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紅粉女子搖曳著輕盈的蓮步,被晚風中將一身粉紅色的衣裙,吹得把身軀包裹著,裙擺飛舞,更顯得體態婀娜,飄飄若仙。卻用一把同樣粉紅的江南紙傘遮住了臉,看不見面貌的樣子。那頂青轎中坐著個中年漢子,不知為什麼?一塊黑布將臉遮了起來。只有露出的一對眼楮炯炯射出兩道精光,一只手將轎簾撥開一條縫隙,朝外觀望。
一人一轎間隔不過四五尺在橋頭相遇的時候,南來的馬車與北來的快馬,竟在同一時刻,一南一北沖上橋來!
那紅粉女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呆在橋頭不知所措。一個身子不由自主朝西斜了過去,躲避先看見的快馬。卻不知身後還有一輛疾沖而來的馬車!手上那柄紙傘,恰恰擦到了駕車轅馬的眼角。
那馬急奔上橋,突然見一團粉紅色物件刺向自己的眼楮,本能的發出一聲嘶鳴,帶著車朝東一拐。偏偏正撞上北面奔馳而來的烏龍駒!
烏龍駒見一輛馬車正朝自己沖來,不由怒目圓睜雙蹄離地直立起來。用前蹄朝馬車一陣踢打。駕車的轅馬身子被轄制在車轅中無法反擊,只好又朝西躲閃過去。
烏龍駒上的少年郎被這突然變故驚得面容轉色,好在他自幼學習馬術,倒不曾被烏龍駒甩下馬背。少年郎雙手勒緊韁繩,死死坐穩在馬背上。馬車里的公子哥並未看見外面的情景,一個人在車中卻被急劇擺動的車廂搖來晃去,早嚇得七魂失了三魄。剛剛坐在車轅上神氣十足的兩個家丁卻被甩了下去。
失控的馬車直朝紅粉女子身上撞了過去,正撞在身子又朝東擺回來的紅粉女子左側。將那女子撞得飛起來,筆直朝著橋欄桿外面飄了出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青轎中的蒙面漢子,一個丹鶴沖天,破轎而出。身形猶如一道閃電,從頭上掠過,在半空中將紅粉女子攔腰抱住,再穩穩的落在了橋欄桿上。晚霞的彩翼籠罩在他的身上,將他一襲青袍染成了紫紅的顏色。他就這樣單腿直立,雙手抱著早已昏死過去的紅粉女子,**在「北雪晚清」的橋欄桿上,宛如一員天降神兵!
烏龍駒上的少年郎眼睜睜看著一場驚天慘禍化險為夷。這一幕深深刻進了少年郎的心里,對那蒙面漢子在心中發出由衷的贊嘆︰「好輕功,好身手,好膽識,……」
他身後的兩個家將已經趕來跳下馬,唐奎搶步上前,控住了烏龍駒的籠頭。唐承正要上前攙扶,少年郎已經翻身躍下馬背,快步朝蒙面漢子那里走去。
滾在地上的兩個家丁方從地上爬起,一個控住了受驚的轅馬。另一個爬上車去來開車門,查看公子哥的狀況。見他已經被搖得跌在車廂底板上,忙進去將他攙了出來。
蒙面漢子抱著昏迷的紅粉女子跳下欄桿,正好迎上了少年郎。
少年郎雙手抱拳對蒙面漢子施了一禮,說︰「多謝壯士出手救援!不然今日之禍大亦!晚生唐稷魯莽,在鎮內縱馬飛馳,險險枉送了這位小姐的性命!若不是今日正有壯士在此,只怕……」
蒙面漢子卻搖搖頭打斷少年郎的話頭,悶聲悶氣的說︰「公子爺不必過多自責了。救人要緊!在下急事在身還要趕路。請公子爺速將此女子送去醫館救治。在下雖已向她體內輸了真氣,又將她受傷的左臂肘骨月兌臼處正了位。料以無大礙,只是傷勢不輕,還要速請醫家診治為好。在下就此告辭
說畢,蒙面漢子已將懷中的紅粉女子交到少年郎的手中。隨後飛身入轎,兩個精壯漢子抬起青轎,健步如飛,轉眼已下橋,在眾人眼里消失。
少年郎懷抱紅粉女子呆呆看著那頂遠去的青轎,心中又一次發出贊嘆︰「好一個豪氣撼雲的壯士!竟連名字也忘記問他。錯過了交識的機會
「原來竟是唐稷兄!」
