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被捕了!(GL) 第152章 遺囑

作者 ︰ 半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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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千萬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在言戰的耳畔揮動著它們色彩各異的蝶翼,言戰也變成了一只蝴蝶,她听不懂人話,亦听不到人聲,只能听到次聲,比如鴉羽般的黑色短發被春風拂起的聲音、絲絨般的煙霧從煙斗里徐徐冒出來的聲音、貝殼般的新款夏季涼鞋被放置在鞋架上脈脈等待主人的聲音、冬雪般的冷鑽手表緊緊的覆在手腕上發出記錄光陰的聲音……那是言忱的黑發,被春分拂起,露出了和冷峻面容不甚相稱的暖融融的耳朵;那是言忱的薄唇,他咬著煙斗,獨自坐在燃起壁爐的沙發上;那是言忱的雙腳,打高爾夫的時候被刮傷了腳踝,貼著創可貼的雙腳就這麼鑽進夏季最新款的涼鞋了,喔,正好合腳;那是言忱的手腕,被一塊手表緊緊的吸附著,陪他度過各色會議和晚宴……言戰似是有一瞬的失聰,言忱的臉就在眼前,她望著過去曾經一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瑣碎畫面,心跟著揪了起來,她看向嘴唇發顫的言賦,過了良久,耳朵才開始听見這客房里的聲響。

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她的頭眩暈了一秒,要不是林醫生扶著,恐怕她得栽進沙發里,言賦這才覺得自己問得話太勾人傷懷,他的嘴唇不再發顫的半張開著,他抿了抿,最終咬住唇。

「三小姐,您昨夜一直沒睡,您得好好睡一覺才成。」林醫生說。

「他沒那麼大膽子。」言戰吸了一下酸疼的鼻子,她揉了揉鼻梁,冷冷的開口道。

言賦看向言戰,這段時間,姑佷兩人談話時都分外小心,生怕會把話題指向言忱。「你父親,不是他殺。我想他可能……」言戰微微抱住了頭,她不適的看向躺在那里全然僵硬的二叔公,沒了呼吸的二叔公靈魂真的已經到了生的彼岸了嗎?才不過三小時,靈魂已經死去的二叔公臉上就沒了活人的精氣神,臉皮向下塌陷,再不復活著時候的威嚴。

「姑……」言賦害怕的望著滿眼淚水卻流不出一滴,滿眼悲傷卻說不出一句話的言戰,這多像是他父親猝死時言戰臉上的神情,林醫生也目露哀色,「三小姐……」

「你父親死時不像這樣。」言戰出神的盯著二叔公的臉,「他的臉依舊意氣風發,好像明天還要和我談一輪收購案。」言戰輕觸著二叔公的額頭、眉眼、鼻子、唇和耳朵,言賦覺得她就像是在撫觸當年沒有了呼吸的言忱,他出神的盯著言戰流露出所有敬愛的雙眸……在此刻,他忽然確信,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她,視頻里的女人也不是她。

「直到入殮的時候,你父親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就像他隨時會醒來一樣。這麼多年來,我都感到很愧疚,那時我的全副心思都在雙城入獄這件事情上,如果當時我花了,哪怕十分鐘來和你父親談心,也許他不會這樣就……你知道對著媒體的那套說辭是官方的,我只能那麼說。從小你就喜歡問我,姑,為什麼我爸爸會死了?別人的爸爸都還好好的。現在你長大了,小賦……我真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你爸爸忽然就沒了呼吸。你知道多可笑嗎?你爸爸沒有心髒病、高血壓,他很健康,他很注重健身,他全身上下都沒病……心理醫生說,可能是突然遭受了重大的打擊,長期以來的壓力的累積,或者其他什麼見鬼的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姑,姑,我陪你回房,你該休息了。」言賦微微抱住言戰,他的心快碎了,只要言戰再說一個字。

「我,不知道。」言戰強調道,她怔怔的望著言賦,又毫無情緒的說了一遍。

「三小姐,您需要閉上眼楮休息一會兒。」林醫生把言戰按坐在沙發上,言戰抱著頭,頭疼的問︰「二叔公的遺體放到地下室的冰窖嗎?」

「停下來,別再想了。」送完言齊就飆車趕回來的顧雙城連忙抱住言戰,將她那快要裂開的腦袋按貼在她的肚皮上,撫模著她的頭發,放緩語速的喘氣道︰「停下來,言戰。沒有任何人要求你要知道每件事的答案。停下來,言戰,停下來,別再思考。停下來。」

