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療養所的路上,高風問孫默︰把握住機會沒?
孫默答,小丫頭滑不留手,不置可否。
他又反問高風的情況。
高風說,大姑娘猶豫遲疑,若即若離。
孫默呵呵一笑︰「難得啊,你也會說俏皮話了!我看你今天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沒事就咧個嘴傻笑!」
「什麼叫傻笑?那不是在跟你學習嘛。」
「問題是我平時那樣笑,大家都習慣了。你突然改走我這陽光少年的路線,實在是有點嚇人。」
「是麼?習慣了就好了。」
「……呃,其實說真的,你這樣也挺好,比以前有人味多了。」
高風給了孫默一坨子︰「滾——你才沒人味呢!」
第二天一早,他二人背著旅行背囊,準時到達海鷺家,又接過兩位姑娘準備的烤爐炊具食物等雜物,四人一起到漁村的小碼頭上了船。
阿青的大堂哥在東鎮上辦了個食品加工廠,廠里的原料來源之一就是漁村西邊的椰子林。每天,工廠的工人都要來這片椰子林收椰子,海鷺等人就是搭的這班船。
這船是由機動平底漁船改的小貨船,船老大已經得到主人家吩咐,只等四人一上船便開船了。
孫默拿著南洲島的旅游地圖問海鷺︰「你們說的椰子林到底在哪兒?」
海鷺指了指漁村旁邊一塊突出的海岬︰「就這兒。」
「這麼近?怎麼不直接走路過去?」
海鷺指指地圖,又指指岸邊的黃石山︰「沒看見有山嗎?看到那處斷崖沒?怎麼走過去啊?陸上不好走,我們都是坐船繞過去。」
原來,黃石山在此處像一條入海的蛟龍,龍頭突然昂起,又中斷形成斷崖。而在斷崖旁有一個山谷,山谷中就是今天的目的地——椰子林。
船很快就繞過了海岬斷崖,入眼是一個小小的藍色海灣,白色沙灘後面就是郁郁蔥蔥的椰子林,椰林三面都被青黛色的山崖環繞,出入口都在小海灣。
小貨船貼著斷崖航行,準備泊岸。
上船後就一直站在駕駛艙的高風,問船老大︰「這里是不是暗礁很多?」
船老大一邊凝神觀察前方操縱著貨船左閃右避,一邊瞅個空說了聲︰「不算多。」
海藍在艙外的欄桿處,听到了他們的對話,轉頭對高風說︰「別擔心,這水道,船老大閉著眼楮都能通過。」
高風笑了笑,只是還站在一旁仔細觀察船老大的操作。
海藍也走了進來,看看他又看看船老大,問道︰「你對駕船也感興趣?」
「還行,海邊長大的嘛。我在招飛體檢的時候還在想,如果當不成飛行員,就去當船長,駕駛遠洋船,乘風破浪……」
海藍點點頭︰「看來你是個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孫默剛好過來,听到了這話,好笑地說︰「高風?浪漫?天哪,他永遠不可能和這個詞有什麼聯系的!」
高風不屑地說︰「那是你曲解了浪漫兩字的涵義!你理解的只是低層次的浪漫!」
「嘿——」孫默不滿了,「老高,我發現你越來越損了!」
海藍捂著嘴笑了一會兒才說︰「是我說錯了!——其實我的意思是,高風是個冒險主義者!」
孫默馬上附和︰「對,沒錯!你太了解他了!」
高風很無辜地說︰「我有嗎?我開飛機也很謹慎的啊!」
「我說的冒險不是貶義啊。沒有那些航海家、飛行家的冒險,人類大概只能局限在陸地上,怎麼能像現在這樣,蹤跡都到了外太空……不過,冒險家的確很危險就是了……」
海藍說著說著,就不說了,轉身出了船艙。
船很快停泊在山崖下的一處簡易棧橋旁,船老大帶著十來名工人上岸準備采摘椰子。
四個人也跟著他們走過長長的緩坡,來到椰子林邊。這里有一個簡易木屋,或者叫窩棚,是供上島的人休息或避風雨的。
他們將行裝用具先放在這兒,又跟著工人們走進了椰林。
這片椰子林已經生長了幾十年了,以前是天然林,後來被阿青家承包了,就有人定期來這兒種下新的椰子樹,也就越發茂密起來。
而且因為這山谷和海灣都沒有開發,游人罕至,林中還生長了不少綠色的灌木和蕨類植物,再加上四周密密麻麻的高大椰子樹,行走其中,有種走進了熱帶從林的感覺。
林中的空氣很清新,又帶著海風送來的潮濕的咸味,深深吸一口氣,似乎還能聞到隱隱約約的椰子花香,沁人心脾。什麼煩惱,在這兒似乎都消失不見了。
到了地方,工人們開始摘椰子了。
他們有的用長長的竹竿打落椰子,有的把專用的梯子架到樹冠上,人再爬上去把椰子收攏在一堆,吊下來。一般,一棵椰子樹能收幾十枚椰果。
