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布滿哀戚和絕望的臉,心中泛起一抹同病相憐的苦澀,她忍不住月兌口說道︰「他很可憐!」
「誰?」錢濬微微一怔,一時有些反不清她說的是誰。
「子謙。」她抬眸看著他,說。
錢濬頓時怒了,近乎氣急敗壞地狠狠切齒,「差點被他逼死的九兒更可憐!」
「連我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出他又多愛紫迪,所以紫迪的‘死’對他而言已經是最殘忍的懲罰,你還有什麼好怨憤的?」聞菀汀輕蹙著眉頭,以一種不敢苟同的目光看著義憤填膺的男人,似譏似諷地淡淡說道。
「你同情他?」他冷著臉,挑著眉睨著她,冷颼颼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不可以嗎?」她也同樣輕挑眉尾,無畏無懼地回視著他,隱隱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
錢濬暗暗咬著牙根,心里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憋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听到她為子謙求情他就莫名的火大。
黑暗的車廂里,她飽含憂傷的聲音又低低響起,「錢濬,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會了解‘以為自己深愛之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痛苦和絕望。」微微停頓了下,她加重語氣強調道︰「他很絕望!」
「他今天所承受的這些痛苦全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冷冷喝道,滿心不悅。她越是這樣為子謙說好話,他越是生氣,情緒激動的樣子與往日的溫文儒雅大相徑庭。
原來,他不是沒脾氣,只是偽裝得太好了而已。
其實看到子謙這樣頹廢他也很心疼,畢竟兩人是多年好友甚至親如兄弟,就算以前為了九兒多有分歧那也是他對子謙的恨鐵不成鋼,可這會兒听她字字句句都袒護著子謙,他的心里竟覺得特別的不舒+服。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你就能保證你這輩子不會犯錯?你就敢說你沒有傷害過別人?」她像是與他杠上了一般,他說一句她就頂一句。
「我敢說!我沒有!」他慍怒地瞪著她理直氣壯地低吼。
「為了紫迪你對我隱瞞加利用……」她冷冷一笑,飽含指責的目光銳利無比地射+在他的臉上,「你覺得那一切都不算是傷害,是嗎?」
錢濬的心狠狠一抽,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氣氛倏地僵凝,兩人再度沉默下來,在黑暗中各懷心緒……
良久之後,聞菀汀輕輕+舌忝+了舌忝紅唇,垂著眸緩緩勾起一抹苦澀又堅定的笑容,淡淡開口,「你放心,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反悔!不過……」
「不過什麼?」他轉頭看她,微擰著眉頭立刻追問,一顆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生怕她要反悔去找子謙。
「我+要+你今晚為我做一件事!」她看著他,目光灼灼,在沒有一絲光亮的車里,她的雙眼猶如夜空的繁星般閃閃發亮、
今晚?
「什麼事?」錢濬的眼底泛起一絲疑惑,語氣不自覺地微微緊繃。
「不用這麼緊張,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的。」她若有似無地扯了扯唇角,收起憂愁換上勇敢,然後對他說︰「開車吧!」
「去哪兒?」
「我家!」
………………
兩居室的小公寓,布置簡單卻足夠溫馨。
然而錢濬還來不及好好打量,就直接被她「請」進了其中一個房間。
「月兌衣服!」
她走在他的前面,推開+房門就冷冷吐出三個字。
剛要跟著進房的錢濬聞言,整個人頓時僵住門口,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什麼?」
是他耳朵出現問題了嗎?居然听見她說……月兌衣服?
听到他的怪叫聲,聞菀汀停下伸去開燈的動作,緩緩回頭,意味深長地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月兌、衣、服!」
錢濬無語,僵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應對,就在這時,她抿著淡淡的嗤笑打開了燈。
燈一開,整個屋子瞬間亮若白晝,于是他也清楚地看到了房間內的一切——是她的畫室。
讓他月兌衣服難道是想要給他畫果畫?這是錢濬的第一預感。
幾秒之後,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預感……真特麼準!
