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還在疑惑的模著自己的臉,男子笑著提醒說,
「杜兄,你輸了!」
本以為會看到「他」生氣或者失落的表情,只見「他」毫不再意的揮揮手說,
「輸了好啊,下棋有什麼好玩的,不如我們來聊聊天吧!」
「啊?」男子手中的執的棋子僵在半空中。他正棋逢對手,意猶未盡,還欲再下一盤來的,結果……
杜子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打量著他說,
「剛剛我師父叫你周公子,你不會叫是當今的宰相周大人吧,看起來真是年輕,娶妻了嗎?」
夏摯忍不住掩嘴一笑,這杜公子還真是可愛有余。全大夏國的人知道周老夫子先前只有皇帝一個徒弟,若他不換個身份,眼前的杜公子豈不是一眼就能識穿他的身份?
杜子騰覺得莫名其妙,傳說周大人可是個很嚴肅的人,這個人怎麼這般愛笑?難道她猜錯了?
見她一直睜著大眼,好奇的盯著自己,夏摯放下手,端正身體,儀表堂堂的夸贊說,
「杜兄真是聰明,在下正是周漢青,這廂有禮了!」
見人家一個堂堂宰相給她行禮,杜子騰驚的趴嚇,立即爬起來給人回禮。夏摯看她這番慌亂模樣,極力忍住笑說,
「杜兄不必客氣,以後你我都要同朝為官,同為皇上效力,到時還請杜兄多多幫忙!」
杜子騰汗顏,立即回拳抱禮,愧不敢當的說,
「哪里,哪里,小弟初出茅廬,還望周大人多多提點才是!」
夏摯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可愛的像親弟弟,跟他腦海中想象的「杜子騰」一點兒都不相像,那般有才之人,必有如仙氣質吧。
他趣味的盯著眼前的人笑問,
「杜兄這般才學,又何必如此謙虛呢?杜兄的考卷在下也看了,句句精闢,如洪雷貫耳啊!」
那些都是歷史名人留下來的字句,他可沒那個頭腦,杜子騰只得低下頭再次汗顏的說,
「只是隨便寫寫的,不值得一提,說起來都是紙上談兵的東西,也沒什麼真正用途!」
夏摯見他如此謙虛,心生好感,便又問,
「杜兄對如今的朝政怎麼看?」
杜子騰不太感興趣的說,
「小弟不怎麼喜好朝堂之事,所以也沒多留心!」
夏摯有些疑惑的問,
「難道杜兄寒窗苦讀,一朝中榜,不是為了做個好官為天下百姓造福?」
這句話一說,差點讓正在喝水的杜子騰噴出一口水。她從來沒想過做官好不好?古代做官的人天天都要上朝,起的那麼早,她才不要過那種辛苦的日子。
看對面人一臉難色,夏摯忍不住再次問,
「莫非杜兄參加科舉有什麼隱情?」
杜子騰本不想說的,但又想,這周漢青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若是跟他說了,再哀求他向皇帝為自己說些好話,搞不好她這個官就不用做了。于是她又把親爹逼親之事前前後後都說出來。
夏摯听完,一臉失望的說,
「原來杜兄是為了應付成親才答應令尊來參加科舉的,唉,本來還以為可以和杜兄並肩一起效力于皇上,造福天下百姓呢!」
杜子騰沒想到人家這麼抬舉,不好意思的說,
「有周大人這麼聰明的人在,大夏何愁不興呢!」
夏摯皺了皺劍眉說,
「話是這麼說,可在下也是個平凡的人,只有兩只眼楮兩雙手。如今攝政王意圖謀反,東陵又對大夏虎視眈眈,西楚知道周老夫子年紀大了,也是按耐著蠢蠢欲動。唉,外憂內患,就算在下拼盡全力,仍是心有余力不足,國家正是需要人才之際,杜兄有如此才能為何不做官呢?你不是說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我說過那樣的話嗎?」杜子騰擠擠眉疑惑的問。
「是啊,在考卷上!」他當時看到還激勵一番呢。
關鍵她不是個「匹夫」啊,她只是個女人。到時候被人揭穿身份,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看對面之人極力游說,她扯開話題,呵呵笑道,
「呵呵,周大人,人各有志吧,有人愛做官,有人愛種田啊。小弟我啊,就情願過那種每天睡到自然醒,推開門看看藍天白天,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然後在逛逛街,湊湊熱鬧。傍晚看日出西落,然後睡覺做個好夢,再迎接第二天,如此每天每月每年。可能周大人你瞧不起我,覺得小弟我沒理想沒胸懷,但是人的一生那麼短暫,我希望我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做我自己喜歡做的事!」
夏摯听完,雙眼冒著意外的喜悅之光,好好的看了杜子騰一番後,才嘆氣說,
「不瞞杜兄,其實我真正的想過的日子也是那樣,悠閑,自在,不必想一些煩惱之事。為了更好更出色,有時候忙到連天黑都沒發現,更別說看日落了。累的時候,也想放棄,也會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苦這麼累?我只是個人啊,為什麼我不能像別人一樣單純的活著?我做這一切,就只是為了名垂千史?死都死了,名垂千史有什麼用?想了想,我居然沒認真的為自己活過一天,就覺得萬分可悲。可是如果我倒下去,整個大夏都會倒下去……」他忽然想到什麼,收住話,扭頭對杜子騰溫和一笑說,
「本來還想說服杜兄為官的。現在想想,既然我自己都過不到那種想過的日子了,就讓杜兄幫我過好了!」
那種憂傷的微笑,突然讓杜子騰有點兒小心疼。再想想也是,他這麼年輕就做到宰相的位置能不那麼辛苦拼命嗎?
杜子騰想了想撐著下巴說,
「為什麼不能兩全其美呢?你天天這麼辛苦會死的很快的。可以勞逸結合啊,自己給自己放假。比方三天一休息,或者七天一休息,又或者一個月里有一天休息的日子。就是在那一天,你可以什麼都不管,就只做你自己!」
「可以那樣嗎?」夏摯懷疑的問。
杜子騰點點頭說,
「當然可以。地球沒了你照樣可以轉動,只不過是一天而已!」
「地球是什麼啊?」夏摯不解的問。
杜子騰驚汗,腦子反應還算快,指指外面的太陽說,
「就跟外面的太陽差不多。我的意思是,你一天不在,太陽還是會照常東升西落啊!」
夏摯擺擺頭笑說,
「你想的真簡單!」
杜子騰又與他理論了一下把「復雜」變「簡單」的事,周老夫子來叫他們用餐。
周老夫子與夏摯兩人品起酒,那酒是周老夫子親自釀的,埋在地上二十余年了,一般人可喝不到。不管夏摯怎麼游說杜子騰,杜子騰都不喝酒。
吃飯間,夏摯不免奇怪的觀察了一下杜子騰,怎麼有男子不喜喝酒呢?更何況是有才學的人。
這一看,更覺得奇怪。杜兄吃飯很是斯文,一小口一小口極慢,沒有男子的豪氣,倒有些像女子。而且還喜歡挑菜,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真像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