言戰的側臉貼在顧雙城只有一兩肉的肚皮上,她緩緩的抱住顧雙城的腰,「不,雙城,我是言戰,我要知道知道每件事的答案。我必須知道。」

「停下來,停下來你就能知道答案了,好不好?我抱你回房。你只喝了點湯,我現在需要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連覺都睡不好的言戰,怎麼能打勝仗呢?對不對?」顧雙城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望著言戰流不出眼淚的雙眼,別無他法,只能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姑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言戰?」

林醫生回避的轉過身去,言賦咬緊牙關,壓著嗓子說︰「姑,新加坡那邊很順利,等你睡一覺醒過來,精神頭足了,我再給你匯報,好不好?」

「……」站在門邊的言式微仍舊雙眼通紅,她真不像顧雙城,有膽子踢開門就進來,言戰和林醫生進來之後,讓男佣守在外面不讓人進來,她就一直站在門外。……那些照片和視頻對誰的傷害最大?不是言忱的生前死後的一世清譽,不是言氏制造的利益損失,更加不是言氏一族到哪兒都被指指點點的人身詆毀……是言戰,是眼前這個被顧雙城擁在懷里,嘴上說著我不知道的言戰。言式微哭了,所有人都在忽略言戰的心理感受,包括她和言賦,他們只知道言戰在有條不紊的做每一件事情,他們只知道言戰從來不會垮掉……她跑過去,抱住言戰道︰「姑,我們都在這兒,我們都在你身邊,我們都在你身邊。」

被三個孩子擁在懷里的言戰不像先前那樣頭疼了,她有些疲倦的望了顧雙城一眼,「我陪姑姑去睡一會兒。式微,別哭了,她只是有點累而已。」

言賦拉開言式微,言式微嗯了一聲,點點頭孩子氣的說︰「姑,我們需要你,你不要難過。」

言戰點點頭,「我沒事。二叔公交給你們了。」

自始至終,言戰沒有在三個孩子面前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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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宅的廚師們一起忙了兩小時,終于做成了一個冰棺。他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做菜的手藝要用在死人身上。

六名年長的男佣恭順的抬著的二叔公的遺體,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制冰棺里,這些廚師的手藝還真不錯,大小剛合適,合上冰棺之前,言賦最後看了一眼死去的二叔公。

從冰窖里出來,他讓老陳給這幾位廚師加了半個月的工資,廚師們頗為歡欣鼓舞。忙好一切已經是夜半無人之時,他順手從酒窖里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喉嚨不太舒服,想用那鮮紅的發酵葡萄汁來潤潤嗓子,否則,他怕明天去言氏開會,他會冷不丁地變得無話可說。

挪步至大廳,可大廳的吧台旁竟站著一名女佣?

「誰叫你站在這兒的?」

「是雙城小姐。」

家里的吧台旁從來不會站人,除非最近誰會半夜爬起來宿醉一番。言賦疑惑皺皺眉頭,女佣立刻解釋道︰「最近三小姐晚上可能會下樓來喝酒,所以雙城小姐就讓我站在這兒了。要幫你開紅酒嗎?」

「好的。……她喝得多嗎?」

「通常烈酒一兩杯,紅酒一瓶,三小姐不願意讓我伺候,都是拿著酒瓶和酒杯去壁爐旁的,自己窩在沙發里頭喝。」女佣回答道。

「還有誰會晚上不睡覺下樓喝酒?」

「嗯呃……」女佣看了一眼言賦的身後……言賦回過頭,是穿著睡衣的顧雙城。

「她睡了嗎?」

「睡著了。」顧雙城看那瓶剛開的紅酒,回答道。

「要是你們倆不介意,我們三個一起喝一杯吧。」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言式微說道,言賦側過頭,看見她正在小廚房里拿小點心。

三人落座。言賦的紅酒,言式微的點心,湊在一起,顏色十分好看。顧雙城關掉大燈,開了小燈,光線變了,顏色就愈發嫣媚,言式微食欲尚佳,一口紅酒一口烤肉片,吃得喋喋不休。

