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十八年,兆庭王朝建國已有二十個年頭,屠夫鄭天南歸隱武陵城已有十五年之久了。請使用訪問本站。武陵城鄭王府中一道挺拔但是卻有些消瘦的身影慢慢踏出正廳,此時正值秋霜之際,清早會有些陰寒之風,卻絲毫影響不到這個看似有些儒生氣息的中年人,踏出房門,房門外已經有一道壯碩的青年人等在門外,筆直的站姿,一看就是軍旅生涯中闖出來的精神頭,殺出來的氣勢,拼出來的氣魄,呼呼一口濁氣,躬聲道︰「義父,清早寒冷,多加一件袍子防防寒氣。」說完手中提著一件青紫色袍子,剛好披肩而搭,順手將袍子搭在中年人的肩上。
中年人雙手微微扯了扯雙肩袍子,將袍子拉了緊一些,兩人個子相差無幾,中年人踏出門前台階一步,微微道︰「延青啊,為父這些年待你如何?」
青年微微一愣,眼神堅毅不閃爍,跟在中年人身後,低聲肯定道︰「視如己出,比親兒子還親,孩兒永記在心,雖然喊了那麼多年的義父,但是在我和大哥的心中,義父就是我們的親生父親,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微微偏頭看了一眼認認真真的鄭延青,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你看你,總是那麼認真,難道就不能喊我一聲父親或者父王。」鄭延青頓時一愣,憨厚一笑道︰「這不是習慣了嗎?義父要是听著不樂意,我改,一定改。」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為父就喜歡你這個性格,備馬,看看先生的身體恢復得如何了?」中年人不笑,一身的儒生氣質,一笑就展現出馳騁沙場的殺伐果斷之勢,鄭延青則是搖頭不語,先生沒有生病啊,何來的身體恢復了,簡直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鄭王府的府邸綿延數里之長,從正廳而出,一路上樹林密集在馬車道的兩旁,王府內的過道足以讓一輛正規戰車而過,道路兩旁,皆是大樹環繞,兩人騎馬而過,府內家丁雜役都是安安靜靜地做自己手上的活兒,見到騎馬而來的兩人也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打過招呼而已,這是王府內的規矩,馳名天下的屠夫鄭天南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只有親身相處下來的王府家丁雜役才知道,這位王爺也沒有外界傳的那麼玄乎不已,看著一臉儒生相的鄭天南,怎麼也不像是那個屠城掠地,身上背負著累累血債的魔王,鄭天南對敵殘忍,對身邊的人很和藹,但是就算在和藹也會讓人敬而遠之,不為別的,就因為那一身的殺氣*人。繞過樹林,只見一片花海浮現眼前,旁邊清幽寧靜的溪流仿佛永無止境一般,微微流動,溪流的對面是一處甚為古典式的茅屋,茅屋旁邊有小小的木欄圍住,一道潔白的身影正靜靜地坐在茅屋門前,手捧一本‘脾胃論’津津有味的看著。听著前面的馬蹄聲音,只是微微抬頭瞥了一眼,又低下頭自顧地看著自己的書。
兩馬停在溪流的對岸,溪流之上有一小橋,兩人同時下馬,鄭延青伸手一招,直接將鄭天南的馬鞭接在手中,直接將兩馬拉在一起,順著溪流而過,將馬拉到溪流對面的一處樹林之下,接著有下人將馬牽到馬廄之中,隨手折了一顆花葉丟在嘴里抿嘴起來,一甩腳下長衫,直接一坐在青石圓凳之上,靜靜地等待著。
鄭天南下馬,挽了挽衣袖,征伐戰場的將軍,此時卻輕手輕腳踏著流溪小橋,臉上掛著微笑,朝著茅屋木欄前的羊腸小道而走,一股芳香的味道撲鼻而來,鄭天南知道這是草藥花香傳來的味道︰「前些日子,忙了,沒有時間來看望先生,今日起床覺得似乎欠了先生一頓酒水沒有還,但是看先生的氣色有些差,這頓酒就延期了,听說那逆子盡然擺月兌了先生的影子,看來先生還是有些生氣了吧。」
白衣儒生,雖是一副病書生的樣子,但是那雙眼楮,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卻點綴了此人深謀遠慮與博學智慧,兩人站在一起年齡相若,雖都是儒生樣,但是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微微抬著頭眯著眼楮道︰「你一大早來這里,無非就是看我姬長生的笑話,我是從小就看著風華那小子長大的,這些年看了那麼多的醫書,無非就是想找到治愈病根的方子,我會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要不是你從中作梗,你認為那小子能逃出得了我的手心。」
鄭天南不用別人請,拉著一個小木凳子,直接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本書搖晃搖晃道︰「這些年一直將他關在這個武陵城,好事沒有一件,惡名傳千里,吃喝嫖賭,惡霸鄉里的事情沒少干,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出人命,也由得他去,此次他盡然獨自跑出武陵城,也算是武陵城的一大幸事,主要原因也是因為他那個病根的問題,在怎麼說也是我鄭天南的唯一兒子,以前他小,我沒有想太多,但是隨著他這些年病情沒有在惡化,似乎金陵廟堂那邊又有些坐立不安了,我那義父可是盼著我斷子絕孫的啊。」
「既然你看得如此透徹,為何還讓他出去,月兌離了我的視線,你難道不知道這後果是什麼樣子的?朱家廟堂會不采取行動,這些年他們也夠累的,一邊要防著東契國南下,一邊還要防著一個根本沒有謀反之意的義子,這是何苦來著,我這輩子算是白白浪費了大好年華,所以給了那個臭小子取名風華,鄭天南,難道你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書生姬長生將手中的‘脾胃論’大袖一甩直接砸在鄭天南的腦門上。
鄭天南不躲不閃,任憑書本砸了過來,噗呲一聲書本落在地上,鄭天南不緊不慢起身將書本拿了起來,這位大將軍在這位儒生面前連點脾氣都沒有,微微一愣道︰「好些年沒有見先生發火了,我記得上次發火還是三年前我辭去大將軍之職,連夜趕回武陵城,也是逆子出生的時候吧,消消氣,消消氣,傷身吶,砸傷我沒有關系,我皮糙肉厚,萬一把書砸壞了,先生可要心疼了,知識就是謀略,書本就是飯碗啊,這是先生常說的話,我可不敢把先生的飯碗踫壞了。」一邊說一邊將書遞給臉色鐵青的姬長生。
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道身影將至,老遠道︰「先生,我請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