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被小子說得心癢難耐,加上確實無聊,這天清晨,便跟著李科到空地上看大伙練習劍術、內功。林依第一次看到有人徒手捏爛石頭,興奮難抑,鼓起掌來。結果那個帥哥斜視了林依一眼,搖搖頭,旁邊幾人看著林依笑起來。林依不知為何,跟著傻笑,之後便被李科拎著衣領強制拉回東廂,自此不準她再踏足練武場一步。
林依覺得對方莫名其妙,晚上把李科從頭至尾,甚至連虎丹設局欺騙自己的舊賬都翻出來,抱怨了個遍,祿兒實在忍不住,看著林依道︰「哥哥,誰讓你像個土包子還自我暴露,多丟人。」自從入得宮里,林依一再交待,不論在房里還是外面,一律只準叫她哥哥。而祿兒的性子,進了宮中,竟變得活潑了點。敢情平日的沉默寡言是不屑于和她說話不成?豈有此理,這小子明擺著性別歧視嗎!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林依舉起小手,追著祿兒滿屋子跑。陳祿一口氣跑出雲來殿,林依不依不撓,跟著追出。
其實這怪不得林依,因為她根本不知情。初雲崇尚文武雙全,稍微過得去的人家,自小就把孩子送到私塾,學文習武;成年後便送到書院繼續學習。權貴人家更不用說,除了在私塾或者書院學習之外,回到家中,還會請來高人一對一指導。所以初雲乃至天下的男子,再不濟,都有點武功底子,像林依這種柔弱書生,是很受鄙視的。當然,有些功夫達到一定的程度,或者收斂極好,如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則不容易看出有沒功夫。
林依看人練武,光捏爛一個小石頭都拍手叫好,可想而知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家伙。這就是眾人突然笑起來的原因,可憐的林依跟著傻笑,尚不知情。
陳祿一個轉身又跑回苑子里,林依追得氣喘兮兮,滿身臭汗,叉著腰大口喘氣,好半響才直起身子,干脆在外面走走,散散汗味。沒走幾步,看到一個人影倚在樹邊,兩手交叉環在胸前。身邊沒有成群簇擁的宮女侍衛,連焦不離孟的墨天都沒見影子。
怎麼又踫到這狐狸?林依暗叫不好,早知不出來了。想想此乃狐狸的巢穴,人家在這里出現,在自家範圍內,純屬正常。
「參見聖上」林依行禮。
雲景微微頷首,看著林依呼吸間胸膛起伏。想起早朝後听到墨天稟報他在練武場拍掌叫好的一幕,不由好笑。
林依見這聖上一個勁盯著自己的胸口看,還露出一臉‘婬笑’,身子抖了一下,手不自覺交叉抬起,往胸口一遮。
雲景一個挑眉。
林依才想起這個動作太過女氣,忙又放下手,結巴起來︰「聖上莫非覺得本夫子的胸膛比女人還有可看性,還是聖上不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
「本皇的胸月復被你模光的時候,怎麼不見夫子踐行‘非禮勿動’?」
林依心虛,怕再往下說,舊事重提,某聖上恐會反口,秋後算賬。伸手捶了捶肩膀,扭了扭頸道︰「今晚夜色清朗,正好適合鍛煉鍛煉,吸取天地靈氣,有益身心健康」,然後裝模作樣做了兩下壓腿運動。
雲景看林依一會伸出左腿一會伸出右腿,一會朝左邊翹起來,一會朝右邊翹去。以為他是想做劈叉的動作,搖了搖頭,右手提起衣袖往前輕輕一拂。
林依感到突然有股力量推著小腿往前一鏟,被逼做了個一字馬的高難度動作,感覺兩股像是要被活生生撕裂一般,痛得她連尖叫都發不出來,眼淚噗噗往下掉,想怕都爬不起來。
雲景察覺到林依的異樣,走過去蹲子想將他扶起,手剛伸出,一滴淚滴落在虎口上,炙熱如火,一瞬間,燙傷了自己的心口。
痛楚過去,林依見兩人挨得極近,連對方下巴毛孔里快要長出的青色胡渣子都看得一清二楚,感覺不妥,輕輕退後兩步,拉開彼此距離。
林依失足兼失禮掉淚,還是在聖上面前,方才疼痛還不覺尷尬,現在才覺得丟臉。忙道︰「陳逸告退。」
雲景沉浸在林依淚眼朦朧那一幕中,也不再說什麼,默默頷首。
林依轉身一步步往東廂走去。
林依離去,墨天不知從什麼地方閃出,走到雲景身後,三步距離處立住。雲景看了林依離去的方向,舉起手上,眼淚早已風干,看了好一會,才吐出一句話︰「第一次接觸到一個男人的眼淚」雲景想起方才那一幕,覺得陳逸淚眼汪汪,小嘴微微努起,楚楚可憐,居然讓人有種淡淡的心痛……雲景提起右手輕輕撫上心口,問「墨天,你說本皇怎麼了?」
墨天嘴張了張,想回答。
卻又見雲景擺了擺手「不用回答了。」話里充斥著一股低落無奈和沉重。
墨天看著,心頭也沉甸甸的。他比主上還年長兩歲,自小就是個流落街頭的孤兒,被先皇欽賜為聖上貼身侍衛,日夜陪伴著,一起學文習武,一晃二十個年頭。名為主僕,卻情同手足。
這林依,要是個女的,他就是用綁的,也綁到主上床前……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