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擲為紅顏︰淇澳 怎堪相見(三)

作者 ︰ 白芷溪

怎堪相見(三)

又一次在此起彼落的海浪聲中睜開眼,蕭明翊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眉心緊蹙。

夢境依舊清晰,眼前似仍浮動著那個小小的白色身影,縴弱,但頑固。

他用力閉了閉了眼,擁衾而起,只覺胸口一陣氣悶。

無可否認,對他而言,十年前的那次落海經歷是特殊的。

不是因為他差點死掉,也不是因為背後的曲折故事,而是因為那個意外相遇的人。

在遇上她之前,生命于他而言滿是虧欠︰對他視若不見的父王、只會欺負折辱他的兄長、跟紅頂白的宮人、無能為力的族人……每個人都欠他的,就連母親,也是欠了他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可那個小姑娘絲毫也不欠他。

恰恰相反,是他欠了她。

他欠了她一個笑,一聲謝,以及一條命。

因著這一份虧欠,他始終不曾忘記那段過往,偶爾還曾設想過,有朝一日如若再見,他該怎樣報還她的救命之恩。

但是,那日與珠纓一席談後,他便知道︰是時候遺忘那一切了。

他是太過精明審慎的人,很清楚有些東西該放下時就得放下,否則不啻置自己于險地。

而夢境,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夜夜造訪他。

就好像他的大腦在故意跟他作對,他越是讓它在白天遠離什麼,它就越是要在夜間靠近。

或許人的情緒總是需要一個出口的吧,你封住了一邊,它就必然要從另外一邊鑽出來。

又或許,一切都只是這座島、這片海在作怪。

這里的一草一木,這從不停息的海浪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此處是何處,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故事……甚至就連每一縷拂面而過的風中,都仿佛帶著往事的味道。

他討厭這種提醒。

撫今追昔、悲風傷月、沉浸在某種不必要的情緒中不可自拔——這些都不是他這種人會做的事,而這片闊別十年的土地,卻在一點點地侵蝕他的意志。

他厭惡這種感覺。

于是這一天,在又一次從夢里皺著眉醒來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我要見她。」

用罷早飯,他直截了當、毫無預兆地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伺立一旁的珠纓不由一怔。

風晚亭倒是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咽下最後一口粥,才淡淡地道︰「我有事要出門,一會兒讓珠纓帶你去。」

拋開他確實有事不提,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摻和蕭明翊跟殷璃冰之間的任何事。

蕭明翊忍耐地看著他,「我的傷已無大礙,是時候回去了。沒她同意,我們走不了。」

這話倒不假。

一轉眼他在島上已休養了大半個月,外面發生了很多事︰因為殷璋榕突然倒台,殷璃冰又臨時離開,殷珀飛已受王命返回王城控制大局;許煥趁亂逃離了亓國,被王城司的人一路追蹤至亓琴邊界的一個小鎮,只待搜集到足夠的通敵證據便要將其緝捕回國;羲亓和談進展順利,西南諸國與琴國的連盟也已擺至明面上進行;澹台趯覷到苗頭不對,多方活動,換防易將,看來反心已起……值此天下大事風起雲涌之際,他的確不能再置身事外。

風晚亭默然一時,問他︰「你身體吃得消?」

「無妨。」

風晚亭點點頭,起身似是打算走了,卻又站住,看著他欲言又止。

蕭明翊皺眉,「你從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有話就說。」

「你用了凌元草後,猶自昏迷了九天。」風晚亭斟字酌句地道,「這九天很難熬,為了能讓你醒來,我們想盡了一切法子……我是說,有人已無所不用其極。」

有人?

先是「我們」,最後卻具體到了某一個人?

心髒陡然漏跳了半拍,蕭明翊垂下眼,「所以?」

「沒有所以,只是覺得你該知道。」風晚亭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並不接話,便悄然離開。

蕭明翊靜靜坐著,半晌才淺吸一口氣,起身對珠纓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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