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面色一黯,低沉著聲音道︰「你……到現在還在偏袒她?!要知道,縱容過盛,早晚能逆天!」
「請國君听臣妾把話說完。♀臣妾不是出言偏袒,而是希望國君能給他二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大妃在說話的同時,靜靜掃了跪在地間的二人一眼,待接觸到來熙的面色,琥珀的眸光徒的一凝,絲絲探究暗自流轉。
國君一揮衣袖,制止了大妃的話,「解釋什麼?如何解釋也抵不上眼見為實!」
收到娘娘的眼神暗示,哥舒無鸞匆匆定下了神,思緒驟轉,恭聲接道︰「國君確實是誤會了。臣與大舞師並沒有做出什麼敗壞宮規的事情,而是,今晚有賊人闖宮,被大舞師察覺,一路追蹤至耳殿附近,發現賊人潛入了臣的寢房,又聞打斗聲,這才沖了進來,繼而驚跑了賊人,順利的救了微臣。」
眼下,未免國君的誤會更深,她無法將自己被人算計,身中媚藥一事和盤托出,陷害她的人將功夫做得如此精細,陌生宮娥送宵夜,騙來來熙,又掐好了時間,引國君來‘捉奸’,如此縝密的心思和滴水不漏的布局,即便是她有一百張嘴也難以解釋清,未免越描越黑,她現在只能說謊了。
只是不知,這樣的謊話听在國君耳里能否順利蒙混過去?
管不了那麼許多了,此刻,她只能放手一搏,畢竟當值失察與穢亂宮闈相比較起來罪名可要輕的多。
國君沉吟片刻,雙眸突然凌厲眯起,明顯對她的話存疑,冷冷發出反問,「哦?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哥舒無鸞倒也不慌不躁,神色如常的說道︰「正是。請國君看看微臣的手臂。」
說完,一把拉開衣袖,露出了臂間略帶殷殷鮮血的傷口。
之前她被娘娘的突然出現驚得方寸大亂,直到剛剛穩下了神,才憶起自己曾刺傷了手臂,繼而,剛好當做一個月兌罪的證據。♀還好,那時她自殘了這一道傷疤……
「這傷便是那賊人所刺。而帕子上和榻上的血跡,則是微臣擦傷口還有不小心沾染到的。如此污穢之物,驚到國君,臣惶恐有余!微臣當值疏忽不查,又致刺客遁走,自知大錯,請君降罪!」哥舒無鸞極冷靜的將話說完,最後伏向地間深深叩了一個頭。
這般縝密細致的措辭,讓人無從反駁,這樣恭順坦然的態度,令人不忍加罪。
這便是他傾慕的女子,好一個令他傾慕的女子!
來熙暗自稱嘆她的機敏、聰慧、鎮定,慘白失血的面容流露滿是欣賞之色,全身的虛月兌感亦漸漸感覺不到了,此刻,他的感覺里滿滿全是欽佩。
而跪在地間的大妃在听完她的話後,微微出神,面上露出了略有所思的神情。
一番話說完,四下變得安靜異常,落針可聞,氣氛逐漸壓抑起來,令人的呼吸都不由得隨之凝滯。
沉默良久,國君突然開口,冰冷的嗓音,猶如淬了霜雪,「狡辯之詞!即刻,將這二人給寡人拖走!」
耳聞這一聲,哥舒無鸞大駭,「國君明鑒,臣句句屬實!」
熟料,她的話在國君的耳中根本不起絲毫作用。
幾宮衛再次听到命令,哪敢耽擱片刻,這便要架起二人。
「本宮看誰敢?」這時,但听大妃冷喝一聲,忙起身擋在了二人身前,大有維護之勢。
見此,國君的臉色已經黯的不能在黯,俊眸的震怒之光,如雲涌般醞釀開來,帶著山雨欲來之勢,眼看便要爆發。
來熙卻忽的撐著虛軟的身體跪行至國君腳步,承接著女子的話鋒,沉道︰「回國君,貿然闖入錦衣侯的寢殿救大人,是微臣失宜,若國君要降罪,就請降罪微臣一人,臣,甘願入天牢。」
他的話讓哥舒無鸞心口莫名一揪,牽出絲絲扯痛。
國君冷笑出聲,「很好!倒是有擔當。將他帶走,錦衣侯暫且監禁耳殿。」
眼下,這個結果,使得大妃再也無法阻攔,畢竟在外人與國君眼里,她與大舞師之間根本沒有絲毫交集的,若再刻意求情,只怕會惹國君疑心,屆時她與義弟的關系,連帶洛陵楚館都將會曝光,到那時,所有人的處境便將岌岌可危了!
