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風跑到頭兒又轉回來時,不可避免地和海藍踫上了。
她也轉身跟著他跑,邊跑邊問︰「誒,你怎麼啦?大清早的,怪怪的?」
高風清了清嗓子說︰「沒什麼……我不是在跑步嗎?」
海藍看看他不自然的表情,不相信他沒什麼。不過他不想說,她也就不多問了。
「那你跑慢點,我跟你一塊兒跑。」
「呃——好吧。」
高風的答話還是有點勉為其難的意思。不過,他還是放慢了速度,以海藍感覺舒適的速度在海灘上慢跑起來。
在清涼的晨風中,在柔軟的沙灘上跑一跑,輕松又舒爽。
海藍不禁笑著說︰「嗯,真舒服,好久沒這麼跑過步了。海邊的早上,空氣真清新。」
高風看著她在晨光中的微笑,又放慢了腳步;「你本來就住在海邊,可以天天早上出來跑跑步啊……」
海藍笑意加深了點︰「那我就是懶嘛……」
「不過,你早上去爬山也是不錯啊。」
「嗯,嗯……」
高風的腳步越來越慢,兩人干脆就是在漫步了,還時不時地聊兩句。
隱約听到外面有動靜的海鷺,醒來見海藍不在,便探頭出帳篷,一眼就看到了這一幕。她很高興,便躲在帳篷里沒出來,只是掀開帳篷門的一角,觀察著他們。
過了一會兒,孫默掀開了旁邊男生帳篷的門,正要從里面出來。
海鷺見了,忙輕聲說︰「喂——,別出來!回去,回去!」
孫默莫名其妙地趕緊退回去,然後向四周看了看,見並無異狀,低聲問道︰「怎麼啦?」
海鷺豎起一根食指,指了指海灘上散步的兩個人,輕聲說︰「別打擾他們,你回去繼續睡覺。」
「噢——,可我已經醒了啊?」
「你不會裝睡?」
「明白了,」孫默依言放下了帳篷門,但很快又掀開了,「可,我要上廁所怎麼辦?」
海鷺大窘,叱道︰「我怎麼知道?」然後一甩篷布,人就進了帳篷,不再露面了。
孫默笑著搖了搖頭,再看看遠處的儷影,躡手躡腳地走到椰子林中去解決問題了。
于是,直到海藍和高風散完步,回來燒上水,煮好了椰子女乃茶,那兩個家伙才裝模作樣地起來,被海藍說他們是一對懶人。
海鷺倒無所謂,孫默暗自委屈︰我在療養所也起得很早的啊。
吃完早餐,將宿營地收拾干淨,行裝理好,垃圾裝好,又等了一會兒阿青家的貨船才過來。
可是等他們收完椰子回去,還得等一會兒,幾個人就把包放在船上,又在海灘上溜達了起來。
這時,孫默接到了趙鋼的電話,問他組織的排球隊呢?
孫默在電話里打著哈哈︰「哎呀,趙大隊,別急。我前天晚上已經和幾個人說了,今天中午回去後,我馬上給你拉起只隊伍,今兒下午就訓練一下,晚上上場比賽沒問題啊……到底有誰啊?人多了,我,高風,小彭,大張……光是我們這層樓,我隨便都能叫七八個人來……對啊,你就放心吧!那就這樣,下午找你!」
掛了電話,他笑著搖頭︰「這個老趙,就是瞎緊張。我都說了絕對沒問題了。」
海鷺好奇地問︰「你們晚上和哪個隊比?」
「說是和女隊比,後天女隊和療養所的護士隊打,我們和療養所醫生隊打……」
「欸——這麼打,肯定是你們男飛行員隊贏了。」
「那可不能這麼說,男醫生隊還是有實力的。」
「是嗎?我感覺醫生都挺文弱的,應該沒你們這些人武力值高吧?」
孫默長嘆一聲︰「別處的醫生,我不知道,反正我們是經常栽在他們手里。你不知道,療養所醫生們的工作,還包括指導飛行員進行體能訓練。他們也要經常陪我們在體育館里運動,平時自己也經常訓練,所以啊,這些醫生們中很多也是運動高手,還很專業呢。」
海鷺覺得挺有意思︰「這麼說,你們不一定能贏咯?」
孫默卻又很有信心地說︰「其實他們勝在平時經常訓練,有默契了。我們是從各地臨時來這里療養的,過去沒有合練過,戰術配合什麼的可能打不好,但要單論技術體能方面,還是我們有優勢。」
「這麼說,你們和醫生隊的比賽還是有看頭咯?」
孫默點頭︰「可以看看,有一點小懸念才有看頭嘛!要是比賽籃球,就沒什麼看頭了,那個我們可就是高手如雲了。誒,高風,是不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從來不提和我們比籃球?」
高風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很狂妄的問題。
他只是對著海藍說︰「你們晚上來所里看我們的比賽吧!」
「嗯?」海藍聞言抬起頭,見他的眼楮里是懇切的邀請。
她抿著嘴,忍著嘴角的笑意,點了點頭。
高風的目光更亮了,又笑得露出了整齊的牙齒。
孫默在一旁見了,暗暗搖頭︰這家伙哪還是過去的高風啊,完了,看來他是真陷進去了。
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听到海鷺說,也會一起來看球的。
「太好了,有兩位美女給我們加油,那我們一定贏定了。」
