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黃昏,南灣道上一片寂靜,街邊的火焰木帶著令人歡呼雀躍的香橙色,襯得天邊艷麗溫馨,在這樣的林蔭中車行,一定是非常愜意舒爽的經歷。
可惜氛圍過于寂靜了,寂靜到有些清冷。
一輛白色城市suv從小路上緩緩駛過,這種車的底盤高于普通的家轎,是jey的口味,他的工作屬于室內宅型,所以格外渴望能夠開著越野車到處閑游的日子,ken本人倒是覺得suv的外觀有些招搖,但在jey的強勢面前只要是非原則問題,他一般都選擇妥協。
jey坐在駕駛員座位上,一手隨意扶著方向盤,一手輕輕搭在ken的手腕上,慢慢地婆娑。
ken的心情有些糟糕。自從從jessica的診療室里出來後,jey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只是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變了臉色,故而只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安撫一下。
「ken,今天你和jesi到底談了什麼?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心神不寧,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了嗎?」
ken靠在皮質的座椅上,靠車門的一只手握著手機不斷撥動鍵盤,微弱的屏光輪番閃過他憔悴的面容,他的眼楮專心致志地盯著屏幕,似乎全部精力都放在手機上了,听到男友對自己的關心後,也只是敷衍地答了一句︰「jesi應該已經對你說過了,我是胃病,調理調理就好……」
「嗤————」
車輪發出一聲痛苦的呻(亹)吟,車座上的兩個人同時顛了起來,然後,車停下來了。
ken驚訝地回過頭來,只見jey緊緊握住方向盤,雙眼黯淡地盯著車前窗上的雨刷。
「jey……」
「你……」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又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jey先打破了沉默︰「ken,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
白諾知道,這是晉鋒給出的信號︰劇本空白期說出引導性自創台詞,唯一的目的就是交流情報,這是希望之峰的老規矩。
晉鋒其實現在就在借jey的台詞問白諾︰「你打算怎麼處理肚子里的東西?」
好尷尬的問題。
白諾眼神一陣「閃避」,仿佛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一樣,「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問題。jey,你喜歡小孩嗎?」
「不喜歡,我只喜歡你。」
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我知道你肚子里的東西很危險,我所在乎的,只有你的安危而已。
白諾繼續問︰「如果讓你在我跟孩子里面選一個,你選誰?」
現在的情況是——打掉鬼胎很危險,但留著它更危險,我該怎麼辦?
晉鋒听懂了白諾的問題,他沒有再做回答,只用一只手輕輕撫在白諾的小月復上,將一絲微弱的靈力從掌心發出,透過對方的襯衣和溫熱的皮膚上滲透進體內。
白諾感到肚皮上一陣瘙癢,接著,火一般炙熱的大掌便在整個月復部表面游移起來。靈力順著手掌的撫模,慢慢滲進月復中,就好像有一只手伸到內部進行探索一般,怪異極了。
他忍不住輕吟了一聲,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當晉鋒的靈力觸踫到胃部下方一寸的時候,白諾突然伸出手來阻止了他。
一只手捉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兩個人默默地凝視著對方。
沉默片刻,晉鋒收回了右手。
好險!剛剛差點就要ng了。
就在晉鋒的靈力觸踫到鬼胎的瞬間,兩個人的積分驟減,也就是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吧,光白諾的積分就消耗了2ooo多點,而且系統當即發出緊急通知︰警告!演員行為和劇本要求或者人設要求出現嚴重不符,從現在開始扣除積分,如若演員繼續違規操作,將被系統判為**型場外ng。
**型場外ng,指的是「演員並沒有違背台詞和劇本明面上的要求,但他們做了一些事情威脅到了這部片子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比如演員在《林中小屋》這部片子里上來就拿著汽油把鬧鬼的小木屋給燒了——故而系統判罰其ng」。
看來晉鋒企圖用靈力殺死胎兒的行為已經觸犯到了演技評分系統的敏感神經,如果他繼續做下去,就必須承受ng的懲處。
事情有點棘手。
