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狠狠咬著牙根深深看了眼司徒允惠漸行漸遠的背影,然後無奈地轉身朝著主刀醫生快步迎上去——
「她怎麼樣?」
………………
「決定了?」
餐桌上,擺著豐富的晚餐,食物的香氣緩緩飄蕩在空氣中,引人垂涎。愨鵡曉司徒榮坤在沉默了良久之後,終于忍不住抬頭目光如炬地盯著坐在對面默默喝湯的女兒司徒允惠,悶悶地問。
司徒允惠微垂著眼瞼心不在焉地盯著碗里的湯,听到父親問,她微微怔了一秒,然後頭也不抬地點了點頭,「嗯!」
「真的決定了?」司徒榮坤皺著眉頭神色莫測地看著女兒,語氣里隱隱透著一絲不悅。
司徒允惠抬眸,噙著一抹略顯夸張的笑靨回視著父親大人,嬉皮笑臉地撒嬌,「老爸,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司徒榮坤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下,板著臉默默地看了她兩秒,然後幽幽嘆了口氣,悶悶不樂地咕噥,「你去那麼遠,我擔心……」
「有小叔看著我,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而且小叔已經把機票都幫我訂好了!」司徒允惠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听似輕松的語氣里實則掩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離愁和難過。
明天,她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她要跟著她的小叔叔司徒嶸一起去法國。等她哪天忘了這段讓她滿身傷痕的愛,她會再瀟灑地回來。但在此之前,這里的某些人和某些事,她會深深地埋葬在心里,直到完全忘掉為止。
「可是……」司徒榮坤眉頭皺得更緊了一分,眼底布滿了不舍和擔憂。
「老爸,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出國留學的嗎?現在我真的要出國了,你怎麼又是這幅樣子了?」司徒允惠努力保持著微笑,眨巴著美麗的大眼楮看著父親,故作輕松地笑謔道。
司徒榮坤板著臉,想到女兒即將離開自己的身邊就再也笑不出來,心情很不好。
看出父親舍不得自己,司徒允惠心里頓時涌起一股酸楚,難受……
其實她又何嘗舍得離開父親的身邊,只是她覺得如果自己繼續呆在A市,再與那個男人呼`吸同一片空氣的話,她會瘋掉!
她現在急需換一個新的環境,換一種新的心情,最後再換一顆新的「心」……
「我只是去幾年而已,老爸你別搞得我好像一去不回似的好麼!」司徒允惠放下湯匙看著悶悶不樂的父親,微噘`著紅唇嬌嗔道。
「呸呸呸!胡說什麼?什麼一去不回!你敢不回我立馬飛到法國去打斷你的腿!」司徒榮坤緊緊皺著眉頭瞪著口沒遮攔的女兒,佯怒地輕喝道。
「知道啦知道啦!」司徒允惠忙不迭地嬌嗲道,續而笑`眯`眯地看著父親,「這麼說您老是答應了?」
「你機票都訂好了,我不答應行嗎?」司徒榮坤沒好氣地剜了女兒一眼,氣呼呼地輕哼道。
「放心吧老爸,有小叔照顧我,我不會有事的。我跟你保證,每周都跟你視屏通話好不好?」
司徒榮坤重重嘆息一聲,滿眼不舍地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兒,幽幽低喃,「從小到大,你可從來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
听到父親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沉,透著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憂傷,司徒允惠頓時悲從中來,眼眶控制不住地酸澀起來。
「爸,我們喝一杯吧!」她連忙說道,裝出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
「女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司徒榮坤輕輕皺著眉瞥了女兒一眼,輕啐一聲。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就讓我陪你喝一杯嘛!」司徒允惠撒著嬌,接著立刻站起來,興奮激動地說︰「就這麼說定了,我馬上去買酒!」
話音落下,她轉身就朝著門口快步走去,匆忙的腳步有種落荒而逃的嫌疑……
「喂!惠惠,家里有酒……這丫頭,跑那麼快做什麼……」司徒榮坤連忙叫道,可司徒允惠已經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家門,眼淚便嘩嘩地往下掉,司徒允惠狠狠咬著唇`瓣,淚如泉`涌。
心,好痛。覺得自己很不孝,讓父親傷心了……
心里難過,怕自己忍不住會在老爸面前掉眼淚,所以謊稱出來買酒,其實她只是無法再承受老爸布滿憂慮和不舍的目光。
匆匆進`入電梯,還好電梯里空無一人。她垂著眼瞼用力抹掉臉上的淚水,努力平復著自己糟糕透頂的心情。
很快,電梯到了最底層。她決定出去透透氣待情緒穩定之後再隨便買瓶酒回家就好。
出了電梯,她朝著小區大門外走去。往前走了約莫十來米,她突然看見一輛熟悉的跑車出現在視線里……
幾乎是處于本能的,她側身躲到一處隱蔽的角落。然後她一邊悄悄看著從遠處駛來的跑車,一邊模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能幫我一個忙嗎?」
………………
子睿將車緩緩停下,一邊關燈熄火,一邊抬眸看向司徒允惠家的窗戶,暗暗咬著牙根猶豫著要不要就這樣上去找她。
昨晚她負氣走掉,他本是要追,可恰巧安晴的手術做完,于是他只能放棄追她。
安晴的手臂果然是傷到了動脈,流了大量的血導致大腦缺氧,現在仍在昏迷中,情況不容樂觀。
所以這一整天他都在醫院里忙前忙後,沒顧得及來找她。一直忙到現在他才抽`出空來,連飯都沒來得及吃,立刻就驅車過來了。
他心里著急,因為任性的小女人又開始不接他的電話了,等等見了她真要狠狠修理她一頓才行。
昨天他一時著急說了很多氣話,可能讓小女人生氣了,但是氣頭之上的話怎可當真,她這樣任性地不接他的電話讓他擔憂著急真該好好教訓教訓才行。
哎……
默默地嘆了口氣,子睿決定冒著被潑冷水的危險上小女人家找她去。
女人是需要哄的,這個道理他深深明白!
