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汐悠悠轉醒,那麼快,天已經大亮了啊,感覺好像沒睡多久似得,很沒有形象地打了個大大得哈欠,待看清自己所處,登時一驚,她怎麼跑到床上去了?!
見那人還睡著,稍稍穩了穩心神,料想一定是晚上覺得冷了,想蹭點被子,蹭著蹭著不知不覺就爬上了床,不敢驚動他,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她可不想被人扣頂女的帽子,非禮的還是當今的王爺大人。
覆手探上了他的前額,松了一口氣,還好,燒已經退了,總算不枉她一晚上的照顧。
對了!她的畫呢!眼楮猛得睜大,她明明記得拿在手上的呢!伸開十指,空空如也。床上、床下、桌子上、地上,心急火燎地翻遍了整個房間,皆是一無所獲,她的畫,不翼而飛了。
「你在找什麼?」驀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回過頭,景涵半支著身子,正挑著眉看著她。
「王爺,你這樣突然出聲會嚇死人的,拜托你事先給點提示。」沐晨汐長吁一口氣,嗔道。
「提示麼?」景涵坐起身子,手蓋在嘴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似笑非笑地補充道︰「這樣的提示麼?」
沐晨汐臉色一暗,警惕道︰「你……你醒多久了?」她怎麼覺著,他分明就是在學她。
「剛醒。」某男恬不知恥地答道,「你還沒有回答本王的問題,你在找什麼?」
「沒什麼,桌上的桂花糕給耗子偷了,奴婢在看能不能找到那只耗子,親手送它一程。」沐晨汐沒好氣地應道。
真狠!景涵心道,面上不動聲色,慵懶地又躺回了被窩,她的被窩真暖啊,帶著淡淡的香味。
「王爺,沐姑娘,奴婢來伺候起身。」門口響起了蕊兒清脆的聲音。
沐晨汐打開了門,見蕊兒和幾個奴才侯在門口,蕊兒托著一個托盤,盤內是一套嶄新的白衣,領口用金線繡了精致的花紋,清雅而不失高貴。身後的幾人拿著盆、一應俱全的洗漱用品,木桶中水騰騰地冒熱氣。不由鄙視了一下景涵的奢靡生活,穿個衣服洗個臉都要人服侍,身上的零件整日不用小心哪天就廢了!
蕊兒見她衣衫穿戴整齊卻帶著些許褶皺,發絲稍顯凌亂,兩只熊貓眼很是明顯,便知她一夜未眠,眸中一閃而過的訝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看來並不如傳言中所說的,王爺對沐姑娘應該並無他想。
「沐姑娘,您去奴婢房中洗漱吧,蕊兒伺候完王爺起身便來請姑娘用早膳。」蕊兒乖巧地說道。
見景涵並無異議,沐晨汐點了點頭,福身告退,禱告著千萬別被發現丟了一副畫,那畫看起來挺貴的樣子,那個黑心的王爺萬一又讓她賠該如何是好,早知道這樣,昨晚就不該心血來潮畫什麼素描了。
「先退下吧,本王還要再歇會兒。」待到沐晨汐走遠,景涵揮揮手,開口道。
「是。」
眾人齊齊退下,待到門吱呀一聲關閉,景涵有些迫不及待地拿出被窩里溫熱的畫作,是自己沒錯,可是自己何曾這樣笑過呢?那個女人居然會畫自己,是不是代表著她也……
想著想著,突然心情大好,低低地笑出了聲。
沐晨汐用完了早飯就被景涵叫了回來,桌上多了一堆厚厚的公文,這人也是個工作狂,重傷了還不忘工作,她被安排一旁服侍,負責磨墨奉茶,一個上午哈欠連連,心里再次將景家祖宗十八代祖宗都請出來問候了一遍,好心沒好報,姑女乃女乃照顧了他一夜,他倒好,整一個周扒皮,剝削勞動力,連個補眠的幾乎都不給她。
景涵似乎心情不錯,對她散漫的工作態度視若無睹,專心致志地看著他的公文,時不時提筆寫一兩句。
這時,突然眼前一晃,一個人影風一樣地閃到了眼前,尚未回過神來,一身墨色勁裝的年輕人已半跪在面前,神情帶著濃濃的歉疚。
「屬下該死,中了賊人奸計,讓王爺涉險,請王爺責罰。」來人吐字鏗鏘有力,眉宇間正氣凌然,一看便知是一位鐵骨錚錚的好漢。
景涵放下筆,藍眸清澈見底,語氣平和,帶著一抹信任與器重︰「寒亭,起來吧,此事與你無礙,此人懂得用皇兄來讓本王調離冰影暗衛,又能在本王查清事情之前的短短幾日接連安排兩場刺殺,且均是頂級的殺手死士,足見其勢力之龐大,心思之深,根本不是你可以猜透的。」
沐晨汐聞言心中一驚,兩場刺殺?難不成之前還有過一次?不由抬眼看向景涵,這人光鮮外表的背後,生活居然時刻處于刀光劍影之中,有些明白他的冷酷多疑,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憐憫。
