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墨竹(二)
「墨竹早年擅花鳥時不甚有名,五年前雖以墨竹聞世,可至今已三年未見消息,眼下忽現新作,恐怕多半是贗品……」望著鋪在案上的畫卷,蕭明竑頗有疑慮。
蕭明靖一指女子所呈畫卷中的墨竹,又指了指旁邊自己剛拿出的一幅,「你看——」言畢,又分別指向兩幅畫中的蘭草,「筆墨細秀清雅,筆鋒不失勁利,均是用了濃淡虛實相生的墨色。」
蕭明竑卻指了指兩處的落款,「可這鈐印完全不同!墨竹三年前的畫作,鈐印卻從未變過……」
蕭明靖搖搖頭,「鈐印雖不同,但竹與蘭的畫法完全相同,這是仿不來的!」
「你為何對他如此有興致?」蕭明竑看了看他,皺起了眉,「我記得三年前你邀他來夕樾閣,他原是應承的,最後卻因故失約了。」
蕭明靖意味深長地一笑,「我獨愛他的蘭竹,若不是他身份詭秘、行蹤難覓,我定是要上門討教的!」
「痴人!」蕭明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是真的無法理解他這個癲狂的七弟,蕭家子孫眾多,唯獨這一個特立獨行,用太子蕭明翊的話說「七哥本該風雅名仕,可惜錯生了帝王之家」。
須臾,樓梯處響起細碎的腳步聲,一個眉清目秀的藍衫長隨延入一名女子,女子盈盈下拜,「民女拜見睿王殿下、文王殿下。」
蕭明靖微微眯起眼,「起來說話。」
一邊說著一邊仔細打量,只見眼前女子一襲緗色襦裙,肌膚光潔如瓷,眸光幽深而清冷,只這樣靜靜地端立,便有一股冰雪之氣撲面而來,雖然整個人看起來瘦削堪憐,但眉目間卻自有一番傲然風骨。
「你與墨竹公子是何關系?」
女子迎上蕭明靖審視的目光,並不答話,只掃了眼蕭明竑,似有苦衷般地緊咬著下唇。
蕭明靖眉頭一皺,面上已有不豫之色,「怎麼?」
蕭明竑卻會意一笑,伸手拍了拍蕭明靖的肩膀,「無妨,漾舟說九弟那里幾天沒睡好了,我就去看看,你們先說話。」
女子聞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卻瞬即神色恢復如常。
蕭明竑既這麼說了,蕭明靖也不好發作,只得無可奈何地看著他緩步而出,下樓前還刻意倒曳了門扉。
不無自嘲地笑了笑,蕭明靖將目光落回女子身上,「現在,你可以說了!」
「三年前,殿下曾修書一封邀墨竹至夕樾閣一聚,只可惜,墨竹雖應允卻因身遭變故未能赴約。」女子平靜地道。
蕭明靖眼角倏地一跳︰邀墨竹之事只有老五與九弟知道,這女子既知「身遭變故」,定是墨竹身邊親近之人,莫不是……
正疑惑間,便听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青岩公子素有右軍遺風,墨竹臨摹他的字多年,發現有一個字三境內只他一人寫得特別,便是‘永’字。三年前殿下的信雖寫得工整端正,但那‘永’字卻與青岩別無二致,想必殿下應該就是青岩公子吧!」
蕭明靖瞳孔驟然緊縮,他幾步沖到女子面前,已失了先前的儒雅矜持,厲聲道︰「看你氣質清貴,便知不是常人,說!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面無懼色,只從容轉身,來到另一張桌案前,援筆濡墨,揮毫落紙。
蕭明靖近前一看,霎時變了顏色,不可置信地望向女子,「你竟是……」
灑金的紙面上,撇如匕首,捺如切刀,一行娟秀的瘦金體︰墨香潛行,相知何必相見。
落款處是一株堅韌蒼勁的墨竹……
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夢)(島)(小)(說)(網)