推開車門,長`腿跨下去,子睿下了車隨手關上車門,然後轉身欲朝著樓層里走去。
然而他一轉身,卻迎上一雙熟悉而冷漠的美眸——
司徒允惠面無表情,站在幾米遠的距離冷冷看著他。
乍然看到心愛的小女人出現在眼前,子睿的臉上頓時泛起欣喜的光芒,唇角情不自禁地扯出一抹微笑,立刻朝她走過去。
「惠惠!」他語調輕快地喊她,快步朝她迎上去。
司徒允惠神色漠然,淡淡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子睿,問︰「安晴怎麼樣了?」
子睿走到司徒允惠的面前,听到她問,眉頭微微擰了擰,有些擔憂地回答道︰「還在昏迷中,情況不是太好。不過如果在未來兩天里醒過來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司徒允惠默默地听著,沒有說話,暗暗祈禱安晴能逢凶化吉。不管怎樣,她不想走得不安心。
見她臉色不太好,子睿伸手要去牽她的小手,「惠——」
哪知他的指尖在即將觸踫到她的那一瞬,她眉頭一蹙,往後退開,冷冷避開他伸過來的大手。
她的動作生硬,仿佛他是什麼毒蛇猛獸般避之不及,更像是嫌棄他的觸踫一般。
子睿微微一怔,伸出去的手頓時僵在半空,有種進退不得的尷尬和慍怒。
她卻像是沒看到他眼底的怒意一般,無畏無懼地直視著他泛著寒氣的雙眼,不急不緩地淡淡吐字,「那個陶瓷女圭女圭,我讓人給你送去公司了,請記得查收!」
她充滿冷漠的語氣,客套又生疏,仿佛他們不是彼此最親密的人,而是……陌生人。
「你不要扔了便是,送去公司做什麼?」子睿聞言,心里的火氣頓時蹭蹭地往頭頂冒,板著臉沒好氣地冷喝道。
「你的東西,我怎敢扔?」司徒允惠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溢出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蔑笑,就那樣淡漠地看著他,完了還補上一句,「……也沒資格扔!」
子睿狠狠擰眉,覺得今天的小女人很不對勁兒,不溫不火的冷淡模樣讓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緊。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敏`感,他總覺得她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另外一層含義,讓他心生不安又捉模不透。
「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不累嗎?」他微惱地瞪她,愛恨不能地輕斥一聲。
「沒事,再累也就這一次了。」她噙著淡淡的冷笑,意味深長地輕輕吐字。
子睿暗暗磨牙,死命壓抑著心底的慍怒,愛恨不能地看了她幾秒,最後他妥協地默默嘆了口氣,放低身段討好地哄她,「好了好了,別任性了——」
「對不起先生!」她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冷冷打斷他的話,極盡冷漠地對他說,「我任不任性……跟你沒有絲毫關系!」
跟你沒有絲毫關系……
子睿所有的耐性,被小女人這句話給刺激得潰不成軍,頓時緊擰著眉頭惱火地冷斥道︰「成熟一點好嗎?別每次都說這樣的氣話,不膩嗎?」
「膩了!」
「……」
她幽幽吐出兩個字,換來他充滿疑惑的瞪視。
這時,在子睿的身後,一輛黑色汽車由遠而近地朝著他們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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