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墨竹(一)
走不多時,駱仕便說起了夕樾閣,「此閣原是個廢舊的藏經閣,十年前文親王召集錦旲的富賈集資對其進行了重修,才有了今天這番氣勢。眼下它不僅是皇家書閣,還是羲國文人雅士匯聚之地,出入此閣擅琴棋書畫者數不勝數,其中最厲害的還得是……」
「你們的文親王是嗎?」見駱仕說得唾沫橫飛,女子打斷了他。
「唔?你怎知……」駱仕詫異地看向女子。
女子淡淡一笑,卻不作答,只那笑容姝秀蘊藉,如春芳綻蕊,竟搔得駱仕的心跳快了三分。
說話間,兩人已走過高高的四柱三間七樓牌坊,只見前方矗立著一座九層高閣,明層只有三層,頂部攢尖,層層飛檐,覆碧色琉璃瓦,閣下是一方氣勢宏偉的院落,院大門兩側高聳著沖天火焰式的門柱,看上去與文廟的欞星門如出一轍,一帶紅牆迤邐圍匝,色如醉霞,將整個樓閣籠在一團灼紅如火之中。
將至院門,忽見迎面走來一位身材瘦小卻十分精干的老者,駱仕一看是司閽管伯,立即跑過去附耳說了幾句,那管伯卻伸手一指院內黑壓壓的一片儀衛,「你沒見五爺與七爺都在嗎?今日閉閣,你快走吧!」
駱仕舉目望去,但見幡旗、護衛森立,頓時泄了氣,「老天!睿親王與文親王都在……」
「小子,莫發呆了,快走吧!」管伯不耐煩地催促。
言猶未畢,女子已走上前來,遞上一幅卷軸,「老人家,煩將此畫呈送文王殿下,只說故人求見。」
「故人?」管伯慵懶地抬起眼皮,女子微微頷首為禮,管伯半信半疑地接過畫軸,展開一看,面色不禁微微一震,他在夕樾閣當差整整十年,見過各類奇人異事不在少數,對字畫金石也略識一二,這女子的畫,簡淡中不失雋永,率性中略見機鋒,實非凡品。
沉吟片刻,管伯轉向駱仕道︰「臭小子,這回你要是給我惹麻煩,回頭我定要找你哥說道說道!」
語畢拿起畫軸向閣里慢慢踱去。不到一炷香時間,只見那管伯一路小跑而出,遠遠便氣喘吁吁地喊道︰「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二人遂隨管伯入閣,行至樓梯處,管伯忽地收住腳步,叮囑女子道︰「待會兒你上樓自有人迎候,切記八層是文親王專屬書閣,我等不可擅入,那九層是禁地,只有君上、太子來了才會打開,你腳下千萬留神,別走到不該走的地方!」
女子點了點頭。管伯說完便拉著駱仕離開,那駱仕竟有些不肯,被管伯狠狠地瞪了一眼,方不甘不願地隨他而去。
夕樾閣八層,雕窗洞開,軒敞明亮,有如八面來風,通透清爽。
窗前紫檀翹頭案古樸典雅,冰盤沿簡單的線條與透雕工細的螭龍牙頭相得益彰,擋板沒采用時興的百寶螺鈿,而是鏤雕了卷雲靈芝紋,素淨而不失貴氣。
單就一件畫案便可管窺蠡測主人的風格。
立于案邊的是兩名高大挺拔、著玄色蟒袍的男子︰面容白皙的一位軒眉朗目、俊逸灑月兌,正是文親王蕭明靖;旁邊一位濃眉虎目、氣度英武乃是睿親王蕭明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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