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堪稱蘇魚這輩子最長的一天。
從稀里胡涂被吃干抹淨,到被綁架一樣帶到韓家見人,再到听石向松「好心」講解韓家的情況,等她終于回到韓天宇的別墅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在這其中,最短暫的時段就數去韓家見韓老太太了,前後最多半小時的時間,韓天宇就拉著她走出大宅,真的如他所說只是來知會一聲,而且知會的對象是他的女乃女乃而不是他的爸爸,這一點讓蘇魚費解了一路。
直到石向松講解後她才明白,韓天宇的身世這麼復雜。
韓天宇的爸爸韓茂學年輕時風流成性,竟同時令兩個女人懷上了孩子,其中一個是韓天宇的生母高夢婕,另一個就是莫雨琴。
當時在三家的壓力下,他極不負責任的一句戲言誰生兒子他就娶誰,讓兩個本是朋友的女人反目成仇。
莫雨琴意外流產,所有人都以為高夢婕會順利成為韓太太,沒想到她卻在產下韓天宇後因病去世。
高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本想帶走孩子交給高夢婕的哥哥養育,人家的理由很正當,當爸的連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哪來的精力照顧孩子。
而莫家不甘心女兒白白流產,也要韓家給個說法。
媒體雖然不知道內情,捕風捉影的報導依然遍地可見,在重重壓力下,韓老先生下了一個嚇呆所有人的決定,韓茂學娶莫雨琴為妻,名正言順地撫養韓天宇。
初听到時只覺得驚世駭俗,轉念一想,蘇魚不得不佩服老先生的決定,雖然表面上看來,這樣同時得罪了高莫兩家,但實際上卻是把兩家同時綁在韓家這條大船上,尤其是在韓天宇成人進入集團工作時,生母高夢婕的父母為了外孫,私底下沒少出力,而這些又通通轉化為韓家的利益。
至于莫雨琴,在高家的白眼中嫁入韓家,很快產下兩子一女鞏固自己的地位,讓人再也說不出什麼。
只可憐韓天宇從小身分尷尬,莫雨琴只當他是空氣,不會虐待他,但也不會對他好。韓茂學即便婚後依然拈花惹草,不肯停止,自然也顧不上搭理兒子,所以實際上韓天宇是由韓老先生和韓老太太養大的。
三家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韓天宇直到大學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連聯考都沒有參加,直接出國讀書了。
哎,這真是比八點檔還精彩的情節啊^
不過說到柳依瑤的時候,石向松的表情有些古怪。
按照他的說法,柳依瑤是韓家和柳家長輩選中,當成未來韓家長孫媳婦的,但是憑著女性天生的敏感,蘇魚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單純,石向松的語氣中夾雜著復雜的情感,是很還是怨?她說不出來。
趁著韓天宇還沒回家,蘇魚一邊準備晚飯,一邊感慨台門的復雜,也更加堅定韓天宇應該只是遲來的叛逆期到了,利用她氣氣實在不厚道的家人。
這種想法讓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對韓天宇侵佔她身體不滿,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也許對女人來說,能與韓天宇這樣多金又帥的男人有一段情,就已經很難得,但是她為什麼會覺得這麼難過?
蘭迪諾吃完自己的那份狗糧,跑到蘇魚腳邊繼續撒嬌討吃的,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逗笑了蘇魚,她找出從醫院帶來的狗零食,挑了個骨頭丟給牠啃著玩,又翻出豆丁很喜歡的肉條,準備去哄哄豆丁,早上她只來得及補滿食物和水就被摶出門,都沒抱抱牠。
最近豆丁已經開始適應新環境,不像剛來的時候躲在籠子里死不肯出來了。
「豆丁,有好吃的哦,你最喜歡的。」推開房門,蘇魚故意把肉條的包裝弄得窸窣作響,豆丁對這個聲音敏感得很,听到就會不顧一切地撲過來。
可是這次任蘇魚把聲音弄得再響,豆丁依然沒出現。
「怪了,跑到哪里去了?」蘇魚納悶地放下肉條,四處尋找豆丁的身影。
豆丁很喜歡跳到櫃頂玩,也喜歡窩在枕頭後面睡覺,但這些地方都沒有找到牠的蹤跡。
比起貓來,豆丁的性格更像小狽,通常都會對主人的呼喚很快反應,蘇魚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直到在床底看到豆丁毛茸茸的尾巴,她才放下心來。
「真是個小壞蛋,藏起來害我著急啊,小心我打你。」話雖如此,蘇魚從來不舍得打豆丁,最多虛張聲勢地嚇虓嚇弧…。
豆丁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無論蘇魚怎麼張牙舞爪,牠永遠都是處變不驚的模樣。蘭迪諾突然從走廊沖出去,看牠興奮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韓天宇回來了。
蘇魚有點不知如何面對他,他們的關系已經有了質的變化,她該用妻子迎接丈夫的心情來迎接他嗎?可是……她的心情為什麼那麼復雜?玄關處傳來韓天宇開門的聲音。
韓天宇盡快結束一天的工作,比平時提早些回家,若是平時,和他在一起的還有石向松,這個別墅有石向松的固定房間。
今天到公司後,韓天宇都沒看到萬能助理的身影,雖然他吩咐石向松幫助蘇魚了解一下韓家,但是居然花掉了整整一下午?