孰料海藍立刻否認︰「誰說我們要給你們加油了?我們去看球,當然是給女同胞加油!」
海鷺也附和︰「對,我要給飛行員大姐加油!說真的,我還挺崇拜她們的。」
孫默苦著臉︰「啊?——不是吧!我都說了會拉兩位美女來加油,你們卻倒戈了,到時候兄弟們還不把我罵死!」
海藍笑著說︰「那這樣吧,等你們跟男醫生打的時候,我們再給你們加油好了!」
海鷺也點頭同意,孫默這才作罷。
高風卻望著棧橋的方向,狀似不經意地說︰「反正只要你們去看球,我就當是在給我們加油了。」
海藍也不答話,轉頭望著海,微笑。這人也挺霸道的嘛。
海鷺又興致勃勃地問孫默打什麼位置。
孫默說,不確定,要等下午看隊友的情況再決定。他和高風都是萬金油,什麼位置都可以打的。
海鷺不信,說他吹牛,便親自問高風。
高風笑了笑︰「孫默沒吹牛,本來大家都是業余的,水平相差不多,也就什麼位置都能打了。不過相對來說,我不是太擅長防守。」
海藍听出了其中涵義︰「這麼說,你是主攻或者副攻了?」
「嗯,」高風听她這麼說不禁又問,「你也懂排球?」
海藍忍不住學他昨天的口氣︰「談不上懂,小時候學過排球。」
「小時候?」
海藍憋不住笑了︰「是上……中學的時候打過排球。」
海鷺在一旁挑挑眉,不過還是沒揭穿她。
這時,遠處的船老大招呼他們準備上船了,他們也就跟著工人們上船準備回程了。
像來時一樣,貨船貼著斷崖下面駛離了小海灣,然後轉彎駛向漁村方向。
四人扶著船尾的欄桿,看著一群海鷗正追逐著尾槳翻起的浪花,也看著綠寶石般的椰林和藍寶石般的海灣,漸離漸遠。
忽然,海鷺指著那處斷崖說︰「咦,那上面有人!」
大家凝目望去,那斷崖是由青黛色的山岩構成的,臨海的三面和頂端都沒有大的植被,所以他們很容易地看到那山頂上有四五個身穿淺色衣服的身影。遠遠的,只能看出來應該都是男子,卻看不出相貌。
海藍也覺得奇怪︰「是有條小路可以上山的,但是村里的人沒事都不會去那兒的。游客們不知道,也不會去的。」
海鷺也說︰「就是啊,沒事上那兒干嘛?也沒什麼風景可看的呀。」
海藍和海鷺嘀咕了一會兒,沒有結論。高風和孫默不明白她們這兒的情況,自然不予置評。
上岸後,兩位男士把她們送回了家就要告辭,阿婆還要留他們吃午飯,孫默解釋說要回去銷假才作罷。
阿婆今天沒去店里,特意在家等著兩孫女回來。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但總是要看到她們到家才放心。
海藍和海鷺一起洗了澡出來,該做午飯了。她們不讓阿婆動手,兩個人在廚房里分工合作,準備做點清淡的飯菜。
阿婆又搬根凳子坐在廚房和餐廳交界的門口,問她們昨天玩得好不好,其實主要是問她們覺得那兩名軍官怎麼樣。
海鷺當然明白阿婆的意思,她興致勃勃地跟阿婆匯報︰「那個高風,別看外表挺酷的,卻被阿藍吃得死死的,哈哈,笑死我了。」
阿婆也笑得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我們家阿藍要是看上哪個男生,還不是他的福氣啊?」
海藍在里面邊炒菜邊說︰「說什麼呢?誰說我看上他了?」
海鷺哼了一聲︰「哎呦,在阿婆面前還裝?沒看上他,你會跟他大早上的一塊兒跑步?」
「我,我那是好久沒跑步了,腳癢了不行啊?」
「我看你是心癢了吧?」
「你——我看你是皮癢了!」
說著,海藍就揮著鍋鏟跑過來,作勢要打海鷺。海鷺往阿婆身後一躲,阿婆一攔,海藍自然也就作罷了。
她回到灶台,幾下把菜鏟起來,然後把鍋鏟一丟︰「阿鷺,該你了!」
「嗯?我說我只做涼菜的。」
「不行,你話太多了,罰你炒個菜。」
海鷺半推半就地走過來拿起鍋鏟,邊做準備邊說︰「哼,以大欺小。」
海藍不理她,端著菜出了廚房,阿婆也跟在她身後進了餐廳。
海藍剛放下菜碟,阿婆就遞過來毛巾︰「阿藍吶,你和那個高風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普通朋友,單純的。」海藍邊擦汗邊說,但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阿婆見她開心,也就放心了,正要再說點什麼,外面有人敲門,听聲音是村支書。
「陳家阿婆在家嗎?」
海藍听了便走出去開門,阿婆也跟在她後面走到了院壩里。
門一打開,外面有七八個人,站在前面的是村支書,後面有一位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的老者。
讓海藍驚訝的是那老者身邊的中年男子,居然自己見過,真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踫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