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很久,沐青終于確定她被人嘲笑了。顧解衣微俯,臉湊到沐青面前,很近很近,突然莞爾,笑靨如花,仿佛天地間從來只有那一抹驚艷的絕代風華,「青兒,你真好玩兒。」
你真好玩兒……真好玩兒……好玩兒……玩兒……玩兒你妹呀!沐青被迷的七葷八素,醒悟過來時那標志性的紅色身影已轉身離去,只留下一串曖昧不明的笑聲。沐青沖著漸行漸遠的身影,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確定他的確走了,豎起了中指。
夜色微涼,沐青在屋里悶了幾天後終于呆不住了,來到了小院兒里伸伸胳膊蹬蹬腿兒,又很裝逼的抬起頭望月思故鄉。在那邊,見多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那邊,嘗過了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苦苦掙扎的滋味。沐青只能笨拙地生笨拙的活,模爬滾打了二十幾年,她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最痛苦的日子已經過來了,那些陌生的嘴臉卻不是闖進她的生活——午夜夢醒時驚起了一身冷汗。
命運仿佛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在她不絕望也沒有希望的時候補償了她的部分缺失,卻沒想到她會患得患失,無所適從。
摩擦與男人的喘息聲輕而易舉的打破了原本的寂靜。圍牆上的一雙手支撐著,不時挪動似是想要上來。沐青對于那雙手的第一反應是小毛賊,利用一下說不定可以趁機把顧解衣趕走;看到男人迷離的眼神時確定這貨是個醉鬼。男人一邊跟牆較著勁一邊嘟囔著什麼︰「該死……今兒這牆不一樣了,怎麼長高了……」眼神飄忽不定,瞟到站在院中的沐青︰「那誰,小丫頭……快來幫王爺我一把……」話沒說完就哇的一聲,吐得淒慘。
沐青覺得大腿抱幾個也不嫌多,這貨要真是個有錢有勢的主兒,說不定以後能護著點兒自己。仗著他醉酒,話連大腦都不經過︰「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閣下是哪位王爺?」
男人似乎是很不滿意沐青的磨嘰,不耐煩的說︰「睜大你的夠難看看,小爺是楚恨水,你楚小王爺,還不快……啊……」一聲慘叫,腫物落地的聲音。沐青拍了拍手,誰叫你叫什麼不好,偏偏叫楚恨水。老子幫人爬牆不行,扔塊兒石頭打人還是挺準的。外面的人憤憤喊道︰「喂,你個小賤人那麼對小爺,有種告訴我名字,小爺弄不死你……」沐青輕哼一聲,話趕話的月兌口而出︰「听好了,你祖母我叫沐……叫沐言!」
牆外的咒罵聲越來越小,估計是睡覺了,嗯……也有可能是暈了過去,沐青慶幸自己關鍵時刻改了口,否則還不知道會給自己招來多大麻煩。現在包袱甩了出去,沐青心情不錯的哼著歌回房,關門睡覺。帝都第二天就上演了一隊人追了一個身著邋遢發絲凌亂的男子躥了幾條街的戲碼。有路人可能有表叔佷子的干女兒在王府工作,一下認出了造型奇特的楚恨水,指著一幫人單挑一個的戲碼說︰「我認識他,他就是楚王府的小王爺。」
壞事傳千里,這一消息不出一會兒便傳遍了大街小巷,並流傳出了無數個版本。身為當事者之一的沐青表示人民群眾的腦補是強大的,一個上午逼婚版本,私生子回來兄弟霓牆版本,比較靠譜的是小王爺晚上幽會佳人喝多了就醉臥大街。醉酒是沒錯,結果也沒錯,只是過程和人物與真實有出入。沐青知道楚恨水是個不折不扣的二世祖,更知道他家教森嚴,對于他被捉回去的後果表示喜聞樂見︰活該你個多管閑事的,好好等著挨板子吧,哼哼。跟老子作對,整不死你。(小王爺含淚飄過,不明覺厲的表示他喝醉了也中槍……)
日子就這麼過去,顧解衣和他家忠犬也離開了。沐青天天勾搭勾搭女主,逗弄逗弄傻逼,日子過得還挺愜意。年前沐夫人給她透露了一些,有意無意的指出她已經不小是時候出嫁了。沐青知道這是為她好,古代的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並且以夫為天,嫁了就是一輩子的。沐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要撮合她和霍飛,畢竟是親戚關系,嫁過去待遇應該會不錯。但現在的沐青不像小說里一樣對霍飛矢志不渝愛的要死要活,她膩味霍飛,那個狗屁山莊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垃圾,莊主就更是個大傻逼!
想到這里沐青就氣的要死,這貨一天到晚跟她橫眉冷對念叨著什麼最毒婦人心,當初打的那一下讓沐青能記他一輩子。媽的,早晚老子要跟你討回來……正想著,突然間自嘲一樣笑了笑,原來人都是被慣出來的……那時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只能忍氣吞聲,或者很小人的在人後使絆子。現在的她可以隨意指著別人鼻子罵,看男人鐵青的臉色心情就爽的不得了。果然……
年後,一家叫做天生我材的店橫空出世。它與各各店都有裙帶關系,且無論大小。店家告訴她需要什麼樣的人才,天生我材就找人介紹去工作,掙點兒中介費。不用問,這麼獵奇的想法一定是沐青想出來的,自此,便打開了帝熙的人才市場。沐青想著她是絕對不會遵從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現在是崇光45年,再過一年多就是天耀時代。書里沐家在天耀初年時敗掉的,只要能熬到那時,家里繼續富貴榮華之日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時候。在那之前,一定要有足夠的資金來養活自己,中介公司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借她那個尚書爹的光,她沒費什麼事就輕松辦成了天生我材,暗嘆著權勢真好,一邊數著紙票。
如今的訊息不暢通,人們更是重農抑商。但帝都里人多地少,不少人都只能外出打工或是做學徒。中介自然省卻了不少功夫,省時省力不耽誤事,從某方面看來是真正的三方獲利。並且來錢快投入少,只是費神了些。沐青捉磨著等多撈點錢就選幾個人來使喚,現在流螢柳絮兩個人被她拉過來充壯丁,一天天的不在沐府呆著,但錢多了是不能否認的。
兩個人都不是世代為奴為婢的,如果不是家里窮的厲害,誰會舍得自己孩子來這遭罪。流螢母親身體不好,柳絮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掙的也多了,自然干勁十足,店里生日蒸蒸日上。一桃復一李,雨打桃花,把色彩氤氳得更加濃烈,紅粉綠葉,著實好看。也許是一年,也許更多。沐青渾渾噩噩的想著,不覺後面有人走近。
紅衣素傘,男人笑的溫柔︰「怎麼還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淋濕了不舒服……」看沐青微微回頭,一臉看見鬼的樣子笑意更深︰「怎麼,不認識我了。也好,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敝姓顧,顧解衣。」警覺的向後退了一步,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了回來。顧解衣左手執傘,右手挽住沐青,把她推到自己胸前。沐青想說些什麼,你妹,你以為是最萌身高差呀,也想說老子不吃你那套,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靜靜的在傘里看著顧解衣。昔日夢中人,今生夙願深。桃花微雨立,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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