白諾焦急地問道︰「你知道我的病該怎麼治嗎?」
「暫時也沒什麼辦法。」晉鋒也只能放棄這次嘗試,「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病情更加穩定了,再想辦法應對。」
白諾一听這話,失落極了。他明白晉鋒的考量,這部片子恐怕不會允許男主在胎兒成熟之前將它打掉,最壞也是最可能的情況是——他將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一直帶著這個可怕的毒瘤,直到它像正常胎兒一樣發育成熟,然後呱呱落地。
然後,在想辦法弄死它。
在接到片約的時候,他就發現ken這個角色的片酬和積分格外地高,遠超男二jey的參數。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是永恆的,原來這份高價格是花在這里的。
「也好……也好……哦對了,近來香港都不是很太平,你要小心安全。」
如果胎兒必須在他月復中成長,那麼在分娩之前這段漫長的拍戲過程中,作為鬼怪孕體的ken其實並不是最危險的,危險的應該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這些人里作為男友的jey首當其沖。
即使情況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白諾也有主僕契約的保護,他甚至連難產這種坑爹的劇本都設想好了︰有了晉鋒來幫忙分擔溢出的傷害,他就相當于有第二條命,所以他最擔心的人,還是晉鋒。
晉鋒看出了白諾的擔憂,他故作輕松地開口道︰「別哭著臉嗎,就算生病了也有我陪著你。」
「我擔心的,是你……」
「擔心我的話,就親我一下吧。」晉鋒把臉湊過去,壞壞地邀請。
他本以為會被對方怒罵著推開,可下一刻,肩膀上便一沉,熟悉而溫熱的呼吸落在耳邊,白諾的頭已經枕在他的肩膀上了。
晉鋒心中一動,他從沒見過白諾這種脆弱而柔軟的模樣。在他的印象里,小諾可以是風(亹)流瀟灑的,可以是犀利強勢的,可以是堅毅隱忍的,也可以是愛憎分明的,就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唯唯諾諾、多愁善感過。
他用鼻子深深地嗅了一下對方身上洗衣液的味道,終于忍不住把一只手按在了白諾的背後,然後狠狠地將這個人揉進懷里,而白諾竟然並沒有排斥他這種獨佔性的舉動,反而軟軟地任他拿捏,整個人就像沒了骨頭一樣,完全依靠在另一個人的懷里。
這種感覺,真是……
晉鋒不厚道地出戲了。
夕陽、車內、戀人、擁抱,這是極旖旎的情調,如果是普通的同志愛情動作片,那麼前戲的渲染部分就已經足夠了,男主和男主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調低座椅,歡歡喜喜地在車廂里先來一發。
但是,這可是號稱「最唯美同性之愛懸疑恐怖片」的片場,所以……
「jey!」
白諾一把推開晉鋒,驚恐地指著他的身後。
晉鋒立刻轉過頭去,只見一抹黑影從車門前竄過,然後躲進了道路一旁的小巷子。
手搭在車門的把手上,晉鋒不知道該不該追出去,那個黑影就停留在小巷子盡頭的垃圾桶旁了。
黑影,是人型;確切的說,是女(亹)人的體型。
她回過頭來,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向身後,仿佛能看到藏在白色越野車里正在注視著她的兩雙眼楮。
在看清這個女(亹)人的面容後,白諾嚇了一跳︰這不是住在他們隔壁的隔壁的女鄰居嗎?他昨天下午還在樓道里遇見過她,這個女(亹)人舉止怪異,見了他就像見了鬼一樣。據說她成天宅在家里,連買東西都不怎麼出門,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大街上,還剛巧讓男主二人踫到?
難道說……有支線劇情?
這個女(亹)人站在垃圾桶旁半天一動不動,白諾仔細打量,只見她一頭髒兮兮的亂發似乎多日未曾清潔過,身上的衣服也邋遢極了。光照不足,白諾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極目望去,隱隱能見到那女(亹)人滿是污跡的背後似乎貼著什麼明晃晃的東西,她的脖子上、手腕上更是夸張地帶了一連串的手鏈,從輪廓上觀察似乎是佛珠。
她手里還抱著一個包袱,從外廓上看,大概是一尊玉像。
扮演這個鄰居女的演員,是一個新人吧……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演員的名字叫王莎莎。
白諾看到她,就想起《美發尸》的常路峰——不是每個新人都能在第一部片子里做到冷靜沉著,大部分的人都會驚慌、恐懼、失衡,甚至做出一些糊涂的事情。新人見到鬼以後最常見的做法就是向寺廟道觀之類的地方求助,但這種做法通常沒用,因為大部分恐怖片中的道士和和尚都是用來搞笑的,要是踫上《美發尸》中金光寺大師這種「和尚」,結局會更加悲慘,就像常路峰扮演的阿炳一樣。
王莎莎的反應很像這種「驚慌失措」的新人,白諾覺得她現在的狀態十分危險,要不要幫她一把呢?