不動筷子也不動刀叉的是顧雙城和言賦。

「她這幾天晚上根本沒睡覺,是嗎?」言賦問。

「我想盡了辦法,但她總會做夢,最後干脆不睡了。她有忙不完的事情。如果你對兒時還有記憶,能不能告訴我,言忱是怎麼哄她睡覺的?我想她這不是第一次失眠。」顧雙城回答道。

「顧雙城,這一點都不好玩。」言賦看向顧雙城,「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你又能做什麼。還有那麼多事情在等著她,稍不留神,你手中的言氏就會出笑話。昨晚上流出來的視頻,你們看了嗎?」

言式微放下刀叉,「我們三人從來沒有坐下來,喝喝酒,聊聊天,我們又不是仇人,不要用這種語氣互相角斗,我是你們兩個人的姐姐,我能請你們好好說話嗎?」

「閉嘴。」顧雙城和言賦同時對言式微說,言式微聳了聳肩,笑著說︰「瞧,你們可真有默契。」

言賦抿了一口紅酒,顧雙城也側頭抿了一口紅酒,顧雙城動了兩下被言戰枕得發麻的手臂,說︰「那該死的視頻像吐不完水的妓|女一樣,沒完沒了的漏出來。視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警察局查不出來到底是誰在網上放得這些視頻。一個比一個勁爆,你父親真是……」

「怎麼,你羨慕我父親的體力嗎?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言賦氣得雙手打顫,他咕咚咕咚的喝掉了一杯紅酒。

「你父親非常令人惡心,而你,有過之而無不及。」顧雙城捏碎了高腳杯,言賦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攥住了顧雙城的衣領,說︰「顧雙城,你一定是嫌命太長了。」

言式微嘆了一口氣,攤手道︰「你們到底在較什麼勁兒,這時候大家誰都不好過。坐下吧。坐下。坐下。你們倆要是想明天一臉烏青的出門,我也不反對。真的,反正現在言家已經是公眾視野里的最大笑話了。」

「顧雙城,你該搬回顧家住,屈居在我們言家,你會受牽連的。」言賦松開手,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又倒了半杯紅酒。

「我真高興你開始為她著想,不過她不能走,姑需要她近身伺候。」言式微認真的說。

言賦知道言式微壓根就不曉得顧雙城在言戰的臥室里都在干什麼勾當,他也從來不想挑明了說,「對,近身伺候?呵。」

「這有什麼好笑的。姑現在需要人看著。」言式微看了一眼顧雙城,又看了一眼言賦,「照片和視頻都會過去的,哪個豪門其實都有這樣的時候……反正,只要我們像姑那樣做就行了,站住腳,忍過去,就行了。」

「式微,如果……言戰不是你親姑姑,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為她的難過流眼淚嗎?」顧雙城抿了一口紅酒,問道。

「顧雙城!」言賦冷聲斥道。

「你什麼意思?顧雙城你有病是吧?你是姓顧,但你是言家人。你難道真听信我們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父親的話?他那邊的沒什麼能力,就知道編造瞎話來蠱惑人心,弄得人心不穩!她當然是我親姑姑。」言式微理所當然的說道,「要不然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為什麼對你那麼好?不是親的,能這樣嗎?」

「那麼假設呢,式微?」顧雙城問。

「我想你是瘋了,顧雙城,我沒想到你瘋得這麼厲害。你竟然也學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家伙一樣,拿姑的血統來開涮是吧?我現在真想吐一口濃痰在你這張分不清真假的臉上!」言式微生氣的站起來,「我為什麼會覺得你這種牢里放出來的人會有救呢,你沒救了,你這個瘋子。」

「為什麼急著走開,你害怕我的假設?還是,你也曾經假設過?」顧雙城對著言式微的背影問。

「難道你們不好奇,為什麼視頻里的言忱會那樣……那樣的去和一個……一個和言戰……一模一樣的女人……那樣的……那樣的……」顧雙城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她說不出來那些粗魯的流|氓|話,言式微停下腳步,她重新坐回座位上,指著顧雙城的鼻子,雙眼通紅的說︰「我警告你,什麼話你都可以說,但她不是我親姑姑這種屁話,你最好咽回肚子里。」

「…………」顧雙城後退一步,她坐回椅子上,點了一根雪茄。也許就連言宅的狗都認為言戰是言家的人,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默認了,顧雙城狠狠的吸了一口煙,言忱做得真是太成功,他讓所有人相信了,即便他死了,所有人也依舊相信著這個壓根是謊言的事實。