身後的話音響起,唐稷這才轉過身去,見那一身錦衣的公子哥站在身後。定神辨識,笑了起來。
「坤伯兄!久違了。你竟一眼認出小弟!剛才怕是驚嚇了坤伯兄吧?小弟真是抱歉!」
公子哥連連搖頭,說︰「無妨,無妨。唐兄無須自責。要怪也是怪兩個該死的家奴!縱馬橫行幾乎釀成塌天大禍!不知這小娘子可有大礙?」
直到此刻,唐稷方去仔細觀看懷中抱著的紅粉女子。只見她雙目緊閉,兩道秀眉猶如新月,一張小嘴輕微半開,露出一口細牙。臉色卻如張白紙一般毫無血色,人尚在昏迷之中。
唐稷顧不得細看,對公子哥說︰「抱歉,小弟救人要緊!」
轉過身子快步奔下橋頭。
公子哥坤伯追在後面喊什麼也沒有听清楚。
唐稷的兩員家將牽著馬忙追了上去。
公子哥坤伯看著他們搖搖頭,對兩個家丁罵道︰「都是你們這兩個該死的奴才!哪個叫你們如此縱馬上橋?現在是撞了個普通女子,若是時才將唐家三公子撞下馬來,誰人擔當得起?你們可知那唐稷的祖父唐建元乃當朝宰相,父親唐鐘是兵部尚書?唐門權傾朝野,有幾人惹得起?」
一個家丁一邊扶著坤伯上車,一面撇著嘴說︰「少爺。看你說的。他唐家權傾朝野,咱們嚴家就難道不是譽滿天下了?誰人不知道嚴家富甲一方,大明朝的哪個地方沒有咱嚴家的商號?」
原來這一身富貴的公子哥,便是大明首富嚴氏門中的第三代獨苗嚴坤伯。因父親嚴筱德在京城病倒,祖父嚴泰廉命他趕去探視。兩個家丁本已驕橫慣的,又受了老夫人之命,要他們快馬加鞭趕送少爺赴京,自然是不管不顧的策馬揚鞭了。
嚴坤伯坐在車上,想起一事,問道︰「嚴德,你可知那受傷女子,是哪家千金?那模樣可是美若天仙啊!」
嚴德听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嚴坤伯罵道︰「該死的奴才,問你話卻不回答,傻笑什麼?」
另一駕車的家丁笑著回答︰「少爺,你竟不認識嗎?」
嚴坤伯從車廂里探出身子,奇怪的問︰「好生奇怪。我又怎會認識?嚴旺,你如何這樣問本少爺?」
嚴德止住笑,回答︰「也難怪少爺不知!若問老爺和太老爺是一定認識的!」
嚴旺連連應和。「正是,正是!」
嚴坤伯氣得大罵起來。「你們兩個狗奴才!竟敢拿父親和祖父來消遣本少爺?看我到了京里,稟明父親扒了你們的皮!」
嚴旺忙陪著笑臉央告。
「千萬不要在老爺面前提起此事啊!要是被老爺知道了,真會活剝了我們哥倆!」
嚴坤伯笑罵。「那還不快說實話?」
嚴德忙回答。「是,少爺。少爺確實不知的。這個女子是紅遍大江南北,玲瓏鎮里紅袖添香樓的頭牌名妓玉玲瓏!本名叫季雪兒,不是玲瓏鎮本地人。三年前來到玲瓏鎮一夜成名!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惹得大江南北不知有多少有錢的主兒慕名而來。紅袖添香樓天天是日進斗金!」
「什麼?這個紅粉女子竟就是紅透天下的玉玲瓏季雪兒?」嚴坤伯真是大出意外。
想著剛才看到的模樣,不由贊嘆︰「果然是國色天香、美若仙人!早知是她,剛才就該將她抱進馬車來,送到嚴家的醫館去了。現在倒被唐稷那小子撿了便宜去!」
嚴旺看著少爺滿臉的懊喪神色,試探著問︰「少爺不會是想返回去吧?」
嚴德在旁邊瞪了他一眼。
嚴坤伯想到臨行時祖父和母親的嚴命,又惦記著京中患病的父親,嘆了口氣,下令道︰「不要多事了,還是啟程吧
嚴德才松了一口氣,對嚴旺低聲說︰「快走!」
嚴旺揮鞭驅馬,馬車駛下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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