「ken,那個女(亹)人樣子怪怪的,你認識她?」
晉鋒並不認識這個女(亹)人,但他察覺出白諾和這個女(亹)人有一些關系。
「她是我們鄰居啊,你連這個都忘記了嗎?」白諾假裝嗔怒。
「哦……她的樣子好奇怪,你看要不要……」
「別下去看了,就在車上打聲招呼吧。」白諾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把車窗搖了下來︰
「喂!那邊的女士,我是住在你旁邊的新鄰居,咱們昨天還見過,記得我嗎?」
即使是新人,也應該知道資深演員的存在。假如王莎莎簽的不是黑白熊,那麼她就一定知道資深演員在片中的地位,白諾這種行為相當于向她拋出橄欖枝,稍微機靈點兒的就應該現在過來抱大腿才對。
可是那個王莎莎並沒有回應白諾的幫助,她听到白諾的聲音後渾身震了一下,竟然連手中的包袱都被嚇得掉在地上,包袱里的東西被摔碎了,發出「稀里嘩啦」的脆響,王莎莎顧不得它,扭過頭來便逃開了。
晉鋒︰「既然她不想和我們交往,你也沒必要特意和她接觸,任其自然吧。」
白諾點頭,搖上了車窗。
「開車吧,我想快點回家。」
對于新人,他們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在恐怖片的世界里沒有毫無緣由的付出,既然對方不願意接受他們的幫助,那他們也沒必要熱臉貼人家的冷屁(亹)股。
油門一踩,汽車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在短暫的加速後,沖出了林蔭道,駛向淺水灣的小家。
小巷、垃圾桶旁,剛剛從王莎莎懷里掉落的包裹正躺在地上,夕陽西下,包中碎物的影子慢慢拖長,鏡頭竟然給了它一個短暫的特寫——瑩白的脆片,裂開的玉臉,被王莎莎包在布里面玉像竟然是一具觀音。
……
次日清晨,白諾剛剛睜開眼,第四幕劇本就來了。
他已經熟悉這種3d劇本,只裝作剛剛睡醒的模樣隨便掃了一眼,就能知道劇本的大致內容,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因為看劇本而被扣分。
這一幕,鄰居女死了。
不過說得更加準確一些,是在這一幕里,他們發現了鄰居女的尸體,也就是說昨天晚上在4o7房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他起了起身子,發現晉鋒的腿搭在他的腰上。他這一挪動,把對方就給驚醒了。
ken的第一句台詞是︰「早安。」
jey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發現戀人正坐在身旁微笑地看著他,心中一陣甜蜜,也不禁道了一聲︰「早安!」
然後他嘟起嘴巴,含混地說︰「讓我親一個。」
ken一邊埋怨他沒刷牙會有口臭,一邊又無奈地把臉湊了過去,老老實實地讓jey「啾」了一下,這才起身穿衣。
「咦,這是什麼?」ken舉起自己的手掌。
jey衣服穿到一半便探過頭來,只見ken的兩只手指甲里全是白色的粉末,湊近聞一聞,竟然帶著一股咸腥之氣。
「哦,你這個家伙,昨天說累得不行死活不想做,結果自己在夜里偷偷干這種事!」
「誒?干什麼事嘛?你說清楚!」
「就是……那種事唄……」jey壞壞地一笑,突然探手模了ken的小弟弟一把,直教ken羞得滿臉通紅,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
「真是一點都不正經,還不趕緊做飯去!我快餓死了。」
「是是是,老婆大人夜里辛苦,我這就去給你補充營養啊!」
臥室里又是一片雞飛狗跳,ken並沒有把指甲上的白色粉末當回事,用水沖掉之後便把它忘在腦後了。
周一是jey的輪休日,他上午待在家里,下午才需要到班上去,所以早上比較忙碌的是ken。jey給兩個人準備好早餐,吃過之後又肉麻地幫著ken系好領帶,這才依依不舍地讓對方離開。
「好啦,再磨蹭下去要遲到了,我第一節有課。」ken對jey這種磨人的功夫實在是沒轍。
「早回來些,今天晚上說不定要加班,我接不了你了,一放學就趕緊回來,別讓我擔心。」
兩個人在門口又膩歪了一會兒,ken終于轉動了門把手。
「叮咚!」
兩人面面相覷︰這麼早也有人來拜訪?