如此,她現在只得姑且隱忍,能保一個是一個,其後再覓他法救義弟。
眼見著宮衛已架起了男人的雙臂,向門口拖去,哥舒無鸞真的慌了。
之前,來熙為了救她已內力盡失,而現在她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力保她而被打入天牢?她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望著掛在來熙唇畔的
隨機的生命5200
那抹安慰笑容,心口徒然痛的厲害,在國君拂袖轉身即將離開之際,哥舒無鸞沉沉出聲,字字鏗鏘置地,「臣,自請驗身,以證清白。」
他的深情厚誼,她恐難償還,更回應不了,也許,能做的也便只有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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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哥舒無鸞自請驗身,以證清白,國君在權衡之下,到底是允準了此事。
後經驗身嬤嬤的檢驗,證實她仍是完璧,如此,穢亂一說便顯得牽強附會起來。
因此,國君也便沒有理由將二人視為穢亂宮闈了,最後,只能采信那條有刺客闖宮,致使二人置身一室。
雖是如此,但礙于君威與宮規顏面,卻還是對二人施以了小懲大誡。
是以,國君議定,以當值失察,縱刺客逃逸之罪,撤哥舒無鸞的全部職權,留餃反省,暫將其職交由內宮長侍卿姬清宗接替,並晉他宮正長之官餃。
如此,哥舒無鸞一下從錦衣侯淪落到了空頂虛餃的閑散之人。
說到姬清宗,此人號稱冷面長侍,乃內廷總管太監,地位僅次首領太監唐喜,其為人實是刻薄又無情,光從這個代號就能猜出其品性。
他在哥舒無鸞未入宮之前,一直是掌王宮戒令糾禁等事宜的,相當于哥舒無鸞目前的職權,只不過官位略低,更少了一層加冕的頭餃罷了,所以眼下接替起來,也算是收復舊職,駕輕就熟。
至于對來熙的責處,哥舒無鸞本以為國君會將他免職,逐出內廷的。
卻沒想到,國君僅是以行為不檢之罪,對他作出了罰俸一載的懲戒。
這般輕責的結果顯然是出乎意料了,雖是意外,卻讓哥舒無鸞極安慰,還好,她並沒有連累到他!
一顆懸著的心如釋重負。
這一夜,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得逞有人失意,世間的事情往往如此,不可能永遠的一成不變,就好像六月的天一般,明明是艷陽高照,一夕間,已是風雲驟變,陰雨連連。
這,讓哥舒無鸞更明確了目前內宮與前朝的局勢,更看清了有些人的心思和想法。
這一夜,她去了娘娘的寢殿,解釋了今晚突發的事情,並得到了娘娘的信任。
更在這一夜,她從娘娘口中知悉了那些機隱之事。
「鸞兒,本宮要謝謝你……救了我的義弟!」
這便是她腳步剛落定廣晟宮殿門口听到的第一句話,也是自娘娘口中說出的話,還是一個姐姐疼愛弟弟的答謝之語,更讓她震驚的難以消化。
原來,能擺月兌那次監視,並不是她有多幸運多聰明。
原來,娘娘一直是對她心存戒備的。
原來,被人置疑在外的感覺竟是如此的令她難受,好像正有一把無形的刀在剮著她的心,明明痛的要死,偏偏叫不出聲……
停步在宮街長巷,舉目望了望墨般的夜空,那樣浩瀚,那樣深遠,繁星圍繞皓月,朦朧透著絢爛,然而,偏生有一顆不起眼的小星被排斥在外,孤零零的閃著微薄的光。
輕輕嘆息一聲,拉回視線。
這時,幾聲雜亂的腳步聲自身後傳來,哥舒無鸞慢慢扭首,端見男人正向她走來。
那襲狼狽的純色雪服早已換下,此時的身上罩的是一套淺藍色的衣袍,宛若一道冰清的流泉,淙淙泠泠,流不走那一身難掩的風華。
然而,本該是衣袂翩翩,袍擺蕩蕩,優雅萬千之姿,可在此時卻顯得虛月兌衰弱,落步生塵。
他每走一步都是沉重的,步履維艱的,直至走到她面前時,已有些氣喘吁吁。
哥舒無鸞一把扶住了來熙打晃的身體,睨著他蒼白的臉色,顰眉道︰「你該好好休息的。」
雖然此刻她已經知道了他是娘娘的人,但在心底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關慰的語氣,令來熙心口一暖,緩緩喘勻氣息,動了動干澀失血的唇角,道︰「我、我沒事。」
看他還在硬撐的樣子,哥舒無鸞的秀眉瞬間皺的更深,「走,我扶你回去休息。」
說罷,便要將他扶回席和殿。
然而,男人卻執拗的抽出了手臂,唇畔強強扯起一絲笑痕,「我真的沒事。」
「你這樣像是沒事嗎?」他的執拗,讓她氣憤,語氣也隨之湍急了起來。
不想卻換來他憤怒的吼聲,「有事又如何?即便下了天牢又如何?我寧可被打入天牢,也不想你為了救我,遭受驗身的屈辱!你怎麼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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