她顯得更加明艷動人。她一雙秋波望著我,似乎把我當作很親近的人,我心里一陣蕩漾。接過她的籌碼,全押了上去。
「沒問題吧……」
「沒問題。」她的到來更增添了我的自信。
荷官開牌。莊贏。
果然毫無懸念。
「不如乘勝追擊?還差6萬我就回本了。」聶莉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先吃飯吧,我睡晚了,還沒吃呢。」我模著自己癟癟的肚子。
「好,吃什麼,我請你!」
「隨便了,我不挑食的。」我其實是無論什麼都只能吃一點,或者吃不下。
我向旁邊的小姑娘招了招手。「謝謝你幫我忙,這些給你。」我遞過去一個籌碼,一千塊的。聶莉看見了趕忙把我的手拽回來︰「你干嗎隨便給人這麼多錢?」
那小姑娘剛要伸手又縮回去,尷尬地站在一邊。
「我剛才差點昏過去了,她幫了我,後來她又幫我換籌碼。」我說。
「那也不用這麼多,」聶莉叫荷官換成了一些小籌碼,「你知道我一個月多少工資嗎?你呀,自己還沒上班掙錢就充大款。你老師沒教你們怎麼用錢嗎?」然後給了那個小姑娘兩個100的籌碼。
「你剛才怎麼昏過去了,是不舒服嗎?還是餓的……」
我心里挺高興的,因為這說明她真的開始關心我了。
吃飯時我問起她今早不辭而別的事情。她說︰「我老公過澳門來了,催的很急,我看你睡的香,就沒有叫醒你。哎呀,真險,差點我就跟他和盤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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