打開門,只見一個穿著黑色制服、胸前戴著警務徽章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一臉風霜,表情凝重。
「請問是4o4號的舒杰舒先生嗎?」
jey走到門前,把ken護在身後,疑惑道︰「我就是,請問警官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警官面無表情,說起話來生硬得像捧讀,「您的對門4o7房間內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有目擊證人說您的同(亹)居人ken和死者生前有過接觸,能和他談談這件事嗎?」
「我姓陳,這是我的證件。」他掏出一個黑色的本子,在ken和jey面前晃了一下,又塞回到口袋里。
4o7發生了凶殺案?
4o7里只有一位住戶,難道那個沉默寡言的怪女(亹)人竟然已經……死了嗎?
ken面露驚訝,他擔憂地望著jey,有些不知所措。
jey似乎對這位警官有些抵觸情緒,他冷聲道︰「實在抱歉,ken他今天早上必須到學校工作,你也看到他正準備出門,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吧。」
「拖延一天的時間,犯罪分子就有機會逃之夭夭了。」
「可我們又不是凶手,你辦案不能打擾到公民的正常生活吧!」
「我們也是為了收集線索,以便盡早調查出事情的真相,請您和ken先生配合一下。」
jey正待繼續和陳警官辯駁下去,卻被ken用手勢攔住了。
「沒關系,」他深吸一口氣,情緒似乎安寧了一些,「我會配合調查的,但是今天早上我有一堂課,請陳警官容我給學校打個電話說明一下這件事情好嗎?」
陳警官木訥地點點頭。
……
陳警官,扮演者,新人貝行之。
跟在陳警官身後進了ken和jey的屋子的人,還有一個npc警員。jey給二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ken的身邊︰「住在4o7的那個女(亹)人我也認識,警官要是想調查取證的話,我听听也沒問題吧。」
陳警官只得答道︰「當然可以,ken先生,請問您最後一次見到被害人劉小蘭是什麼時候?」
「最後一次……」ken慢慢回憶著,「前天中午一點左右我出了一趟門,在路過4o7的時候遇到過她,我跟她打了個招呼,但她沒有理我,我們見面也就不到十分鐘吧,她就把門關上了,並沒有交談過。」
「之後有見過她出門嗎?」
「我說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不對,還有一次,不過我看得不太清楚……」
「哦?說一說。」陳警官囑咐旁邊的警員仔細記錄。
ken︰「大概是昨天下午五點鐘吧,我從醫院回來,那時在車里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好像就是劉小姐。」
「她當時什麼樣子?你是在哪里見到她的?」
「她當時的狀態有點狼狽,但我不能確定那個人就一定是她,因為是在南灣道的一個巷子里,我離得太遠看不清臉。我叫了她一聲,結果她跑開了。」
「是哪個小巷?」
「不知道,我忘記了。」
「請在回憶一下,因為這是迄今為止我們搜集到的離死者死亡時間最近的線索。」
ken又想了想,無奈地說︰「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陳警官似乎還是不死心︰「也就是說,最後見到劉小姐的人,是ken先生咯。」
「你這是什麼意思?」jey在一旁忍不住了,這個陳警官說話怎麼如此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懷疑我們是凶手?」
「我們?不好意思,我們是指……」
「就是我們!」jey手指自己和ken兩人,「昨天我和ken一起開車路過南灣道,當時我也在車里看到那個身影了。那個女(亹)人瘋瘋癲癲,不知道抱著什麼東西跑到了小巷子里,ken是看她模樣有些奇怪才想問問她出了什麼事情的,誰知那個女(亹)人根本都不領情!」
