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夢無痕（二）
男子對她的舉動卻不以為意，只慢慢俯，直至幾乎與她鼻尖相踫，方低聲道︰「為夫不過小離片刻，怎麼滿城到處都是娘子與那福王的龍陽之談？」
殷璃冰輕嗤了一聲，旋即唇角一沉，「你再不答，我就喊了！」
「好啊！」男子劍眉一挑，「那明日全城的話題可就是宸王殿下月夜私會男寵了！」
「你……」見對方語出戲謔，完全沒有一絲正經，殷璃冰登時語噎，可男子卻不理會她又氣又惱的表情，忽而長臂一伸摟她入懷，然後埋首在她細密的發絲間深深嗅了一口，笑道︰「有娘子的感覺真好！」
「你……你這個無賴！」殷璃冰氣結，唇角竟不覺微顫起來，眼前男子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收放自如，她在他面前居然無計可施。
男子緊緊地抱著她，良久，才開口問道︰「你真打算當一輩子男人？」
「你如何娶妻？如何生子？」
「你父王是不是要傳位于你？」
殷璃冰聞言不由一怔，如此連珠炮般的發問一時竟令她無言以對，這些問題在她心頭徘徊了那麼多年，她何嘗不知？
可是，她能選擇嗎？她有選擇嗎？
「不說就是默認了？」見殷璃冰半晌都不言聲，男子的神色漸漸沉了下來，似乎在蘊釀著什麼，果然，停頓了幾秒鐘，他終于發作了，「亓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要你一個女人來當國主？」目光死死盯著殷璃冰，他滿眼都是焦灼與痛心，「殷璃冰，你真當自己是不世英才，亓國非你不可了嗎？」
迎上男人灼人的目光，殷璃冰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困惑，忽然間，她覺得一切都很錯亂。
是的，很荒謬，很錯亂。
他難道以為這樣就可以使她的世界清醒了嗎？
他難道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最初的軌道上來嗎？
回到沒有淇澳那場大火、沒有母後的死亡、沒有父王的哀毀骨立，回到哥哥帶她到迷霧森林看月中蟾桂的那個夜晚？
嘴角緩緩牽出一絲冷笑出來，「這是我亓國的事，與你何干？」她眸底倏地涌起逼人的寒意，「你是誰？就算我當不成國主也不可能嫁給你！」
男子身子猝然一震，就那麼靜默下來，不僅是聲音上的安靜，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沉寂。
沉默開始蔓延，沉重猶如鐵幕，殷璃冰從他眼中看到傷痛在一點點匯聚。
悄然垂下修長的睫毛，她驀地生出一絲悔意，畢竟，自己本不想這樣語出傷人，可是……
「你說得對，你怎麼選擇我管不了，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男子再度開口，聲音里已有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尖銳，「離蕭明翊遠一點，那個人萬事不擇手段！對女人亦如是。」
一語未了，突然一個欺身壓下來，含住了她的雙唇，用他熱辣的唇。
猝不及防他會冒犯至此，殷璃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眼底陡然騰起簇簇火苗，她雙手猛烈地拍打著男子的脊背，死命地掙扎，然而這些對于強壯的他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他箍住她的身子，滾燙的舌尖攜著男性霸道的氣息迅速撬開了她的貝齒，她的呼吸瞬間便淹沒在他激烈的吮吻之中，只覺他的吻漸次加深，靈活的舌尖肆意舐弄著她口中敏感的內壁，幾乎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須臾，她便被他吻得渾身虛軟，失了抵抗，索性無奈地與他糾纏。
過了許久，男子直吻到彼此都喘不過氣來方停住，粗喘著起身，拇指劃了下嘴角，他意猶未盡地盯著殷璃冰紅腫的雙唇，啞著嗓子道︰「這才是吻，知道了嗎？」
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間涌上了頭部，殷璃冰雙頰驟然漲得通紅，艷得好似盛夏初旭里怒放的朱槿，她雙眸盛光，厲聲斥道︰「出去！」言畢，一只枕頭向男子砸了過來。
男子頭一偏輕松躲過，卻抬手指了指她的胸部，面不改色地道︰「你再這麼束胸，這里就毀了！」
「出去！」此刻的殷璃冰已毫不顧忌形象，她拿起另一只枕頭又扔了過去，「你馬上給我出去！」
男子這一次卻沒有躲閃，且語氣已轉為妥協，「好好好，我走，我走……」話音未落竟在她側臉又偷了一記香吻，「記住我的話，我是你的人！」說罷撥開帷帳走了出去。
通天徹地的紗幔在他身後落下來，薄如蟬翼的綃紗如染春水、如浮綠雲，上面細細挑織出青青的竹葉，星星點點地綴在幾支孤竹旁，一層又一層竹葉隨著紗幔的垂落而覆下，終于，視線里再也不見男子高大的身影。
殷璃冰頹然癱坐下來，胸口忽然涌起難以言喻的沉悶，只覺胸部那一圈一圈緊緊束縛著的白色裹胸，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欲令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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