只是,他為什麼毫無顧忌地讓她知道這些!心突然冒寒,通常知道得太多的結果莫過于兩種——永遠留下或者永遠消失。
而這兩種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趙寒亭察覺了她一瞬間多變的表情,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想必這位就是傳言中王爺的紅顏知己了吧,她的眼楮清澈明亮,蘊含著太多美好的東西,讓人不忍破壞,一時竟讓他有一種不想讓她牽扯進來的錯覺。
收回目光,硬聲回道︰「多謝王爺體恤,冰影暗衛已全數撤回完畢,隨時听憑王爺差遣。」
「好。」景涵點點頭,眸中射出一道寒芒︰「昨晚的活口,招了嗎?」
趙寒亭搖頭道︰「還沒有,各種刑法都用過了,嘴硬得很,就是不開口,如今用山參吊著一口氣,王爺放心,屬下必當讓他招供。」言語中帶著一絲狠絕。
沐晨汐暗暗吸了一口涼氣,刑訊逼供啊,想起以前在電視中看到的那些個酷刑,折磨得人死去活來,不由一陣膽寒。不可否認,自己把景涵想得太簡單了,只認為他就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紈褲王爺,如今算是明白了幾分,他身在權欲的高峰,官場黑暗,腥風血雨,一雙手又怎麼可能干淨到哪里去,對于自己的一再寬容和相救,怕也不過一場利益的交換吧!
想到這里,心沒來由地一痛,整個人微微一顫。
似是察覺她的異樣,景涵轉過身,凝視著她,微微一笑,打趣地開口︰「怕了?你也有怕的時候?」
沐晨汐回了一眼,並不反駁。
難得發現瑞王竟對一個女子如此在意,趙寒亭不由得對沐晨汐多了一份好奇,低垂的眸子再度抬起,瞥了她幾眼。
女子不卑不亢,正襟而立,縴長的睫毛遮住眸底的神色,但在那眼角流出的一抹黯然神傷卻是出賣了她此時的淡漠。
「沒事,你便先下去吧。」景涵清涼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突然想到一事,稟告道︰「王爺,還有一事,昨晚書房遭竊,損失了一批皇上賞賜各國敬奉的寶貝,那賊人很是奇怪,只拿這些奇珍異寶,其余黃金珠寶卻是動都未動,您看……」
「不是同一伙人。」景涵判定道,斜睨了沐晨汐一眼,道︰「這事你就別管了,專心查清刺殺的事。」
「是,屬下告退。」趙寒亭心中雖有疑慮,見景涵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識趣地閉嘴告退。
沐晨汐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江海棠你個鳥人,只挑奇珍異寶偷,你倒是挺有眼光啊,食言而肥的偽君子,不守信用的小人,心中直直將他祖宗幾百代一起揪出來罵了一通方才解氣。
「你倒是很在意那些寶貝嘛~」景涵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好笑。
「難道王爺不在意嗎?那可是些無價之寶。」沐晨汐回道。
「本王為什麼要介意,又不是本王的東西。」景涵扯扯嘴巴,無所謂地道。
啥?不是他的東西?沐晨汐傻了眼楮,難道說他拿別人的東西來向她提親的麼?
景涵藍眸中黠光一現,不緊不慢補充道︰「那些是本王給你的聘禮,自然是你的東西。」
轟隆——又一晴天霹靂打下,沐晨汐被劈得外焦里女敕,他說什麼,聘禮?!
「你胡說!我,我什麼時候收過你的聘禮了?」沐晨汐不屈地反駁道。
「不記得了嗎?那日可是你說的‘把東西擱下吧’,用不用本王找人證來幫你回憶回憶?」景涵抱胸,饒有興致地欣賞她亂了方寸的樣子。
沐晨汐張了張嘴,那日,她的確說過類似的話,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有何陰謀,但是後來他不是都拿走了嗎?況且何時說過這些東西是聘禮?!
看出她的疑惑,景涵很是好心地說道︰「你說了要收下,自然是要交給岳父大人保管的,他老人家無暇,本王便替你先收著,最後也是用來換你一命,想必岳父大人也不會介意的。」
「你——你這個無賴!」見他一口一個「岳父大人」,沐晨汐抓狂得想殺人,陰謀,絕對的陰謀!這分明是他老早布好的一個陷阱,等著自己往里跳!
此人陰險狡詐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