「這麼說來,那時候劉小蘭的狀態就已經不正常了?」陳警官喃喃自語,接著,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馬上問道︰「ken先生,jey先生,如果再次給您看一下劉小蘭的照片,您能確定昨天下午在南灣道小巷里看到的那個黑影的身份嗎?」
ken沉默了一陣,然後回答︰「可以,不過最好要看全身的照片,因為我要用身形做一下參考。」
陳警官有些為難︰「這樣的話就麻煩了,因為劉小蘭家中根本沒有照片,我們所能查到的也只有證件照上的頭像而已,而且估計也沒什麼參考作用。」
他說著,便拿出一張一寸大小的證件照,上面是一個清秀可愛的女孩子,和之前ken所見到的那個陰氣沉沉的女子判若兩人。
所以陳警官才會說沒什麼參考作用啊。
「這該怎麼辦呢?如果證件照不起作用的話,那就只能帶你們去現場了,或者我們在案發現場也拍了一些照片,大部分是全身照,只要你們保證不泄露照片上的內容就可以看。」
jey一听這話,立刻不悅了︰「你是說讓我們看殺人現場的照片?絕對不行!」
「可是……」
「沒關系的,陳警官。給我看吧,我也希望能讓這件事情早日完結。」
「ken,我們不知道那個女(亹)人是怎麼死的,殺人現場很可能會非常……」
「沒關系的。」ken又說了一次「沒關系」,不過這次他的語氣柔和了很多,「jey,我好賴是學醫的,解剖課上看到很多尸體了,不礙事。」
陳警官和身後的警員說了些什麼,那個警員就從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個檔案袋,打開封口後,從里面取出了一張照片,放在ken的面前。
「這是一張拍到正臉和全身的照片,我選了一張能看的,你斷定一下吧。」
ken從桌子上捏起那張照片,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扣在桌子上。
「ken,你還好吧?」jey在一旁焦急地詢問。
陳警官︰「怎麼樣,能夠確定昨天下午在南灣道上看到的女(亹)人的身份嗎?」
ken閉上眼楮,仰著頭,一只手扶在修長的脖子上,沉默了好久。他臉色有些發白,手指不斷在喉嚨上婆娑,似乎有什麼東西堵在那里,無法順暢呼吸。
「我可以確認她的身份。」
他終于開了口。
「照片中的這個女(亹)人,就是我昨天在車上看到的那個女(亹)人,當時她身上似乎也有這些亮閃閃的貼紙,而且她好像把什麼東西摔在那個巷子里了,那里有個垃圾桶,你們沿馬路找一找,說不定還能找到。」
陳警官見ken的臉色實在難看,也就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了,他給二人留了一個電話,囑咐他們一有新的線索就打電話給他。
剛送走陳警官,ken就再也支撐不住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廁所,抱著馬桶便開始撕心裂肺地干嘔。
jey嚇壞了,跟他一起沖了進去,見ken吐了半天也只嘔出些酸水又不肯起身,只得走上前去扶著他的腰,盡量減輕他的重量。
「別怕……別怕……我在這里……」他一邊輕輕撫弄著對方的後背,一邊輕聲安慰。
ken吐得差不多之後,才直起腰來,只是他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上,幸而被jey及時攔腰抱住。
「jey……」他痛苦地呻(亹)吟對方的名字,「我……我看到……」
剛剛,他看到那個女(亹)人的尸體。
那絕對不是正常人類尸體應該有的姿態︰全身的骨頭都以一種詭異的形式折斷、扭曲,明明擁有成年人的身軀,卻像嬰兒一般蜷縮成一團,被人惡質地裝進一個圓形的洗衣盆里,臉上露出猙獰痛苦的表情。
最可怕的是,這個女(亹)人的身上竟然貼滿了黃符,那黃符上的字如鬼畫一般,竟然全是由鹽封的白磷書寫而成。
ken舉起自己的雙手,指甲里的異物早已經被洗淨,可他確實記得——就在今天早上,這雙手的手指里還有那種東西……
白磷……咸腥的味道……白色粉末……
一股惡寒,從背後悄悄地爬了上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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