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少號？」裴芷蘭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臨街商鋪突然開口問道。「十六號。」方遙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然後他突然想起了裴芷蘭每個月的神秘行程，暗暗放慢了車速。
「先回家吧。」裴芷蘭淡淡地吩咐了一聲，黑色奧迪又恢復原來的速度正常前行。十分鐘後，三個人回到了別墅，方遙停好了車腳剛邁進屋里，就听見了裴芷蘭說︰「方遙，現在有兩件事要你去做。」
方遙抬頭看著裴芷蘭，異常的冷靜從她的眼神和聲音中發散出來，迫使他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細聆听著。
「一是把楚良送到內地去，你去安排；二是去給青幫的厲幫主捎個口信說有人要對他不利請他提防點。」裴芷蘭面容冷峻地命令道。
方遙恩了一聲，便快步走出門去。
傍晚十分，繁鬧的夜生活還沒有開始，淺迷酒吧安靜得仿佛要關門大吉一樣。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前，厲傾尚下了車走進李耐早一步為他拉開的酒吧大門，不理會阿禾諂媚的笑容徑直向里面石斐寒的專屬房間走去。
連性的敲門都沒有，厲傾尚「 」的一聲大力地推開了房間的門，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他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屋內沙發上左手正拿著酒瓶的石斐寒抬頭剛要呵斥，一見來人，張開的嘴慢慢地合攏，低下頭去，不受控制的左手卻依然繼續著倒酒的動作。
將李耐和阿禾關在門外。厲傾尚望著滿桌滿地的酒瓶和石斐寒凌亂的頭發，布滿血絲的雙眼和下頜的青髭，慢慢走近石斐寒在他旁邊坐下，什麼都沒說。
石斐寒對于他的到來視若無睹，仰頭喝下整杯的啤酒，左手又顫巍巍地拿起了酒瓶。
厲傾尚再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把奪下他手中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嘩啦」一聲，玻璃瓶瞬間粉身碎骨，噴吐著泡沫的啤酒無聲地流淌著，一直蔓延到兩個人的腳下。
兩個人誰也沒有去理會腳下的液體，厲傾尚一雙黑眸滿含著憤怒和痛心目不轉楮地注視著石斐寒，而石斐寒則低著頭目無焦距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他不想也不敢抬頭去迎視厲傾尚的目光。
無聲的僵持持續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厲傾尚壓下胸膛的火氣，沉聲說︰「你不僅是我大哥，更是青幫易風堂得主。你身為堂主，不理堂中的事務，不參加幫內聚會，整日在這酗酒消沉，你讓我怎麼向幫中的兄弟解釋？」
石斐寒終于動了動身體，口中發出一句不屑的話語︰「誰要是看不過去，我這個堂主讓給他做。」
「石斐寒！」厲傾尚怒不可遏地站起來，大力地扯著石斐寒的領口將他從沙發上拎起來，石斐寒本已紅透的臉龐因緊窒的壓迫而更加通紅。「你能不能像個男人！青幫是我們兄弟幾個跟著干爹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你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忘了你身上的刀疤了嗎？現在新夜幫換了新幫主，那小子既狠又有野心，早晚要跟咱們火拼，你真的不顧兄弟我不顧青幫了嗎？」
石斐寒終于抬眼看向厲傾尚的目光，這是他見過的厲傾尚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第一次這麼激動，第一次說過的這麼長的一段話。看著他眼眸中毫不掩飾的真感情，石斐寒覺得似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流淌過心底。
厲傾尚見石斐寒有所動容輕輕地放下了他，坐回沙發里。石斐寒怔怔地坐下來，模到衣兜里的煙掏出來拿出一根點燃起來。
他也不想這樣，只是如果不喝酒，羅曼嘉的身影就會一刻不停地在他眼前晃動，胸口就會抑制不住地發疼。
「一個女人而已，她羅曼嘉既然移情別戀，就不值得你為她這樣糟蹋自己。」厲傾尚看著石斐寒雲淡風輕地拋出這句話，仿佛恢復從前視女人如玩物的本性。
「你怎麼知道……」石斐寒胸口一窒，夾煙的右手停在半空，驚訝地問。「只要我想知道，這道上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厲傾尚平靜地回答道。
石斐寒沒再回答，吸了一口煙，吐出白色的煙霧後若有所思地說︰「你不懂。」
厲傾尚皺起眉正要繼續追問，外面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進來。」石斐寒說完，門被推開了，李耐一臉嚴肅地走進來，有些緊張地看著厲傾尚。
「說。」厲傾尚只說了一個字，仿佛沒有被李耐的情緒感染。
「幫里的弟兄打電話說華宣閣的蘭閣主給您捎口信說有人要對您不利請您提防點。」李耐如實地回答說。
厲傾尚似乎沒有感到意外，「恩」了一聲算是知曉了，李耐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開門出去了。
「你真的把上了羅九棋的女人。」石斐寒很嚴肅地看著厲傾尚說，重點並沒有放在有人要對他不利上面，而是放在了華宣閣給他捎口信上面。因為他相信如果厲傾尚擔心這些，他就不是厲傾尚了。
厲傾尚想要開口否認，卻又覺得無法否認，畢竟他曾經在兄弟面前大聲宣布她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很微妙。石斐寒的話讓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傳說她是羅九棋的女人，他在李義潮還有青幫兄弟的面宣告後，為什麼羅九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甚至還邀請自己去參加他女兒的生日宴會，而在宴會上他大聲說了那樣的話羅九棋也當沒發生一樣。這很怪異，這根本不是一個黑幫幫主對自己女人憚度。
「她還挺擔心你的。」石斐寒沖著沉思中的厲傾尚笑著說，雖然還有些頹廢的模樣，但從前那個石斐寒似乎一點一點地回來了。
厲傾尚還是沒說話，本來決定要封起來的心卻有些亂了。她一再挑釁他，視他對她的好如糞土，怎麼突然對他這麼關心了？他是早預料到那個半面煞要對付自己，只是想不通她怎麼也預料到了，而且她好像並不是預料到的，而是真正听到了什麼消息。提前通知他提防，她就不怕得罪了那個殺人狂魔嗎？
他想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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