傳統的爬樹摘椰子,比較具有觀賞性和娛樂性,但效率要低一些。
海鷺問高風和孫默︰「會不會爬樹?」
「會。」兩人齊聲答道。
「爬過椰子樹嗎?」
「沒有。」
海鷺笑著說︰「那你們試試嘛。」
兩個人躍躍欲試,但他們都用的是爬普通大樹的方法,即兩腿夾緊樹干、手腳交替往上爬,這對于椰子樹可不太適合。那樹干上一節節粗硬的突起,硌得手腳生疼,結果他們搗鼓半天,沒爬多高就半途而廢了。
海鷺哈哈大笑︰「你們那樣不行,看我的吧!」
然後她身子弓著,像猴子一樣雙手雙腳「踩著」椰子樹,「四腳並用」地往上爬,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爬到了樹冠,然後摘了些椰果扔下來。
等她下來後,孫默佩服地說︰「真厲害!你們是不是從小就會爬椰子樹?」
「嗯,連阿藍都會,你就可想而知了。在我們這兒,不論男女老少都會爬樹摘椰子。」
海藍撿起路旁一片大大的椰子羽葉,往海鷺臉上拂去,嘴里還不依地嚷嚷︰「你什麼意思啊?別忘了,還是我教會你爬樹的。」。
海鷺邊躲邊跑︰「那又怎麼樣,反正後來你都輸給我了。」
「別跑啊!我們再來比比好了!」
海鷺站住了,又跑回來問︰「不會吧?你還敢跟我比?」
海藍指著那兩個還在不停地拍著樹干研究怎麼爬樹的人︰「我們各教一個人,看誰的徒弟爬得快!」
海鷺說︰「好啊!喂,你們兩個過來……」
沒想到他們過來後,海鷺提出的教學方案卻是︰她教高風,讓海藍教孫默。
這可出乎海藍的預料,她想起了孫默跑步輸給高風的事,莫非海鷺也是認為孫默的運動能力不及高風?
看著海鷺因為先下手而得意的樣子,海藍眨眨眼楮,笑了。
「好吧!就這麼著。半小時後開始比賽!」
海藍先把孫默帶到一邊,教他爬椰子樹的要領。
其實,孫默身為飛行員,身體的協調能力還是很不錯的。海藍指導了他幾個技巧,糾正了他的姿勢後,他很快就學得像模像樣了。
海藍遠遠看了看海藍那邊,高風似乎學得也挺好啊。
她就對孫默悄悄地說︰「你以前在航校的時候,不是老輸給高風嗎?這次機會來了。現在,你們的起點都一樣,努力努力再努力,你就有機會贏他了!」
孫默點頭︰「嗯,我明白。」
海藍又說︰「還有,高風也不是超人,對吧?他第一次跳傘不也害怕了嗎?那一次你不都贏他了嗎?所以,這次也一定可以!」
孫默信心更大了︰「對,我一定可以再贏他一次。」
不一會兒,海鷺遠遠地說︰「我們準備好了,開始比賽吧!」
海藍回應道︰「好啊!挑個地方吧!」
海鷺四下看了看,指著兩棵樹說︰「就這兩個吧!」
海藍假裝仔細地看了看,才說︰「粗細不太一樣!」
海鷺皺了皺眉︰「我看差不多啊!」
「再找找嘛,反正這里有這麼多椰子樹呢!」
又找了幾棵,海藍不是說這個高了,就是說那個斜了。海鷺嘟囔著「真龜毛」,但還是走遠了一點,去找樹了。
海藍趁她沒注意,在經過高風身邊時,低低說了句什麼。
「啊?」高風愣了,可海藍已經輕快地走遠了。
這一次,海藍終于認可了海鷺找到的兩棵樹。兩名「徒弟」站在樹旁,兩位「師父」則分別在旁邊做最後的耳提面命。
海藍對孫默說︰「你這次要是贏了高風,將會在海鷺心中塑造一個英俊偉岸的形象!所以,千萬不能為了顧及她的面子就放水,這樣她反而瞧不起你呢!」
她這個激將法可是比剛才說的都管用,孫默立刻摩拳擦掌起來。
海鷺疑惑地看了他們這邊一眼,才轉頭對高風說︰「高風大哥,你是最棒的!我看好你哦!」
高風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點了點頭。
「好了!各就各位——預備——開始!」
隨著海鷺一聲令下,兩名飛行員學著海鷺剛才的樣子,「蹭蹭蹭」地在樹干上攀爬起來。
這一回,他們雖然還遠遠達不到海鷺的速度,但明顯比半個多小時前第一次爬的時候強多了。
海鷺見兩人不分伯仲,忙大聲喊道︰「高風加油!」
海藍則只是微笑著,抬頭觀看。
爬到一半多的時候,孫默竟然超出了高風半個身子。
海鷺一見,大出意料之外。她又喊了幾聲加油後,見高風還是沒有起色。海鷺急中生智,大喊了一聲︰「孫默,你不準贏!」
樹上的兩人,身子都同時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