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與此身同 在下蘇七

作者 ︰ 杜杜崎

沐青是抄近路出去的。磚瓦房,舊城牆。小巷兩側忽明忽暗,牆早已殘破不堪,兩側更是堆滿了雜物。沐青想起很久以前她的那個「家」,自嘲的笑了笑。

一抹艷色打破了深巷的呆板。是血,有幾分驚艷的妖治驚人,但更多的確實早已干涸,暗紅凝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臉色慘白的男人斜倚在牆,血浸透了一身白衣。汗水與血液混在一起,說不出的觸目驚心。沐青盯了他一會兒「切」了一聲就繼續向前走。像是要催眠自己的冷血一樣,嘴里不停念叨著什麼「各掃自家門前雪,哪管他人流鼻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活一世,本來就已經很累了。也許真的會有人管三顧四行俠仗義,但那絕不會是她沐青!誰回頭誰是二百五!

擦著手上的血跡,沐青暗罵自己多管閑事,卻又像有塊兒大石頭從身體里清出去一樣放松。既然愛心她已經送出去,那人是死是活就要看人品了,橫豎與她無關。想到這里,便頗為愉悅的向酒樓走去。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帝都最大的酒樓就是眼前的這家。梨花春晚的牌匾高掛樓中央,字跡蒼勁有力。兩層樓高的建築在一干平房民宅中高聳,頗有幾分鶴立雞群的味道。沐青本來對這四個字很是不屑︰不就是一破飯館麼,還春呀花呀的。後來一想就明白了。酒桌向來是人們交流感情的好地方。梨花春晚的東西要價不菲,又附庸著風雅,自然成了達官顯貴們私下聚會的好地方。觥籌交錯間不知隱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交易。想到這里,沐青就覺得這家店的幕後老板是個天才,並且也一定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還有什麼比這樣更能獲得更多情報的呢。

沐青當然不是去跟誰交頭探討大事的。她只是想嘗嘗聞名帝熙的名菜,好好祭祭自己的五髒廟。打了個響指,便負手踏入了那個誘惑與陷阱並存的地方。

小二兒自然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看沐青穿金戴銀的通身氣派就知道這必然是個有錢的主兒,點頭哈腰的問著沐青要吃點兒什麼。沐青抬起頭指著樓上說︰「我要去那兒吃。」小二兒愣了一下,依舊客客氣氣的說︰「呦……那可不行,上面都是提前被人包出去的,小姐您看……」沐青點了點頭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看來她想的沒錯,那些商量重要事情的都會上二樓的雅間。畢竟有些事情一旦泄露出去有可能就會成為讓他們掉腦袋的劊子手。點了幾個名字還不錯的菜,沐青就靜靜的喝茶等著。

外出聚餐的特點就是一桌一桌天南海北的聊著。東一句西一句的鑽入沐青的耳朵就成了噪音,嗡嗡嗡的一直不間斷。周圍環境的改變是從兩個人進來開始的。嘈雜瞬間變得寂靜,片刻後又像炸開鍋一樣。始作俑者一前一後的走進來。兩人毫不在意的徑直向樓梯處走去。打破原本情況的是走在前面那人的一張臉。不似一般男人的稜角分明,男人的臉型流暢,下巴微尖,一雙桃花眼霎是風流。膚色偏白,在紅衣映下格外好看。身後的男人一身烏衣,發被高高束起,散發著禁欲氣息,沉默的像是打上了「請勿靠近」的標簽。沐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本能的直覺告訴她一定要離開——離開這個地方,這個有紅衣男人的地方。

心中的慌亂也踐行于行動上,霍的起身就要離開,卻被小二眼明手快的攔下︰「這位小姐,菜還沒熟呢。」話說的委婉,沐青卻沒時間跟他蘑菇。伸手想模模錢袋,卻什麼也沒感覺到。小二兒看多了人情世故,見沐青的動作心里已是了然︰「菜正做著呢,請姑娘先付錢吧。」沐青想著也許是剛才抬那人的時候掉在了什麼地方,一邊後悔著不應該做好人,一邊跟小二賠著笑臉︰「額……小二哥兒,今天我忘了帶錢了,能不能,讓我回家取錢再回來……」小二的臉色立馬變了︰「讓你回去?少騙人了……」嗓子又細又高,沐青都做好給人刷鍋洗碗當牛做馬還債的準備了,一個清朗慵懶的聲音解決了她。

「何必為難這位姑娘,她的錢我來付。」紅衣男人改變了路程,從樓梯上走下來至沐青面前。小兒看著有人替她付錢,便就不再咬著沐青不放,從烏衣人那里接過銀子便離開了。紅衣人笑著望向沐青︰「姑娘請坐,在下蘇七。」沐青看著烏衣男人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依舊緊緊繃著,自知逃不過去便應聲坐下︰「我叫沐青。」

桃花眼,桃花扇,紅衣美人,你叫蘇七……才怪。別告訴老子你跟你身後那位靈魂互換了,老子敢打賭,你不叫顧解衣,我沐青就直接撞你劍上……絕不含糊!