蘇魚站在走廊柔和的燈光下,略帶不安地輕輕說︰「你回來啦……」
她不太敢看韓天宇的眼楮,他的目光總是那麼專注,不容人逃離,她還沒來得及說完這句話,已經被霸道的男人一把拉進懷里。
韓天宇盡量溫柔地給了蘇魚一個淺淺的吻,他發現在面對蘇魚時,總是很難克制想要她的。
她已經月兌下那身昂貴的套裝,換上一件淡紫色的連身短裙,像朵清幽的水蓮,她眼中的驚慌讓他心疼,所以他只能淺嘗輒止。
「今晚吃什麼?」他淡淡地問,刻意忽略體內因她柔軟的櫻唇而翻騰起的熱潮。
「呃,那個……我做了白汁蘆筍,還有明蝦……」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暈乎乎的,蘇魚慢半拍地回答著他的間題。
其實她本打算問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可他的吻出乎意外的溫柔,甚至帶著一分憐惜,讓她有種錯覺,似乎她是倍受他珍愛的寶。
慌亂的視線對上他的,她瞬間屏息,他像是發現獵物的肉食動物,鎖住她的眸子後就不容她逃月兌。
真是的……韓天宇心中暗暗抱怨,本來想放她一馬,畢竟她咋夜才剛剛從女孩成為女人,他不想嚇壞她。
可是視線掃過她緋紅的雙頰,因剛才的親吻而帶著水色的唇瓣、水汪汪的眸子,她似乎也為他而情動,這份認知無疑是最佳的鼓勵。
韓天宇從來不會錯過任何機會,他再次將嬌小的身軀攬進懷中,低頭含住她的唇。
「別……」些微的抗拒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蘇魚被動地接受著他唇舌的侵入。
他吻得並不急切,像是在教導她一樣,逐一吮吸著她的唇瓣,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勾引她一起沉浸在熱吻中。
「喵嗚……」一聲貓叫從蘇魚身上傳來,打斷韓天宇的動作。
蘇魚張開眼楮,可憐兮兮地解釋,「電話……」
她的腿好軟,如果不是他抱著她,她一定坐到地上去了。
韓天宇以眼神示意她接听,但並沒有放開她,她只好維持著在他懷里的姿勢,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是程峰醫生,蘇魚立刻清醒過來,糟了,不會是蘭迪諾的復檢有什麼問題吧?
「小魚,我是程峰,關于咋天做的檢查,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程醫生,是不是蘭迪諾……」蘇魚推開韓天宇,急切地問,她的確注意到蘭迪諾在進食的時候,有時會像噎住一樣,但是因為情況不嚴重,她沒有太在意。
「不,蘭迪諾很好,小魚,豆丁的身體情況不太好,希望你能作好心理準備。」蘇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掉電話的。
程峰反復強調了好幾遍,她才勉強相信,她的豆丁已經開始逐步走向死亡。
程峰在檢查中發現,豆丁的身體機能正在急劇衰退,可以理解為臨終期,牠隨時可能會離開這個世界。
「不會的,豆丁很好的……」蘇魚呆呆地收起電話,抬頭看著韓天宇,企圖得到他的肯定,「一定是檢查出錯了,一定是的,對不對?」
不,其實檢查一點都沒有錯,豆丁最近的食量在減少,運動量更是少得可憐,牠甚至會躲到床底下那麼隱蔽的地方……貓只有在身體非常不舒服或者害怕的時候,才會躲到那種地方去。
韓天宇皺眉看著她,他離得很近,將兩人的對話听得清清楚楚。
他剛養蘭迪諾時,韓老先生還在世,當時老先生說如果養牠,就要對牠負責一生,包括接受牠的離去。
「別哭,豆丁不是還好好的。」他從沒安慰過人,搜腸刮肚的也只說出這一句。
「我沒有哭。」蘇魚依然呆呆的,她不能哭,她要去看豆丁,「我要幫豆丁做衣服,牠的十八歲生日……」
她推開韓天宇,企圖去拿尚未完工的小禮服,但是在沙發邊轉了一圈,又想去看豆丁,她剛才沒有抱牠,牠不會已經……
蘇魚跑到客房,趴在地上把豆丁抱出來,直到模到牠溫熱的身子,感受到牠的鼻息,她才放下心來。
背後傳來男人的體溫,只是這樣靠著他,似乎就能汲取到力量,蘇魚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悶悶地說︰「豆丁對我來說真的不僅僅是一只貓。」
「我知道。」他環住她,略略收緊手臂。
以豆丁和蘇魚的年齡來判斷,蘇魚應該是自幼就與豆丁為伴,失去豆丁相當于失去了青梅竹馬的好友。
「明天我讓向松聯系幾個有名的獸醫,讓他們看看豆丁。」
「不用了,豆丁沒有病,只是太老了。」十八歲的貓相當于人類耄耄之年,她只想讓豆丁最後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讓牠能穿上自己親手做的小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