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篇
雍正十二年
這段日子我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在民間的生活雖然很忙也很累,可是身邊有四爺陪著,再苦的日子總是覺得是甜的,每天他陪著我起床,用過早膳後就一起到鋪子去幫忙,他由初時連找贖都錯漏百出的,到現在又快又準,還可抽空出來幫我去包裝榚點,現在什麼都自己動手的他跟在皇宮里什麼都有人侍候的他好像兩個不同的人般。
在中秋節那天,鋪子比平時提早關門,而四爺依舊陪著我在雅間里算賬,其實他和巧心兩人在我的教導下已學會我在那個時代的記賬法,不過這里不是宮里,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的坐著等收錢,這樣我跟那些不事生產的廢物有什麼分別?還是讓自己找點事情做,這樣才覺得自己還有些用處。
這時我忽然想戲弄四爺一下,于是放下筆伸手撫上他的臉笑著問︰「你真的是我的四爺嗎?」他無奈的笑著反問︰「如果這不是你的四爺,哪我會是誰?」我捏著他的臉忍著笑說︰「看來又不是戴了人皮面具什麼的!」
四爺沒好氣的說︰「有這麼多皺紋的人皮面具嗎?」我听了輕撫著他眼角上一條又一條的皺紋,心想今年他已經57歲了,想到下年他就…想到這里又想哭,可是最後我仍是強顏歡笑的說︰「是沒有…我做夢都沒想過你會親自來找我,更沒想過你會在這里陪著我,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不會阻止你的,不過我就…」
「我知道無論怎樣你也不會回去對吧?」四爺搖搖頭道,我听了卻是點點頭,想到宮里的生活,我不知怎的打了個冷顫,他看到我這樣就攬過我再說︰「總之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一個人在宮里生活有什麼意義?」我一邊把玩著他的手,一邊笑著說︰「你怎會一個人?有奏折和奴才,還有你後宮那群年輕美女陪著你!」
「又吃醋了?你真是個醋壇子來的!」四爺低低的笑著說,我嘟嚷著︰「我哪有?這全都是事實嘛…」他听了又笑了起來,我拍了他的手一下抬起頭瞪著他說︰「你還笑!你就只懂得欺負我!」
「到底是誰欺負誰?我現在跟民間說的什麼妻奴沒兩樣,只要你說一,我就不敢說二,你向東走,我不敢向西走,還巴巴地跟著你來!」四爺一邊賞了我一記爆栗,一邊嘆了口氣道,我驕傲的笑著︰「哼!最好你真的是這樣!」他听了笑得更高興了,听到他爽朗的笑聲,就連我也感受到他心里的快樂。
「今日是中秋節,這里會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看著四爺興高采烈的樣子,我也笑著答︰「這里晚上會有花燈巡游,記得上年的花燈做得挺漂亮的,坐在這個雅間里看就最好了,不用跟別人迫來迫去,而且應該還有舞火龍呢!我們今晚就在這里一邊吃著月餅賞月,一邊看巡游可好?」他听了也笑著點頭。
「二小姐!」在雅間門外的巧惠敲著門叫著我,我記得明明讓她和其他奴才在鋪子關門後,讓他們放半天假出外走走的,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叫了她進來後,她手里就捧著幾盒東西過來請安,我疑惑的問︰「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她看了四爺一眼後就低下頭支支吾吾的道︰「這個…那個…是楚莊主派人送來給二小姐的!」
「送給我的?那是什麼東西?」我看著那些包裝得很漂亮的盒子問著,這時四爺原本高興的臉色早就沉了下來,他用陰森森的語氣問我︰「你要看嗎?」我看著他的冰塊臉又出來了,我當然不敢在他氣在頭上時忤逆他,于是我吶吶的討好他說︰「你不要我看就不看,你要我看我也不想看!」