言賦、言式微,包括言戰,他們都生活在這個謊言里。

「你最好向我和小賦道歉。」言式微認真的說。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顧雙城碾滅煙頭,她看向言賦,問︰「那麼,二叔公斷氣之前,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你們在後花園談了那麼久。」

「沒什麼。」

「噢。是麼。看來你父親的那份遺囑,你還沒有看呢。」顧雙城站起來,「我去陪姑姑睡覺了。」

「顧雙城,你……在偷听我們說話?你可真卑鄙。」言賦拽住顧雙城,難以置信的說。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什麼遺囑?」言式微也十分驚訝。

「式微,你說我們是一家人,如果是一家人,言賦,你就把你父親的那份遺囑給我們看看。」

「你是不是在全家上下都安插了你的耳目?你真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遺囑在哪兒?書房里,還是你的房間里?」顧雙城從錦繡那兒得知二叔公這麼急著要見言賦是為了言忱的遺囑之後,整個人都掉進了冰窖里。她迫不及待的要看到那一份遺囑,她確信這份遺囑里有言忱最真實的聲音。

「我不會給你這種人褻瀆我父親的機會。」言賦後退了一步,顧雙城那細長的眼楮里有著深邃的東西在迸裂,如同言賦的眸底一樣。他還沒來得及打開遺囑,前一秒親手將遺囑交給他的二叔公就變成了尸體,他越發不想打開那一份遺囑了。

「你不敢打開遺囑。言賦,你不敢打開。」顧雙城上前一步,她沒有扯他的衣領,只是握住他的雙肩,道︰「我可以幫你打開。只有我可以。」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這個惡魔?自從你來到我家之後,我家就接二連三的出事。」言賦又後退了一步,不,不,他不能打開這份遺囑,這輩子也不能打開,絕對不能打開。

顧雙城彎起嘴角,她轉身,大步朝言賦的臥室跑過去,言式微緊隨其後,小聲說︰「喂,你們不能打起來,會吵到姑的。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小聲點兒!」

從小言賦就跑得比顧雙城慢。

聖誕禮物永遠是顧雙城第一個拆開,新買的腳踏車永遠是顧雙城第一個騎上去,風箏永遠是個子稍高的顧雙城第一個放飛到藍空,成績單永遠是顧雙城第一個拿到言戰的家長簽名,言戰新烤的曲奇也永遠是顧雙城第一個嘗到味道。

一共兩百三十個台階,顧雙城領先了兩個台階。當她一步跨到言賦臥室門口的時候,言賦一拳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為什麼總是你?憑什麼總是你。」

「開門。」顧雙城轉動著劇痛的手腕,言式微哪里有這兩位腳程快,她氣喘吁吁的站在走廊上,仍舊小聲提醒道︰「別在門口動手,你們要打去房間里。」

「顧雙城。你最好適可而止。」言賦攥著拳頭,顧雙城也攥著拳頭,她吸了一口氣,說︰「我不是要與你為敵,更不是要褻瀆你的父親。請你原諒我,在那麼多人都在傷害我的言戰的時候,我只能無可奈何的選擇忍耐,你能真正了解那種心愛的人備受煎熬,我卻什麼也做不了的心情嗎?請你尊重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保證她不受傷害前提下做的,如果你認為我有什麼居心叵測的私心,她就是我的私心。你的父親,是你的父親,但你應該已經感覺到了,他除了是你的父親,他還是一個……一個……一直對言戰……對言戰……男人。我無意傷害你們的父子之情,言忱是個好父親。」

「二叔公說過,那遺囑只有我能看。」言賦松開拳頭,「我很抱歉,我不能成全你的私心。我的父親,也輪不到你來評判。」

「你……」

「請你原諒我,因為他是我的父親,也請你尊重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保證她和他不受傷害的前提下做的。」

顧雙城冷笑著點點頭,復又點點頭,她沖言賦敬了個軍禮,沉聲在他耳邊說︰「 !你可真是言忱的好兒子。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徹頭徹尾的告訴你,言戰她根本不是言忱的妹妹,也根本不是你的親姑姑。你的父親,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言戰究竟是誰的女兒,言戰,言戰她……」顧雙城哽咽起來,言賦一拳打在了顧雙城眼楮上,「全世界只有你希望這樣,顧雙城,全世界也只有你這種惡魔才會惡毒的希望事實變成這樣。你睜開眼楮好好看看這世界!你那是妄想!那是妄想!」言賦像是听到吃人的噩耗一樣難受的打開門,閃身鑽進了他自己的臥室,一踏入臥室,他就一頭扎進浴室,提起花灑就沖臉上噴冷水。

