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陣犯惡心,這時候輕曦最感興趣的倒不是「兒歌」事件了,而是毛線到底是怎麼做到各類人物形象的聲音隨意轉換,並且有一副長不大的身體的?那他的實際年齡到底是多大?
「你說吧雲舒淵沒好氣地說。
「在半月以前,有一批人連續三天在夜里潛入麗城內有小孩的家庭,以催眠術教他們唱童謠,也就是所謂的‘在夢中學會’,他們感覺自己睡一覺醒來就學會了毛線恢復正常中年人的聲音,盡管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嘴里發出已過不惑之年的男聲讓人覺得很詭異,但是大家都還是很認真地听他說,「我查過了,催眠術是源自我國西邊邊境的一種秘術,這批人如果僅僅只是想讓童謠傳播的話,完全不必動用秘術,只怕他們會把催眠術用作其他途徑
「那這批人是什麼來歷?」輕曦覺得這才是重要的問題,至于童謠是怎麼傳播的,那不過是萬千手段之一罷了。
毛線呶呶嘴,他不開口的模樣還是很遭人喜歡的。「來歷就不歸我查了,小王爺愛讓誰查讓誰查去
輕曦和霜兒不禁汗顏,他們真的是屬下和主子的關系嗎……?還是說南海國的幫派都流行民主風?溪風堂里曾經辛輒、五月若嫻和江易宸也是這樣,怎麼又想到了江易宸?輕曦皺皺眉有些煩悶。
「那你可以下去了雲舒淵不輕不重地朝毛線說。
這次毛線倒是不多做停留,他也就查出了個小角而已,沒什麼大功,得瑟不下去了。
輕曦看著毛線離開,心里還是很好奇他究竟是個什麼物種,卻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霜兒也退下了,玉竹軒里只剩她和雲舒淵兩人。
既然來了,輕曦也就坦然面對,她毫不閃躲地看著雲舒淵,比起上次在倩園里見他,他的白發又多了些,黑白參半的發絲落在他雪白的衣擺上,讓她不禁想用美艷二字來形容眼前的男人。
她習慣性地搜索這新月公主的記憶,那些在新月公主記憶之中矢志不渝的誓言在她赫連輕曦看來都可憐至極,她甚至替新月公主恨他,這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可是她非常清晰地記得最開始她與新月公主同時死去之時,她感受到新月公主對雲舒淵徹心徹骨的愛,不夾雜任何怨恨,那她赫連輕曦又有什麼立場去恨他呢?
「王爺以為,會是何人蓄意傳播謠言?」其實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有些底氣不足的,那不是謠言,是事實。
雲舒淵嘴角微笑,卻是認真地說了句很無賴的話,無賴得讓輕曦都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雲舒淵嘴里說出來的,「我若是告訴月兒,月兒你拿什麼謝我?」
輕曦嘴角一抽,誰稀罕得到你的答案了麼?不愛說又讓我到王府來做什麼?
「王爺以為……本宮在乎麼?」輕曦想說的是,即使你不說,你不查,你不管,即使謠言四散,即使我做不了曦貴妃,即使我名譽掃地,我也不需要為了求你而犧牲什麼。我什麼都不會拿出來謝你,這是性質的問題。
雲舒淵不否認有些失落,但他還是笑著說,「我只是想再听月兒彈一曲《藥山樂》罷了,月兒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瞞著月兒什麼的
她昨晚在清蓮擺銀碳的時候彈奏的正是《藥山樂》,那首寫著新月公主和舒淵公子的愛情的曲子,其實彈一彈也無妨,她相信以他的才情不會听不出她彈出來是怎樣的語言。
「毛線所說的‘那一批人’無非有兩個可能,一是東升國的人,二是溪風堂的人雲舒淵干脆地說。
輕曦心中一凜,這兩個可能都讓人心寒,若是東升國的人,那麼他們的目的無非是挑起內亂動搖民心,涉及到她的身份便惹起兩國和平爭端,這是永遠都存在的問題,可怕的是他們如何得知倩園之亂的細節,不論是南誓齊的人、雲舒淵的人還是溪風堂的人都被他們算計進去了,可見他們的勢力已然在暗中滲透至微。
那如果是溪風堂……怎麼會是溪風堂呢?不可能吧?
「月兒一定想問為何有可能是溪風堂,」雲舒淵又一次猜中了她的心思,「因為如果毛線的調查沒有錯,催眠術極難掌握,它是我國西部邊境隱秘部落賴以生存的秘術,他們從不離開自己的部落,也絕對不會將秘術外傳。那麼且不說其他,僅僅是地理位置就離東升國很遠。而在華宛大陸上,廣納能人異士最多的地方,正是溪風堂
輕曦暗嘆,這麼說來不論是第一種可能還是第二種可能,後果都不堪設想,可是如果是溪風堂的話,他們要做什麼呢?他們沒有動機呀?溪風堂現在的堂主是辛輒,不論是辛輒還是江易宸,她都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天大的陰謀要做這些,可是誰又說得好呢?人心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復雜難測。
「若是後者那便棘手了,因為相關于溪風堂的任何一切,我與陛下都無從得知,溪風堂做事情從來不留任何蛛絲馬跡。我們知道的,還不如月兒你和彤貴妃知道得多雲舒淵也不拖沓,將能說的一口氣說完。
若是如此……那彤貴妃進宮的目的,是不是要重新考量了?是不是江易宸其實和雲舒淵一樣,一樣地只是在利用她罷了。
輕曦心中一陣苦澀,旋即又懊惱自己在乎這些做什麼?反正他都已經消失了!不過滑稽的是,曾經是江易宸告訴她關于雲舒淵的各種可疑之處,如今卻是雲舒淵跟她說溪風堂。這其中誰的話可信與否,輕曦都只能自己去思量考證了。
「多謝王爺告知,今日天色已晚,在下不得不回去了,至于《藥山樂》,王爺會听到的輕曦不想再多做停留了,雲舒淵也沒說什麼時候彈,所以輕曦心想著在冬至宴親宴上再彈也無妨。
雲舒淵無從多加挽留,雖然從王府到酒館只有一里多路,他還是暗中讓人護送輕曦和霜兒過去。輕曦等人一路走得很快,畢竟是皇帝的妃子,偷偷出宮已經不好了,深夜晚歸她還是不太習慣的。
青雲殿一如既往地安靜,輕曦與霜兒在遠處便看到大殿里還點著燈,許是清蓮在等她們回來,她們更是加快了腳步。
但心里的不安不是沒有由來的,當輕曦與霜兒一身男裝出現在大殿門口時,屋內的景象讓輕曦和霜兒都措手不及——這里是青雲殿沒錯,可是南誓齊正坐在大殿中央批閱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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