她淡淡瞥他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走進去,一邊動作嫻熟地準備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靠窗,或者沙發,隨你挑!」
錢濬雙手揣在褲袋里,站在門口猶豫了幾秒,最後咬咬牙根朝屋內慢慢走去。他微擰著眉頭看著專心準備畫筆和顏料的小女人,有些郁悶地跟她商量,「不月兌衣服可以嗎?」
「不可以!」她頭也不抬地一口回絕。
「為什麼一定要月兌衣服?」他眉頭擰得更緊了一分,微微不悅。
她拿著顏料盤,抬眸看他,「果畫更值錢!」
錢濬︰「……」
她直白的一句話噎得男人說不出話來。
「你哪天若是惹我不高興了,我就把你的果畫賣出去,讓你顏面盡失!」她輕輕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完了還調皮地沖他眨了眨右眼,「你覺得我這主意好嗎?」
錢濬頭痛,卻又對她無計可施,憤憤然地恨恨切齒,「你一定要這樣?」
「需要給你十分鐘做心理準備嗎?」她微微偏著小+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不怕死地戲謔。
錢濬狠狠擰眉,暗暗磨牙,揣在褲袋里的手一點一點地緩緩攥緊。
「還不月兌?」她準備就緒,抬眸卻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她輕挑著黛眉很「體貼」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她一邊問著,一邊伸手作勢要去幫他月兌衣服。
「不用!」錢濬一驚,連忙側身避開她的小手,然後一邊朝著沙發走去,一邊抬手認命地解開衣扣。
很快,他月兌掉了外套和襯衫,肌理結實的胸膛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她的眼前。當他的手來到腰+際準備解皮帶時,她狀似漫不經心地淡淡阻止,「褲子就不用了,留著下次吧!」
听她說不用月兌+褲子,錢濬剛要松口氣,哪知立刻又被她後+面一句給惹得一顆心高高懸起。
還有下次?
這丫頭不把他折磨瘋就誓不罷休是不是?
他僵在那里,她卻還不怕死地調戲他,故意懶洋洋、慢悠悠地說︰「當然,如果你想連褲子一起月兌掉的話,我也是不會介意的!」
錢濬微微擰眉,心里泛起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她經常這樣嗎?帶男人回家,然後讓男人月兌衣服、月兌+褲子還臉不紅氣不喘的。她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羞恥和危險?她就不怕引狼入室嗎?
感覺到他飽含慍怒的目光正冷冷盯著自己,聞菀汀緩緩抬眸看向他,正要壞壞地問他需要需要她幫他月兌+褲子時,卻見他冷著臉一屁+股坐在沙發里,很自然地翹+起二郎腿,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一手隨意擱在膝蓋上……慵懶的姿態魅惑又迷人。
這樣的他與平日里的溫文儒雅很不一樣,更加耀眼,簡直迷得人移不開眼。
聞菀汀本是隨意的抬眸,卻被沙發里半+果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不由得更加堅定了想要得到他的念頭……
這樣的男人,如果什麼都不做就讓他從指縫間溜走的話,是會抱憾終身的!
「開始吧!」
在她貪+婪地盯著他舍不得移開眼時,他微擰著眉頭冷冷催促她。
她立馬回過神來,垂下頭掩飾著微微泛紅的小+臉,暗暗咬著牙根隱忍著急促的心跳,然後強裝鎮定地拿起畫筆……
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兩人再也沒有任何交談。在開始動筆之後,她收起雜念,專心致志地描繪著沙發里那俊美如斯的男人,用滿腔的愛和熱情,一筆一筆地將他畫在紙上,也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錢濬一瞬不瞬地看著認真作畫的小女人,莫名地覺得此刻的她有種說不出來的美。她本就清冷,這會兒不笑也不說話的模樣看起來冷艷逼人,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
他看著看著,竟看得出神……
兩三個小時後,待聞菀汀終于放下畫筆時,錢濬全身的肌肉都快僵硬了。一個姿勢保持了三個小時,不難受才怪。
「我餓了!」
宣布繪畫結束之後,聞菀汀站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正抓起襯衣往身上穿的男人,飽含期待地說。
錢濬正扣著襯衣扣子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她,「啊?」
「幫我煮碗面吧!」她輕輕扯動唇角,笑得像個鄰家妹妹般可愛又甜美。
他微皺著眉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幾步之遙的小女人,看到她如花般的笑靨,莫名的,拒絕的話明明到了嘴巴,最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于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挽起袖子,在她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徑直朝著廚房走去。
從冰箱里拿出瘦肉和西紅柿,他手腳利索地忙碌起來。約莫十分鐘後,熱騰騰、香噴噴的西紅柿肉絲面就完成了。
剛把面端到餐桌上,突然身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錢濬下意識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