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千舞抱臂倚在樹下,一雙冷肆的黑眸盯著她好一會都沒說話。睍蓴璩曉
就在花蘿歌想問他「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的時候,他才移開視線,陰陽怪氣地冷哼了一聲︰「你闖人宅邸干嘛?」
喉頭一噎,花蘿歌有些心虛,她縮了縮脖子,嘟嚷道︰「這又不是你家。」
「這就是我家。」
「胡說,這明明是一個姓賈的人的……」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頓時沒了聲,遲疑了片刻才呆呆道,「這里該不會就是賈達財的宅邸罷?熹」
蕉千舞點頭。
「助他富裕的妖是你?」
蕉千舞微微眯起黑眸,似在想著什麼,半響嗯了一聲靴。
花蘿歌一拍腦門,站在原地轉了幾圈後,才猛地扭過頭問道︰「該不會他五任暴斃的妻子都是你殺的?」
這一次蕉千舞倒沒應她了。
他冷笑了一聲,松開抱臂的雙手,殷紅的薄唇輕勾,笑出了一抹風情萬種︰「是他自己殺的……那些女人知道了我的存在,賈達財就自己動手杜絕後患了。」
花蘿歌莫名松了口氣,心里一時不是滋味。
事實上,就算是蕉千舞喪心病狂也不應該關她事才對,另一方面,無怪賈達財無妻終生,果然是小人注定孤獨一生。
就在她想東想西的時候,蕉千舞已經開口了︰「你怎麼會在這里?」
花蘿歌听到他的問話,不以為然道︰「哦,賈達財他佷子說東邊的偏宅有妖。」
蕉千舞點點頭,顯然很滿意她實話實說,眉梢微揚,他道︰「進來喝口茶嗎?」
花蘿歌自然是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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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花蘿歌咬著盤子里的紅燒豬蹄,望著被屏風遮住的水池,她默默想到,方才她來前蕉千舞應該就是在入浴了。
若不是被她驚動了人家大抵早洗完了。
把最後一個豬蹄吃完後,花蘿歌倒了杯茶喝下,剛想走人,美眸余光瞥到了一件墨綠的衣服放在不遠處的架子上。
想來是蕉千舞的衣裳忘帶進去了。
好歹吃了人家的東西……
想了想,她撇撇嘴拿起衣裳走進了屏風里。
蕉千舞那會正泡在溫熱的池水里,兩只手臂閑適地架在邊上,霧氣彌漫間神態透出點點的風情,察覺到她的腳步聲。
他睜開眼,透明的水珠滑下優美的下頷,看了她一會,殷紅的薄唇微勾,他嗤笑道︰「你幾時這樣不要臉皮了,還偷偷模模看男子入浴。」
花蘿歌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听到這話,她也不過是看了一眼水池里修美白皙的身體,把衣裳放下,她撇嘴道︰「你以為你有多好看。」
蕉千舞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的黑眸冷肆地掃過她。
下一刻,花蘿歌的四周伸出藤枝意欲纏繞住她,眯了眯美眸,她毫不費力地半路掐住墨綠的藤枝,想了想,她才恍然發現了一件事。
「以前你的藤枝上不是還會結出人參果的嗎,我記得蠻好吃的。」
蕉千舞看了她一眼,略微挑眉︰「你想吃?」
花蘿歌點點頭,認真道︰「很甜。」
他哦了一聲,黑眸冷肆地閉上又睜開,不多時,她掐在手里的藤枝很快就結出了人參果,一個個金色的果實泛出淡淡的綠光。
等到花蘿歌摘下一個咬了一口後,蕉千舞才道︰「這都是我的修為,你少吃點。」
她愣了一愣︰「好的,你真是一個好下屬。」
听到她的話,蕉千舞立刻就哼笑出聲了,懶洋洋道︰「我已經離開妖精界了,你也已經不是妖精界的公主殿下了,這一點我不介意提醒你。」
花蘿歌撇撇嘴,憤憤咬了口人參果,慢吞吞地咽下後才道。
「你總是這般不懂委婉這詞,這簡直太不好了。」
蕉千舞嗤笑了一聲,手微抬,方才被她拿進來的衣服就到了他手里,面無表情了瞅了一會,花蘿歌咬著人參果走出了屏風。
直到一陣悉悉窣窣的聲響過後,蕉千舞那廝才懶洋洋地走了出來。
晚間又在那里蹭了宵夜後,花蘿歌愁苦著臉打算離開,一面心里肉疼賈達財佷子的大手筆要還回去了。
就在她前腳踏出門檻,身後蕉千舞就叫住了她。
「你怎麼會下界?」
花蘿歌回頭,剛好看到蕉千舞把手里的書放下,偏著頭看她,想了想,她老實道︰「我在歷劫,兩年後就可以載入仙籍了。」
聞言,蕉千舞難得沉默了下,幽深的視線盯了她好半天才問︰「你就沒想過統領妖精界?」
事實上,花蘿歌已經很多年沒有听到這個問題了,再次听到她有片刻的恍神。
她默了一會,道︰「沒。」
「因為當年和沙的事?」
臉色一僵,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移開美眸道︰「只是很討厭妖臣們的明爭暗斗。」她的聲音低了下來,美眸有些恍惚。