冰稜般的冷水澆在熾烈燃燒的腦袋上,言賦愈來愈清醒,他能听到顧雙城在外頭的輕微敲門聲,還有言式微透過門縫小聲央求他開門的聲音。

他從浴室里踉踉蹌蹌的走出來,雙眼猙獰地望向那個靜靜躺在床上的純白色紙袋,他多麼希望這紙袋里頭只是裝了幾份重要合同,哪怕是一份最高法院的傳單,也不要是那份讓他心里狂掀險浪的奪命遺囑。

要打開這份遺囑嗎?

不要。

言賦泄氣的想要把純白色紙袋扔到地上,可是又舍不得扔,二叔公說這是父親手寫的遺囑。他拿在手上,又像是拿著幾噸炸彈的引線,他嗅了嗅,已經能聞到從未知的遠處飄過來的引線燒著的火藥味。

他的耳朵里全是言忱的話,言戰的話,言忱的話,言戰的話……他們的話重疊在一起,共同引導著言賦的嬰兒期,童年,少年和青年,也共同構成了言賦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們都是言賦這輩子最最重要的人。

如果他們水火相容,何至于會有這份遺囑的出現?

如果他們水火不容,何至于會共同成為言賦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兩個人?

若二叔公句句佔理,那這份遺囑就是言忱對言戰野心的丈量,到了言賦這里,言忱把剪刀遞給他,要他「好好修剪」一下言戰的野心。修剪一株植物尚且會流出植物賴以維系生長的汁液,更何況是修剪一個活生生的人,那一定會流血,很多很多的血……他不要言戰流血,哪怕是傷她一根毫毛,言賦也不要。

言賦左手捂住雙眼,右手捏著純白色的紙袋,是了,這遺囑或許是他言賦這輩子最大的劫難。

顧雙城微弱的敲門聲還在繼續,言式微在門那邊已經不說話了,反正言賦也不會開門的。

「開門,言熙和,像個男人一樣開門吧。」顧雙城小聲的說。

言賦在這敲門聲的伴奏下,雙手捏住純白色紙袋,他半跪在地上,既虔誠又顫抖,撕開封口的白色膠布,一圈,兩圈,三圈,紙袋開了,原本封閉的袋子里照進了燈光。

顧雙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金絲,言式微見狀,「你喪心病狂吧?你以為你撬得開嗎?」

「過去。」顧雙城緩慢的把金絲插|進鑰匙孔里,言式微深吸一口氣,「你能不能告訴我,里頭到底有什麼?你們到底在較什麼勁兒?」

「里頭有一個人在做夢,我要把他叫醒。你也一樣。」

「…………」

「嗑嗒」顧雙城轉動了一下門把,門就這麼開了。

言賦正要把手伸進紙袋內,顧雙城就上前奪了過來,「顧雙城!你最好別把手伸進去!你這個卑鄙小人。」言賦推了顧雙城一把,也把手伸進去,兩人一人鉗著遺囑的左邊,一人鉗著遺囑的右邊,互不相讓。

「……」顧雙城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睜大眼楮,說︰「這,就是言忱的遺囑嗎?」

「你沒資格看!」言賦一用力,顧雙城也用力,幾張遺囑立刻分成兩半,顧雙城手一揚,雪花般的扉頁竄入半空中。

言式微張大嘴巴,「你們兩個人,就是要爭這幾張白紙嗎?」

作者有話要說︰(∩_∩)哈哈~祝之之生日快樂,12點之前的生日祝福都有效吧?趕上了~~~

我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你過著怎麼樣的生活,我也許毫不了解你呢,但是當我听到喜訊的時候,我分享到了你的幸福和快樂,如果我有那個榮幸,我希望在你吹生日蠟燭的時候,站在你身邊,親口對你說一聲生日快樂。

(眨眼,壞笑)不過,我可不想做電燈泡。祝願你們的每一天都**、纏綿、如膠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乳交融等等等……(再說下去兒童不宜了~你們懂得~請盡情享用對方,深深的,深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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