四爺對我這個答案似乎很滿意,只見剛才那塊冰塊臉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心想這男人變臉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明明前一瞬間還是在笑著的,然後一瞬間就變得怒氣沖沖,然後再下一瞬間又變回笑臉,比我看過的任何戲子演員什麼的還要厲害,雖然我知道他一向都是喜怒無常,可是現在他的變臉技術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高無庸!你親自把東西送回那個男人的手里!還有跟他說我們什麼東西都不缺!叫他別再借意來打若曦的主意!」四爺向著門口站著高無庸吩咐著,想起剛才我說讓奴才們放半天假期時,就只有高無庸說不要放假,只想留在我們身邊侍候,四爺听了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我知道他是很滿意的。
高無庸應了後就從巧惠手里拿過幾個盒子就走了出去,心想他還未入宮前就在雍王府當管家,在皇親貴族的府邸里當管家的絕不是簡單之人,這種事由他來應付比巧惠等其他奴才要得心應手,看來楚府的管家這次要受到挑戰了。
之後我又繼續我的算賬工作,而四爺偶爾抿口茶和吃榚點,然後大部份時間都看著外邊的車水馬龍,然而不到半個時辰高無庸就回來復命了,他說楚府的管家跟他說楚丞然去了京城,但派人特地從京城送了那些東西給我,我看到四爺听了後,臉上竟浮現著一微笑,而且還是那種有點惡趣味的笑…
我想楚丞然離開杭州到京城去的事或許跟四爺有點關系吧,不過我也不敢多問,否則他這個吃醋鬼又以為我去關心別的男人,又會把我在床上狠狠的教訓一頓,以泄他的心頭之恨,說起來他跟十六爺的性格真的相似,對人都是冷冰冰的,又悶騷但又惡趣味得很,有時我會覺得他跟十六爺都是密太妃誕下的兒子…
「在想什麼?」四爺的話打斷了我在魂游的思緒,我看著他笑了笑答︰「沒什麼,只是在想今晚的晚膳做什麼好呢?好說歹說也算是過節,總要吃得豐富一點才行!」他不以然的道︰「你做什麼我都愛吃!不過我最愛吃的還是你!」我听了瞪著他叫︰「你還真敢說!我現在還腰酸背痛呢!」
「晚上我幫你揉揉就好!」我看著四爺笑得一臉的奸詐,我相信他這個的男人才怪呢,他沒錯是會幫我揉,但不只是酸痛的地方,而是全身上下都給他又揉又搓的,最後趁我迷迷糊糊時就把我吃抹干淨。
我哼了哼後就不理四爺,合上賬簿後就站了起來打算到廚房準備晚膳,可是他忽然拉著我的手說︰「準備晚膳什麼的留給奴才們去弄好了,你就坐著陪我吧!」我沒好氣的問︰「坐著陪你做什麼?看街上的風景嗎?」他想了想笑著說︰「我想听你唱歌!你彈琴唱歌給我听吧!」
「我不是來賣藝的!」我淡淡睨了四爺一眼後說,他听了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我,我實在受不了他這樣目光,于是我把放在房里一角的楚丞然送給我的琴拿過來放在桌子上,當然我不會告訴他這是楚丞然送的,不然他一定會氣得半死,然後馬上叫奴才丟了它,難得這把琴合我心意,我不想把它糟塌了。
我擺出一副妖媚的樣子問著四爺︰「這位客官想听小女子唱些什麼呢?」他看著我呆了呆後,就一邊揚起一抹促狹的笑容,一邊模著我的手答︰「你喜歡唱什麼曲子就唱吧!」心想現在他這樣子還真像個時常去青樓尋花問柳的男人,我哼了哼想了一會後就開始彈出第一個音階,然後就唱了起來︰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個季節
要等到月亮變全,你才會回到我身邊
能不能再見面,沒辦法還是想念
忽然想看你的臉,熟悉的感覺
不牽手也可以漫步風霜雨雪
不能相見也要朝思暮念
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好
愛一生戀一世,我也會等你到老
只想讓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掉
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
「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四爺笑著把我抱在他懷里輕輕的說,我不再說話,只是靠在他溫暖的懷中,享受著這份應該只有我才能擁有,屬于他的溫暖,不是來自身體,而是來是彼此的心,有時忽然在想,如果當年他能趕來見我最後一面,讓我能死在他的懷里,對我來說那一刻應該也會是幸福,也不會再有遺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