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
「沙大人,您看我這逆子……唉,木已成舟,您看是否讓公主殿下和我那逆子成婚,免得讓人看了笑話吶。」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公主殿下,我不知道您是第一次……不然,不然我不會答應父親……」
「原來,我也是會變成一個人的。」
「我會愛上別的人,我也會有一個終其一生只愛我的人,我會跟他生兒育女,我會跟他一直在一起,直到我死。」
……
直到現在,她都記得妖宴上那道略微調笑的嗓音,她記得那個暴斃而亡的妖臣公子,她記得當時所有人的竊竊私語。
她還記得,在那一年里,她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腦海里不斷有記憶快速閃過,一道道噪雜的聲音轟隆隆地作響,花蘿歌微微白了臉,再次抬起美眸時有冷汗滑落下巴。
回過神來,她咧嘴笑道。
「我說你怎麼一直關心我繼不繼承妖精界,你莫不是喜歡我罷……」
蕉千舞定定地看了她一會,黑眸微縮,冷聲道︰「你這人,還真招人恨。」
花蘿歌想了想,道︰「你很招人愛。」
她這話倒是說認真的,當年的確有很多女妖精都傾慕蕉千舞,反觀她沒有半點桃花。蕉千舞的臉立刻黑了。
頓了頓,他突然沉下聲音,問她道︰「那你覺得我能看上你嗎?」
想了一下凰邪兒,花蘿歌老實點頭道︰「不能,我還沒你情人凰邪兒好看。」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他的話突然頓住,黑眸微微垂下,倒也沒再說下去。
花蘿歌早就習慣了他說一半停一半的脾性。
走出去的時候,她想了想,突然轉身對他道︰「其實你不小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藏身在賈達財府邸里,但是我思想著。
你做事前也該考慮一下娶妻生子這些事了,你總是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哪一天死了沒準還沒留下個子嗣。」
蕉千舞微微皺眉,黑眸里劃過厭惡︰「我不喜歡孩子。」
頓了頓,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諷刺一笑︰「至于娶妻……」他把手里的書合上,神情淡淡,「我這輩子最討厭有外人跟我有關系。」
花蘿歌很直接道︰「所以說你一直人緣差。」
說到這個的時候,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蕉千舞的時候。
那時候妖精界勢力還很大。
她又被皇爹慣得脾氣頑劣,也就只有在沙面前才會大氣都不敢出。
蕉千舞那時才只是一個前途光明的年輕妖臣,卻總得到皇爹和沙的稱贊,導致于兩人第一次見面就不投緣,可以說是兩看兩相厭。
到後來,她每次被沙訓完後也都會憤憤不平地去找他茬,而蕉千舞從來也都是半點不留情面。
現在想來,似乎從一開始兩人的氣場就不對盤。
蕉千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他淡淡道︰「因為沒有人像你那麼見不得我好,我記得當年你一不好就來找我茬,那段時日……」
他頓了頓,陰陽怪氣地哼笑出聲,「不是一般的記憶猶新。」
花蘿歌出去院子時,剛好看到了凰邪兒,她那會正站在院里一樹繁花下,也不知道在哪里多久了,看到她出來,凰邪兒挑了挑眉,美眸微微浮起笑意。
花蘿歌看到她,突然就想起了她和蓮貓閣的事。
凰邪兒沒注意到她在想什麼,微微揚起紅唇道︰「既然來了以後就多來看看他罷,他這人怪惹人憐惜的。」
愣了一愣,花蘿歌不解地看著她,猶豫了下才道︰「不是還有你這個……」情人兩個字被她默默地咽了回去,就在她思想了一下委婉的稱呼時。
凰邪兒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懶洋洋地眯起美眸,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繞過花蘿歌身邊時,她停了下腳步,笑得意味不明。
「雙修可以讓他增加強大修為,嗯,我們一直是那樣的關系,不是對方的情人,而且,我喜歡的是我叔尊。」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美眸里隱隱滑過一抹嘲弄。
似乎是在對自己,又似乎是在對蓮貓閣。
花蘿歌沉默地看著她走進去,半響,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凰邪兒跟她解釋這些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