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妮娜最後的晚餐29
1991年10月28日，我就要離開北京，回n市了
臨行前，跟妮娜電話里相約，說出去吃頓晚飯
我們倆不約而同說︰「奢侈一下，找家好餐廳！」
就去了一家很高級的餐廳，點了一桌格外破費的酒菜
我們都假裝輕松
她頻頻給我夾菜，招呼我說︰「來，吃點菜！喝點酒！」
我倆挨著很近坐著，我們頻頻踫杯，兩只酒杯在輕輕踫撞後，發出清脆好听的聲響
我們頻頻用嘴唇淺淺抿一抿酒，菜卻很少吃，吃不下
她說︰「禿子，你要好好的，要打起精神來，沒事兒的，一定要定時復查，不要學我，後悔都來不及
我也要打起精神來，我還要裝修新家呢！等我把新家裝修好了，專門留一間給你，你以後到北京來就住我家，再也不要住酒店了，多貴呀，得我們這種病太費錢了，能省就省一點，我們也好做個伴」
吃完飯，我們攙扶著走出酒店門口
我們彼此掩飾著不舍，匆匆道過別，然後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
剛走幾步，背後傳來妮娜淒厲的尖叫聲︰「禿子！就這樣分手，也不擁抱一下啊」
怎麼不想擁抱艾妮娜！
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讓你難受啊
我轉過身，淚人兒似的撲向她，拼命哭，泣不成聲說︰「想要擁抱艾怕你難過艾你要保重艾一定要保重啊我愛你艾妮娜，艾艾啊……」
她不哭，用手輕輕拍我的臉，聲音微微發顫說︰「禿子！記住你是我這輩子最後一位朋友，也是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
你是好人，謝謝你這一年跟我作伴，這一年我好開心，你要好好的，沒事兒的，打起精神來，好好寫書，不過我恐怕看不到了，你千萬不要忘記我艾要常給我打電話，我會想你的，你走了我好悶啊」
風很大，卷起滿地落葉塵沙，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我走了，一步一回頭
她遲遲不肯離去，在風中不停擺手，尖著嗓子喊︰「千萬記賺要到北京來復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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