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威武之一品女侯 第一百七十四章︰心結

作者 ︰ 斷崖一支梅

他,這分明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臂間一緊,一聲憂心的責備傳入耳際,來熙的身心不禁一震,愕然抬眸間,那張令他思之如狂的麗頰瞬間映入了眼簾,聲音激動到隱隱發顫,「你來了!」

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了,久到她的容顏已逐漸在他的腦海里模糊了起來,久到令他抓狂!

可是,即使日夜被這種思念折磨,哪怕他深受著灼心的煎熬,他也不敢去找她,去見她,只因,那晚她對他說的話至今還言猶在耳……

然而,讓他完全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突然來看他了!

可笑的是,他之前卻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呵,果然啊,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廢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毫無警覺力的廢人而已!

那麼,她究竟是何時來的?她是不是看見了他之前練功時的樣子?那副狼狽的樣子!

而此時的他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悲呢?

「咳咳咳……」幾聲輕咳截斷了他的思緒,臉色一時蒼白如紙,渾重的血腥味伴著急促的喘息聲,自他褪了血色的薄唇飄了出來。

哥舒無鸞忙一手順著他的後背,一手掏出帕子為他擦拭唇畔沾染的血色,凝聲道︰「我扶你去那邊歇會兒。」

說罷,將他攙向了樹下的石墩處坐下。

低眉掃過他手中的物事,她道︰「把這個給我。」

剛要取過握在他手中的那根枯枝,熟料,卻被他執拗的拂開了素手。

來熙緩了口氣,聲音有些低弱道︰「我沒事的,還能接著練……」說話間,便要勉強的站起身。

听著他那逞強的語氣,她頓時壓制不住氣憤,一把將他隱隱顫抖的身子按回了石墩,蹙眉吼道︰「你難道是不要命了麼?!」

男人慢慢抬起眼簾,接觸到她面上的那層薄怒之色,終是將手中的枯枝拋向了地間,隨著‘啪嗒’一聲輕響,他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小心的問道︰「為何,會突然來看我?」

問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心里存著一絲絲的奢望,就因為那些奢望,才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然而,她的回答,最終讓他的奢望徹底幻滅了。

哥舒無鸞掃過他慘淡的面色,自袖間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遞向他手中,道︰「娘娘差人尋來了調理內傷的良藥,我過來帶給你。」

那晚說好了形同陌路的,可她到底還是不忍,也放不下心他,是以,在之前娘娘吩咐人給他送藥時,她主動接下了這個差事,其後,趁著舞院沒落鎖,便緊趕來了這里,無非是打著送藥的幌子來看看他而已。

看來,她果然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啊!

這時,來熙的臉色繼續白了幾分,緩緩閉上了俊眸,嘴角暗自扯出一絲苦澀,將藥瓶緊緊攥在掌中,幾乎捏碎,聲音冷的仿佛能結冰,「藥已送到,錦衣侯可以離開了!」

原來是他在自作多情,原來她根本不是特意來看望他的,而是受了姐姐的吩咐給他送藥,若不然,她根本不會來見他……呵,他真傻!

他手間的動作盡收她眼底,再看他那副冷漠的表情,和毫不客氣的逐客口吻,哥舒無鸞氣憤更甚,「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我們關心你也錯了麼?」

他猛地掀開眼簾,自嘲的勾起一抹冷笑,咬牙道︰「呵,關心?還是憐憫,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自己做的選擇,他從不後悔!可他也不要她的憐憫,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哥舒無鸞清楚他是在為失了內力之事感到自卑自棄,甚至開始猜疑別人對他的關懷,懷疑別人看待他的眼光,可她就是看不了他這個樣子,一股怒火霎時燃起,厲聲呵斥道︰「你若這樣自暴自棄下去,連自己都放棄自己,沒有人,會可憐你!」

她說的是事實,也是在拿話激他。

聞言,來熙的臉色變了又變,仿佛是覺得被她看穿了心事而感到難堪不已,隨即,言不由衷的話月兌口便出,「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嘶吼著,全身似因激動而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見此,她亦壓制不下怒氣,吼了回去,「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這一句,霎時讓男人更加激動了起來,想也沒想便猛地將手中的藥瓶狠狠的砸向了地間,‘啪’的一聲藥瓶應聲而裂,一時間,碎玉崩亂,藥丸散滾,聲音已顯得歇斯底里起來,「走啊!」

睨著那滾了滿地的珍稀傷藥,哥舒無鸞的面色當即沉下,真是枉費了娘娘的一番苦心吶!倏地抬眸,迎上他那受傷的眼神,憤憤然拂袖,「走就走,你以為我願意面對一個懦夫嗎?!哼!」