顧解衣是何人?五年前端了武林盟的老窩,三年前宰了當時名滿江湖的第一人江無鋒,無惡不做的魔教教主是也。江湖傳聞他色若春花,形如孌童,曾做過前任教主的男寵;也有人說他是某個名門正派的女子不知廉恥的與魔教中人私通留下的孽種。往事成塵,當顧解衣一襲紅衣半合雙眼懶散的踏上武林盟的比武台時,身世如前生,如今已是解衣的天下。

沐青不明白她是怎麼勾搭上這號兒人的。即使穿越前總是對著顧解衣三個字流口水,但畢竟還是保命要緊。所以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著「蘇七」聊著,盡量做到不親近也不過分疏離。奈何美色當前,沐青是絕對抵抗不了的。「蘇七」微笑的看著她,隨手打開折扇,反手搖了起來。沐青頓時感到面前桃花如雨下,男人含笑拈花,輕輕對她說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對,的確說了些什麼。

當沐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正在喚她的名字,驚到一般突然「啊」了一聲,頓時覺得尷尬臉色微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蘇七」依舊好脾氣的問了一遍,搞得沐青瞪大眼楮大聲問︰「什麼?你要來我家?」似乎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沐青干咳了幾聲,降低了音量︰「額……我的意思是……寒舍簡陋,恐怕公子會住不習慣……」沒有的事!誰見過堂堂尚書家徒四壁的,誰又听過哪個當官的說自己有錢?「蘇七」似乎很懊惱的渾身模了下,聲音不大卻讓沐青能听到︰「沒錢了……」我呸……教主您會沒錢?沐青暗暗吐槽,但人家畢竟是幫了你一把不是,不好推月兌便只能答應。忽然想到日後他與沐言的奸情,不由暗罵自己︰真是的,人家是去沐府跟女主串劇情,你激動個屁呀。沖「蘇七」笑笑,就把兩個陌生男人往家里領。

穿過走廊,就是客廳。沐大人沐夫人穩坐上位,沐言與霍飛坐在右邊,沐青站在最前面,頭也不回的指著「蘇七」說︰「爹,娘,這是蘇七……額……我朋友。」又指向烏衣男人︰「這是……額……」蘇七的名字被教主大人佔了,誰知道這貨應該叫什麼。「蘇七」拱手作揖,笑著說︰「這是在下的兄長,蘇六。我家兄弟七個,是以數字排下來的。」八……兄弟?沐青繃著臉強迫自己不能笑出來。他以為他是什麼?葫蘆娃麼?一邊點著頭︰「對,他們兄弟來探親,途中被強盜劫了,然後被我救了……」想想覺得不合適︰「不對……是我被他們救了……」話是越描越黑,「蘇七」也不幫忙解圍。等她沉默才朗盛=聲道︰「我們兄弟二人遇到強盜,身無分文,多虧青兒解囊相助,邀我們住在府中。」也不給主人就覺得余地就直接說了句「叨擾了。」沐大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面色不好的看向沐青。

沐青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憑著直覺找到坐在最前面的父親,覺得他的臉陰沉得厲害,只能緩緩低下頭,沉默不語。她不知道,同時死盯著她不放的還有另一個人。指甲摳緊手心,留下幾道痕跡。

出來的時候,沐青已是滿頭大汗,長舒了一口氣就準備回房洗個澡,結束這倒霉的一天。剛走幾步就被一股很長的力道拽到偏僻的地方,男人的目光直逼著她︰「你什麼意思?制造那些謠言重傷言兒,虧言兒還把你當姐姐。」沐青因為被拽的很不爽,也不管什麼隱忍討好了,淡淡的點了點頭︰「對,看著她就惡心費勁心思想要弄死她,看到那個紅衣服的沒,就是付了點二錢準備要強了她的。」沐青說完連余光都沒有給霍飛的向前走,經過霍飛時覺得肩膀像被針刺過一樣,反射性的瞪著霍飛。男人的臉在夜中被刻畫的格外冷冽。沐青輕輕地看了她,突然一笑向前走去。

霍飛似乎沒有預料到她會這麼淡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也沒發現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的閃向了沐青的方向。

沐青覺得霍飛應該是看不到了,輕輕捂緊了被傷到的地方,一邊呲牙咧嘴的嗷嗷的叫了幾聲「媽的sb霍飛,你生兒子沒jj,老子早晚弄死你!」

無聲無息的影子看著疼的亂叫的沐青,頗為猥瑣的模模下巴︰「她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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