來熙的身子一僵,怔然須臾,卻見她已轉身而走。

望著她那憤怒的背影,他的心克制不住的慌亂了起來,那股不舍伴著深濃的痛,幾乎能將他摧磨至死,想要開口喚住她,可話到嘴邊,卻止于齒間,最後,終是只字片言也沒發出來。

哥舒無鸞氣憤的急行了幾步,突然頓住了腳步,頭也沒回,聲音伴著清涼的夜風飄向了身後的男人,「你自己好好冷靜下來反省反省吧!」

他的心結只能靠他自己解開,別人,幫不了他……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于夜下,她的聲音在耳畔徹底的消弭殆盡,來熙頓覺全身一軟,終于撐不住,一下自石墩上栽向了地間。

貼著冷硬地面的那張俊臉,白的猶如染霜,慘淡一片,掙扎著支起身子,艱難的匍匐向摔碎的藥瓶處,抖著虛弱的大手,將散在地間的藥丸,一顆接一顆的撿入了掌中,動作小心翼翼,珍視如瑰寶一般。

漸漸的,眼前似有霧氣攏來,喉間哽的生疼,接著,一拳擊在了碎亂的瓷片上,血色霎時四濺,心底的那股濃濃的自責簡直能將他整個人摧毀!

他剛剛在做什麼?他為何要對她亂發脾氣?他到底,是為什麼……

&

當晚,延朗殿這邊廂。

燭火幽燃,映的殿內清輝一片。

一道頎長的身影正負著手浮躁的在殿間來回的踱步。

立于一旁的老夫子,渾濁的眼仁,隨著面前的這道身影來來又回回,燈影忽晃,昏聵的雙眸開始花亂了起來,終于忍不住的出聲道︰「殿下,您歇歇吧,都快走大半宿了……」

說著,心里也在暗自嘀咕︰這地都快被他踏碎了!再有麼,在看著他這樣走下去,他可要成了斗雞眼了!

殷朗腳步未停,俊臉一片躁然,拂著寬袖,心神不寧的嚷道︰「本殿下如何能安靜的下來?你知不知道,今日賞菊會,父君幾乎召遍了全宮的人,就連夙兒那小子在夜宴上那般的放肆都在應邀之列,然而,卻獨獨沒有本殿下的事!這代表什麼?」

馬老夫子花白的胡須顫了顫,表情呆呆,問道︰「代表什麼?」

男人瞪了他一眼,浮躁的吼道︰「你這個蠢貨,還能代表什麼!父君這是明擺著偏向夙兒,已經完全不將我放在心里了!」

一想到殷夙突然被召返,他心里便滿生了危機感,一時驚恐難安!

難怪那次前朝擁立他為儲君之事被駁回,以眼下的情形來看,原是父君心里早就有了屬意的人選,剛好又逢殷夙在禪州救駕立功,這才順勢將他從封地召了回來,無非是要……

想到這里,他的心猛地一沉。

不行,他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否則,那個儲位早晚與他失之交臂!

一聲呵斥,馬老夫子臉上僵了僵,諾諾出聲,「殿下也許多心了……」

話音未落,便換來了男人更加冷厲的斥責,猛地抬臂指著他的鼻子,怒聲怒氣道︰「多心?!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真不知道你這老腦袋瓜子里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在其職,非但不能為本殿下分憂,卻反過來給我添堵,本殿下要你這個腦殘的夫子有何用?!」

揮拂衣袖間,腳步聲更是浮亂了起來。

一番劈頭蓋臉的責難,馬老夫子臉上灰溜溜一片,甚為難堪,卻也自是知道他是因何而這般的憂煩,遂不自住的吞了吞唾液,低聲安撫道︰「殿下責罵的是!但請殿下且先稍安勿躁,听下官把話說完。依下官看,陛下心里若沒您,上次出行又怎會命您監國?!您別看陛下上次押下了提議立您為儲之事,平時又對您表現的甚為嚴苛,但正是因為如此,才是顯現了對您的一番看重啊!陛下將來是要對您委以重任的,是以,這才如此的磨練殿下您!而今日呢,只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賞菊會,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殿下實是沒有必要將未曾受召之事計較在心!」

話到這里頓了一下,接著,再道︰「至于那個瑞康王突然回宮麼……下官曾暗自差人打探到,他之所以被召返,那是因為當時在禪州行宮采取了強硬的手段,陛下那是被逼迫的,這才不得已將他召了回來!您想啊,圍駕逼君,那是何等的大罪?!陛下向來心重,表面上顯得容之忍之,可心底下定是百般難咽這口怒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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